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苏越与兄长在前往京城的途中遭遇了山匪。
山匪人数众多,也异常残暴,手中握着重器招招皆要致命,苏越眼睁睁看着兄长为救她而跌落山崖。
正当苏越觉得同样难逃一死的时候,路过当地的徐国公救了她一命。
徐国公是当今太后的兄长,家族显赫却十分低调,平日很少外出,偏偏那一次巧合就遇上了苏越。
徐国公派出手下抓到了作乱的山匪,为兄长报了仇,并且在苏越无法负担兄长安葬费用的时候又再次元首进行了妥善安置。
这恩情于苏越来说厚重如山,事后想想,就算那时候让她卖身为奴,恐怕她也会就此答应下来。
但是徐国公仁慈心善,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反而将苏越带回府上,将她作为客人一般款待。
数日后,才提出了他认为的不情之请。
徐国公的女儿徐娇娇那时不久前被皇帝钦点,指婚给了镇远侯府的小侯爷。
徐小姐自幼身患顽疾,外界都知道她身子不算太好,但谁也没想到她的病会在短时间内突然恶化,在大婚前一个月的时候,终是支撑不住,溘然长逝了。
徐国公忧心忡忡,如果此消息被公诸于世,难免引得有心之人指指点点,到时候若传出什么“镇远侯府公子克妻”“徐家女为抗旨逃婚而自尽”之类的谣言就麻烦了。
毕竟这两家联姻多多少少都有皇室制衡世家权利的意味。
藐视君上,这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徐国公决定先秘不发丧。
他每日战战兢兢地看着之前皇帝的那道赐婚圣旨叹气,直到遇到了苏越。
徐国公说,徐小姐从小幽居深宅,小侯爷没见过她,除了贴身的侍女也几乎没人知道她的长相,不会有被认错戳穿的风险。
就想请苏越伪装成徐小姐,帮他们完成这场婚事。
还不待苏越表态,徐国公又赶紧接着说:不必一辈子,仅需要三个月,最多半年,只要能平稳的度过这一段时间,他会相助苏越伪装一场假死脱身,随后苏越便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苏越应了下来,开始以徐小姐的身份在国公府住下。
身边人对她介绍说,婚约对象是镇远侯府的小公子,名叫温策,人称小侯爷。
世家子弟,身份样貌都没得挑。
只是其母亲原只是一个绣娘,因为姿色不错才被镇远侯纳入府中,没有母族势力,他平日似乎也不太受镇远侯的喜爱。
估计也正是因此,镇远侯府才会答应联姻一个有隐疾传闻的世家女吧。
从未见过面的两个人,哪有什么感情可言?只是任务联姻,对方心里大概也是不愿意的。
这么一想,苏越心中涌起的那股骗人的罪恶感突然少了一些,甚至觉得三个月自己“死亡”后,这小侯爷还可以重新开始,反而自由了。
大婚那日,苏越在旁人的搀扶下走下花轿,沉重的凤冠霞帔让她举步维艰,厚厚的盖头也让她看不清前路。
跨入门槛的时候她险些摔倒,被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一双大手及时接住了她。
苏越闻到那人身上传来一阵浅淡的桂花香,从盖头下看到对方红色的喜服,她认出了这应该便是自己的“夫君”。
在国公府的那段时间,有人曾对她说,这位小侯爷的脾气大得很,一个不高兴若是惹到他,他有千万种法子让你不好受。
苏越赶紧松开下意识抓紧对方手臂的手,心道:没弄疼他吧?可千万别因为这个记恨上她……
嘴上也赶紧道:“对、对不起……”
可对方却没放开她的手,稳稳扶着她跨过了门槛,一边道:“小心,没事!”
小侯爷的声音低沉冷淡,苏越将头低得更低了。
都说听声辨人,她当时便觉得,这小侯爷应当长得很好看。
事实上也确实是。
温策皮肤偏白,在红色喜服的映衬下更是暖暖的漂亮。
眉眼修长疏朗,一双桃花眼在烛火中总似含情,泛着润玉一般的萤泽。
薄唇轻抿,长身玉立,单单站在那儿便轩轩如朝霞举、濯濯如春日柳!
当晚被掀开盖头的时候,苏越简直被眼前人晃了眼。
她甚至大逆不道地觉得,徐小姐真是可惜,这不是便宜了自己么。
温策将揭下来的盖头轻轻放在一旁,递过来桌子上的合欢酒。
苏越懵懂地接过来,等他靠近来挽她手臂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弹跳起身。
“我、我……”
温策没有怪她,随手擦掉溅到喜服的酒,“怎么?”
声音听起来甚至算得上温柔。
苏越为自己的失态红了脸,“那个,我身子不太好,大夫说不能喝酒……”
温策只淡淡点点头将酒杯放回去,说:“好,那就不喝!”
“我也、也不能圆房……”
苏越的声音越来越小,感觉脸上烫得在滴血。
她没敢去看温策的表情,只觉得他似乎轻笑了一声,“好,那就不做,徐小姐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帮你除去这些钗环。”
苏越偷眼看他,疑惑着他似乎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脾气坏。
可事实证明,传言总不会空穴来风。
苏越大抵是被那片刻的温柔迷了眼,毕竟,谁又能想到堂堂镇远侯府的小侯爷,人生一大乐趣居然是下厨熬汤呢?
在苏越的计划里,她要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体弱多病,然后在仅有的三个月里演出病入膏肓的状态,时间紧任务重,片刻也耽误不得。
于是,在大婚后的第二日,苏越便开始伪装咳血。
消息传到国公府,徐国公赶紧顺势说要让女儿在熟悉的环境中休养,便给接了回来。
没想到小侯爷竟然也跟了过来。
当然是没有理由赶人走的,甚至吃住还都要在一起,苏越伪装病弱实在有些辛苦。
徐国公府后花园有一片湖水,颜色清丽,假山环绕。
成亲前国公府管得严,她大门不让出,二门也不让迈,每日乐趣便是在湖边照料那一片小花田,累了就坐在岸边休息,因那小花田实在过于小,花朵也非常态种植的,别人从没发现她是在照料那一片花田,只以为她是在发呆。
侍女们很识趣,从来不会过来打扰,有时还能一个人坐到日暮。
也算是少有的一段宁静时光。
可事情却在成亲后不受控制起来。
那个纨绔公子哥总是悄无声息地靠近,手中还总是端着一碗又酸又苦的汤给她喝。
每一次,每一碗汤的味道总是不一样的。
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他究竟用了什么食材。
苏越每每想拒绝,可看着他的脸,再加上那眼巴巴一脸期待的样子,又让她实在不忍心搅他兴致,于是只得每次都乖乖喝了,还要夸他手艺不错。
偶尔,苏越觉得自己大概也有些心疼他。
外界总是传言他不受宠,这小侯爷的前途在众人口中也是一向堪忧。
但他似乎也确实不算争气。
比武,比不上他已上阵立过功的大哥。
比文,比不过他那个文采满京师的二姐。
原来心思竟都用在了熬汤上,只是这厨艺也不见长。
说不准味觉也有什么问题吧?
可镇远侯府家大业大,再怎样也不至于会饿着他。
况且他身形挺拔,气质矜贵,可一点不像缺吃少穿长大的呀?
苏越记得那时候温策身边很少有人服侍,出入独行,常见的只有一个叫淮杨的小侍卫。
而那个小侍卫,此刻正欢快地从丰良县县衙的大门里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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