饭后,姜早执意要回木屋住,梅阿婆也没有过多强留,只是让何斯屿送一送。
“不用送了,阿婆。”姜早走到门口,弯腰换鞋,抬头时自觉看向何斯屿,他插着兜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没有要送的意思,她收回视线继续说道,“我去花店取一下车就行。”
梅阿婆坚决要让何斯屿送,“阿早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替我去送一送她。”
姜早边拒绝边打开门,还没走出院子就听到轻缓的脚步声。
一扭头,何斯屿就站在距她有三步远处,男人站在暗光下显得有些冷,头微垂着,脸部半明半暗,黑色碎发散落在额前,看不清神情。
“你怎么出来了?”她有些诧异。
他直径走过她,在与她擦身时停顿了一秒,“外婆一定要让我送你。”
“哦。”姜早点着头,跟了上去。
两人先是去花店取电瓶车,何斯屿自然不会别扭的坐在小姑娘的后座,所以先一步拿到车钥匙,长腿一跨就坐在了车上。
“上车。”
姜早看了眼小电动,车尾有一个小箱子,装着出门会用到的便捷物,比如夏天用来遮盖车座的帕子,卫生纸还有充电器。直到上一秒她还在觉得这是个有用的设计,现在就不一样了,因为这个箱子大大减小了活动空间,她一坐上去前身就会贴着前面的人。
她一想到那尴尬的一幕就不愿上车。
何斯屿见她一动不动,不耐烦地“啧”了声,“是傻了还是把耳朵忘在饭桌上了?”
“你才傻呢。”
姜早接触到他的视线,心想平时又不是没有被男人载过,何斯屿不过是个长着两条腿的正常男人,怕什么。如是想着她就挪到车旁,跨了上去,身体僵硬的就像要上战场的新兵蛋子。
车轮往下一沉,何斯屿双手握紧稳住车子,渐渐启动。
车子开出一段路后,他用余光扫向身后,见姜早张开着双腿,整个身体费力的向后靠,为什么说是费力呢,因为她的整张脸已经用力到皱紧眉头,脖子梗直得像拉长的橡皮筋,他不解地按下刹车。
一个急刹,因为惯性,姜早整个人条件反射地往前扑,额头猛重地装在他坚实的后背上,最痛的还是脆弱的鼻子,她捂着鼻子,快疼出眼泪来,“干嘛突然刹车,疼死我了。”
何斯屿扭着脖子往后看,“我是毒蘑菇啊,这么害怕碰到我。”
“啊?”她说,“男女身受不亲。”
他睨了她一眼,“那你继续不亲吧。”
说完,他猛地扭动车把手,瞬时间周围的房屋都在往后退,姜早向后撞了一下,继续保持原先的坐姿,她咬着牙想着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可下一秒飞速的车子突然慢了下来,最后慢到跑不过晚跑的大爷。
他肯定是故意的。
照这个车速,没有一个小时都到不了木屋,那她的双腿岂不是要酸到麻木。
姜早抬手拍了拍何斯屿的肩膀,“开快点。”
何斯屿瞥了一眼肩膀,轻哼一声,“想跟我亲了?”
姜早微微张口,越发觉得他说的这句话很有问题。
虽然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她的心跳还是会没有节律地加速,拂过面庞的风席卷着暧昧分子,大概是因为风里流淌着他身上的松木质的香水味,她的大脑才会觉得这个场景像极了情侣幽会。
他真的是一颗毒蘑菇,一碰就会让人产生幻觉。
那他总戴着帽子该不会是为了防止毒素往外冒吧。
姜早笑着调侃:“走吧,致幻蘑菇。”
耗时十五分钟,两人骑车到了玫瑰园前,何斯屿放下双腿支撑着地面,将身体往前挪了一些,好让后面的人下车。
“到了。”
姜早一直保持着男女身受不亲的姿势,一动双腿就开始颤抖,她痛苦地趴在何斯屿的后背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我腿麻了,动不了。”
何斯屿蓦地挺背,心尖径自打了雷,电流迅速流通各个经络,酥酥麻麻的,他耐不住漫长地等待,咽了咽口水就腾出一只手,向后伸去。
姜早一直在按右腿,所以当左腿感知到炽热的温度和力度平缓的按摩时,心头一颤,说话时紧张到有些结巴。
“我我、我自己按就行。”
何斯屿的反射弧回归正轨,这才意识到自做了什么,极速抽回手,喉结一滚,“好点了就下车。”
姜早明显感觉到他往前挪了挪,给她留出了很宽的位置,很轻松地下车后,她说了谢谢,还客套地问了一句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从车上下来,问:“从哪进去?”
“你不知道怎么进去?”
“嗯。”
“那你之前是怎么进去的?”
何斯屿指了指玫瑰丛中一条干涸的水沟,“那。”
难怪那晚站在窗外的他是那么狼狈,身上还挂了刺,也难怪护士会说那件黄色的雨衣是用来保护她的,原来是他不知道路硬闯了荆棘丛。
姜早领着何斯屿绕过玫瑰,找到一条仅够一人通过的小石道,何斯屿却突然不想进去了。
“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
闻言,她松了口气,家里被她弄得很乱,她可不想听到面前这个毒舌的锐评,也不想失了形象。
“那,明天见。”
何斯屿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喜悦,但一时分不清她的高兴是因为明天的见面,还是他的离开。
他懒得回应就转身,行如流水地驱车飞速离开。
姜早没察觉到何斯屿心情的突变,只当是他赶时间回去。
她悠闲地进到木屋,洗好澡,敷着面膜就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刷着朋友圈,里面有一条朋友圈的评论特别的长还十分雷同,不是恭喜就是羡慕。
带着好奇心,她又向上划,这才看到姜成怡和许墨琛订婚的消息。
初二那年,温紫苑带着姜早去许家参加许墨琛的生日宴,也就是在那时她知道自己和躲在长辈身后的男生定了娃娃亲,也就是所谓的家族联姻。得知自己的人生早就被人安排好,而自己只是家族用来稳固事业的棋子后,她花了两年的时间来反抗。
绝食、厌学、逃去另一座城市,但每次都被抓回来后,模样都很是狼狈,姜淮告诉她,等长大就好了,成大后就没有人会逼她了。
因为这句话,她甘愿做一只没有灵魂的笼中白天鹅。
姜淮说过会为她撑起一片天,承诺化为泡沫的一刹那误打误撞地打开笼子,让她有机会寻找自己的世界,即便像丑小鸭一样笨拙地探寻未知,她也乐意。
她也评论了一句:恭喜。
下一秒,微信就弹出一条信息。
[姜淮:还没睡?]
[青枣:没。]
[姜淮:他不适合你。]
这个“他”指的是何斯屿和许墨琛两人。
[青枣:你怎么知道不适合?]
回复完这一句,她直接将姜淮的微信设置为免打扰,再退回列表时突然有一个陌生的酒瓶头像弹上来,盯着网名看了许久才猜出来是谁。
[死鱼:明天我去接你。]
这个网名确实符合他那颓废的气质。
电动车被何斯屿骑走了,如果不答应,最终受苦的只会是她一人。
[青枣:好。]
*
半个月之后,洱楠会迎来一年之中仅次于春节的最热闹最重要的节日——花酒节。
节日当天除去一系列活动外,挨家挨户都会相互赠送用鲜花和春果酿好的酒,寓意着送祝福,作为全县城唯一一家花店,姜早一大早就起来去花棚、花园里采摘,何斯屿开着车,大老远就看见姜早提着花篮,另一只手里抱着一捧花,傻傻地站在路口。
“弄这么多花干嘛?”
姜早将花篮送在车子前面,自己则是挤在后座,“送给张婶酿酒和做鲜花饼用的。”
张婶提前知道姜早会来,早就提着竹篮站在门口等候,看到姜早立马迎上去,“好漂亮的花,每年都得麻烦你送过来,真是辛苦你了,阿早。”
“梅阿婆特别嘱咐一定要给您摘最好看的。”姜早打趣着将花倒进张婶手中的篮子,她扭头示意何斯屿把手中的百合花拿给张婶,“这百合是给您插放花瓶里的。”
张婶这才看到何斯屿,回想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这不是那天和况警官一起来还我手推车的那小伙子吗?”
“他是你男朋友?”
姜早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他是我的小老板。”
张婶:“小老板?”
“嗯。”忽的想起那场盛大的误会,她干笑着向张婶介绍何斯屿,“他是梅阿婆的外孙,何斯屿。”
何斯屿将花递出去,“张婶好。”
张婶上下打量起何斯屿,“回来了就好。”说完她向里屋喊了几声,“舒然,你把笼子里的老母鸡拿出来,让你姜早姐拿回去给梅阿婆补补身体。”
姜早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看见一个身材匀瘦,梳着高马尾的女生从门里跑出来,手里拎着一只绑了腿的老母鸡。
“给。”
言舒然的声音跟她的样子一般清甜,标准的邻居妹妹。
声音来自侧旁,姜早侧脸看过去,邻居妹妹怩怩作态地看着何斯屿,而何斯屿则是黑沉着脸盯着“咯咯”叫的鸡看,眉间十分的凝重。
姜早还真有点想看他拎着鸡的绝望模样,她笑着感谢张婶就提着竹篮先行骑上车。
“快接啊,妹妹的手会酸的。”这回她占了主导。
何斯屿横了她一眼,“要拿自己拿。”
话音未落,姜早不管不顾地驱动车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姜早开得很慢,就是为了看何斯屿提老母鸡的嫌弃模样。
果不其然,后视镜里的他粗暴地抓着鸡脚,十分嫌弃地张着手臂,恨不得要把鸡扔到千里之外,另一只手还痛苦地捂着嘴鼻。期间,老母鸡估计也想逗一逗这个刚从大城市来的傲娇男人,扑腾着翅膀,一番挣扎之后掉在地上,还弄得他一身鸡毛。
“姜早,你给我滚回来!”
何斯屿的哀嚎换不来姜早的怜悯,他目睹她提着车速消失在拐角,这段时间会有很多人来买花,她要去守着花店。
他低骂了一声,郁闷地踢了一脚还在地上挣扎的老母鸡,一时之间鸡叫声响彻整条小巷。
与此同时,他的狼狈模样吸引了几个路人的目光。
“何斯屿……你怎么在这?”
真是上了榜就知道自己写的有多烂,但写小说是我给自己在这个大大世界里修建的一个小世界,就像这章节里说的,我会继续写下去,即便像丑小鸭一样笨拙地探寻未知,我也乐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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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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