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澜江弯曲着身子拾起地面上酒坛子倾斜均匀倒在身前土地上，面色一敛点了点头示意完毕。
他焕然站起身面视着墓碑有所感慨：“我真的应该和杨采薇郑重其事道歉，我爹所做的一切，都换不回她的原谅。”
“我想，卓当家生前所做之事，杨采薇永远不会忘记，也可能永远不会原谅，但我知道，她生性善良。”上官芷随他起身面视着冰冷的墓碑，以她对杨采薇的了解定是如此，他撇眸目光落在她身上眸色透出微微泪光。
“可如今卓当家已然身死，或许她不再记恨，她与我们一样，会愿他长眠于此，得享安息。”她侧眸迎上他的眸光盈盈一笑：“阿江，你不要有太大负担，若你真的过意不去，或许等有朝一日，你我提起站在杨采薇的面前与她悔过自责。”
“但你要知道，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亦是杨采薇的好友，我想，她会心知肚明，对与错，而且真正应该负责的，是他背后那个人”上官芷神色自若娓娓道来：“你不必为此深担重任。”
他眼含泪光抿唇抖擞一刻，又闻她乐此不彼道来：“明日潘樾还打算一聚，就在我们之前经常会面那家客栈，你得来，我们都等你，芷儿也等你。”
卓澜江垂眸默默注视，不得所以无可奈何，眼眸透出心绪潘然，注视着眼前莞尔一笑的上官芷，愈发心酸苦楚，胸口轻颤。
上官芷，若我迟迟未归来，你便找个待你好、疼惜你的人嫁了吧。
若我安然无恙归来，我便祝我们鸿案相庄，今后平安喜乐，我有不得已，你定要原谅我不辞而别。
翌日，青天白日之下，客栈内上官芷叫上情同姐妹的白小笙依靠在一侧，她探头探脑注视，一番愈发不安愁眉不展：“阿江不会不来了吧？”
“哎呀，上官姐姐你别着急，他肯定会来的，你也在他不会不来的，放心吧。”白小笙按耐不住两手搭在膝盖上摩挲。
忽地余光注意到身旁迈步而来的店小二，他端着酒坛子和酒杯顿然放置桌面上，上官芷注视着她一头露水，又闻他道：“二位姑娘慢用。”
“我们没点酒啊。”她甚是疑云满腹，白小笙随即察觉毛骨悚然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警惕望去，店小二似乎想到了什么，付之一笑：“哦，这个是卓公子给上官小姐的。”
“说是特意留给上官小姐的。”他多加了‘特意’二字。
上官芷蹙眉迎上他笑意蛊然的眸光愈发不解：“留给我？”
他傻呵呵笑着，垂眸一顿于衣襟处拿出一旁白色瓷瓶放置桌面上：“哦对了，还有这个，这个公子也是特意交代留给上官小姐的。”
映入眼帘白瓷瓶外写着‘灼伤膏’三字，忽地白小笙恍然大悟：“他是不是在道别啊？”
“那……”听‘道别’二字，上官芷如坐针毡再也按耐不住站起身一时结结巴巴，垂眸注视而去：“那我们分头去找他吧？”
白小笙怔了怔点头应允：“好。”
二人立即起身迅速于一侧台阶匆匆忙忙而下。
禾阳街市上二人兵分两路，路边两侧行人忽觉头部传来一阵雨滴，抬眸瞧去正是绵绵细雨滴落脸颊，纷纷遮挡头部步伐不由自主加快起来。
“快走！快走！”上官芷神色黯淡慌慌张张左顾右盼，不远处迎面走来一对男女，她顾不上许多上前拦住去路，心急如焚比划着：“你好，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大概这么高，身穿黑衣服的一个男子？”
“没看见，没看见。”男子一头露水急着回家，摆了摆手，
方才还经猛烈日照而干巴巴的地面，顷刻间，已然仿佛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滴入，接着浸湿整片地面，她遮挡着头部却无济于事。
眼前急匆匆步来一位女子，立即将手垂下步至身前拦了下来，比划一番：“诶诶诶，姑娘，姑娘，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大概这么高的，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
“没有。”女子提着菜篮子摆了摆手快步跑开。
“没……没有吗？”上官芷怔愣许久脸色已然急赤白脸，站定在原位不知所措地打量了下四周，然而，皆是仓皇而逃的百姓，只顾着避雨，丝毫不顾及她所言何事。
她回眸迈步而行，绵绵细雨转瞬间如滂沱大雨，拍打在她脸颊上，她浑身湿透，泪花与雨水融为一体，一时间竟也分不出是雨还是泪，她迫不得已抬手遮挡面部。
须兒，将两侧发丝撇开，猛得擦了擦脸颊，依旧不死心地询问过路之人，两手比划着卓澜江的身高，形容他的外貌神态。
然，男子作出回应指着一侧远方肯定地点了点头，上官芷焦眉苦脸之色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她急不可耐道了声谢，大步流星朝那个方向而去。
河面波光粼粼，无数雨滴侵入泛起涟漪，俨然暮色昏沉，她步伐丝毫不顿张望而寻，身侧接连渔夫擦肩而过。
她眸色忽地一顿瞳孔放大，河面上一艘小船两侧挂着灯晕，晕衬着衣服熟悉的面孔和熟悉的衣裳，在夜色暗涌中渐行渐远。
上官芷抬手于眉间遮挡雨滴试图望去疑心不已，她不知那人是否是自己所寻之人，胸口愈发跳动，船外男子微微侧脸，她确切十分相似，而男子右手持一把刀剑抵在船身上，恰好就是银雨楼的那把越发笃定此人就是卓澜江。
“阿江！！卓澜江！！”上官芷火急火燎忍住的泪花再次涌出，声嘶力竭呼喊欲将他唤回。
卓澜江本是垂眸无神，随着暗涌夜色消失黑夜中，然而耳畔床来一声声熟悉且撕心裂肺的嗓音，他定眸撇去，竟是上官芷，有所触动身子微微前倾，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远远望而却步。
她站在雨里早已分不清是泪流满面，或是雨水侵袭急躁如雷：“你去儿啊！为什么不带上我？！”
他敛回眸光心绪飘忽不定，脑海中悉数是二人相约的画面，他永世不能忘却，心知肚明她会影响自己的抉择，索性闭上双眼，狠心视而不见。
*
“而且，我看你也需要保护，不然我来保护你吧？”
卓澜江眼神撇向四周瞧了瞧，闻言，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冷淡：“谢谢，不必。”
—
浓烟滚滚呛人心肺，早已成火海凌云，潘樾警惕睇眸而去，此刻他还未反应过来，正式逃离的最佳时机，侧目而视两人：“跳！”
随后，他先走到囱边纵身一跳稳稳当当入穿中，紧接着，卓澜江拉着上官芷步紧随其后一跃而下，他扶着船身让其安稳。
—
卓澜江仰头望着繁星点点，“看，天色宜人，夜空星转，流连忘返。”
闻言，上官芷抬眸仰望天穹，果不其然，高挂于天穹的一轮圆月亮如盘，倒映在水面中闪过一丝温暖，繁星点点陪衬，更加美艳了。
他不动声响得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皓齿朱唇如天上星，莞尔一笑尽收眼底，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她倒真有些不一样，用上心头却不知如何说起。
—
“赏月。”她抬眸望向高挂于天穹，亮如玉盘的娇娇明月，眼眶藏着不可言喻的苦楚，“好看吗？”
卓澜江有所怔愣，目光随后望去，不一会儿便落在她身上，发自肺腑之言：“好看。”
两鬓发丝于微风中轻轻拂过，她苦笑附和：“我也觉得。”
“我说的好看，不是月。”他话里有话。
—
“那不就好了？”卓澜江与她对视含情脉脉，对她所言皆在意料之中，不免破涕为笑仍抿唇垂眸注视眼前充满爱意的汤碗，又问她滔滔不绝道来：“你在哪，我就在哪，两心相悦就足矣，荣华富贵本小姐才不稀罕呢，你呢？”
“如你所说，两心相悦，胜过一切，就算我是累赘，我也不想放开你的手。”二人含笑一视，上官芷肯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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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含泪光抿唇抖擞一刻，又闻她乐此不彼道来：“明日潘樾还打算一聚，就在我们之前经常会面那家客栈，你得来，我们都等你，芷儿也等你。”
卓澜江垂眸默默注视，不得所以无可奈何，眼眸透出心绪潘然，注视着眼前莞尔一笑的上官芷，愈发心酸苦楚，胸口轻颤。
上官芷，若我迟迟未归来，你便找个待你好、疼惜你的人嫁了吧。
“阿江！你去哪儿啊？！”上官芷心急如焚抬起双手于嘴边扩音急不择言：“你是要抛下我吗？！我们不是说两心相悦定会拨开云雾吗？！你为什么独行！”
他淡然咽喉吞了吞，仍闭眸心思却混乱无比，他无法视而不见，悄然睁开眼不动声色睇去一个眸光，注视着她那崩溃的模样二人间隔越来越远。
岸边码头上，上官芷早已精疲力尽瘫软着，只能借着双手抵在围栏上苦苦支撑，望着他一去不返的船只，语气疲惫下来：“你为什么抛下我独行…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渐行渐远的船只上，卓澜江含着泪光目不转睛盯视着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芷儿，如若我平安归来，我定会如约娶你为妻，若是我无法归来，你就忘了我吧。”
40万字咯，开心开心，还有谁在看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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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否极泰来·码头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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