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没有辜负自己多年的努力,更没有辜负花城临去时留下的话。
他从几百人中脱颖而出,试卷被选为一甲一名,经传胪唱名,谢怜往殿中一站,君臣皆为他如此年轻便高中状元而惊叹。
他相貌生得长眉秀目,俊美已极。圣上当即要点他为驸马,谢怜以自己已成婚为由拒绝了。
一帮大臣纷纷惊恐,都道他不识好歹,不识龙威,谢怜自始自终不卑不亢,“伏请吾皇收回成命,公主金枝玉叶,草民惶恐,可草民此生只心属家中爱人,有他一人足矣。”
圣上爱才亦爱女,自不会就此为难他。
喜报比谢怜更早到达仙乐小镇,所以当他回到家乡时,乡亲夹道庆贺,家中红灯高挂。
而谢怜却对这些热闹喜庆置身事外,仿若大家是在为另一个人庆贺一般。
到家后,拜了父母,去祠堂上了香。
他谦恭有礼的回谢了前来庆贺的客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也没有更多余的热情。
待客人离去后,谢夫人终于忍不住拉着他,关切的问:“怜儿,你怎的与以往不同了?”
谢大善人在一旁道:“夫人,他现在是钦点状元,是要入朝为官的,自不能再像往常那般孩子心性了。”
谢夫人没有在意,只继续问:“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之前家书里所说的那位姑娘她……”
谢怜后退两步,在二老面前跪下,拜了一拜,惊得谢夫人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谢怜拜完后,后背挺直,认真道:“父亲母亲,孩儿有一事相求。”
谢大善人面上不悦,“你身着锦服,拜我们一介草民,此举有违礼教,有什么起来说话。”
谢怜固执的道:“不,此事万分重要,我定要穿这一身,言明此事。”
谢夫人眼神示意旁边的下人,待他们离开关上门后,又才道:“老爷,现在没有外人,你何苦为难怜儿?怜儿,你要什么我们自会答应,起来说吧。”
谢怜却又拜了一拜,然后挺直腰身,“父亲,我要请族谱,望父亲成全。”
“你要族谱做什么?”
“我要亲手写一人姓名进去。”
“胡闹。”谢大善人怒不可遏,“你要将什么人入我谢家族谱?你去京城一遭,自以为考了个状元,就敢如此不守规矩了。”
谢怜腰身依然笔直,“孩儿不敢,只是我答应了他,要给他一个家。”
谢夫人忙问:“怜儿,你说的可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位姑娘,你是有说让我们准备喜事,可是后来你不是又写书信说不用准备了吗?”
不等谢怜回答,谢大善人便大声道:“原本你多年守着婚约,不曾想你此去京城,见了那花柳繁华,竟将婚姻做了儿戏,幸得我与你母亲没有与外人道,不然如今如何收场。现下倒好,你二话不说,便要直接将人写进族谱。谢怜,你好生思过吧。”说完便往房间外走去。
谢怜跪在原地,同样大声道:“我从未将婚姻当着儿戏,从来就三郎一人,与我订婚的是他,约定好成亲的是他,我要写入族谱的亦是他。”
“什么?”谢大善人收了脚,谢夫人顾不得惊讶,连忙劝道:“老爷,你倒是听怜儿说完。”
谢怜道:“此事个中缘由复杂,单在家书里只言片语无法说明,是以……”
谢大善人回到他面前,打断道:“我现在不管你什么缘由,我没听错的话,你说的是三郎,是男人,你要与一个男人成婚?我谢家虽说不上是诗礼簪缨之族,但也绝不可能让你与……”
“父亲好糊涂,男人又如何,上至天子,下至百姓,男妃男妻又不是今日才有。”谢怜据理力争,“何况就算古往今来就我一个,我也要开这个先河。”
谢大善人举起巴掌就要打,被谢夫人拦住,“老爷,消消气。怜儿从来都不是胡来之人,你先听他说完。”
谢大善人重重的呼吸了几下,收回了举着的手,谢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问道:“怜儿,你说那位三郎是与你定亲之人?”
“是。”
谢夫人又问:“你如何确定的?又怎么会是男人呢?”
谢大善人道:“自然是他为了诓骗我们胡扯的。”
谢怜道:“不是,就是他,他也一直在找我。我跟他……”
谢大善人再次打断道:“我不管你是诓骗我们的,还是真的是,与男人成婚,绝无可能。”
谢怜坚定道:“父亲,我此生只他一个,我一定要把他写入谢家族谱,与我在一起。至于成婚……”说着,他眼中划过一抹凄凉,“是不能了。他…已经死了。”之前铿锵有力的声音,此刻忽然就没了活力。
谢大善人脸色一僵,正要再次开口怒吼的话就这样停在了喉咙里。
谢夫人何曾见过谢怜这样的模样,心疼极了,“怜儿你……”
“三郎他……为了救我死了,为了化我的劫死了。”谢怜再拜,“望父亲母亲成全,这是我答应他的。我不能让他孤零零的飘散在这世间,我要给他一个家。”
春去春又回,转眼就是一年,谢怜早已进京赴命。
他有了自己府邸,花圃里是他亲手种的无名小白花,那是他去野外寻了许久才寻到的,花城之前便总爱采那花送他。
栽下花苗的时候,是秋天。
都说不是栽花时节,他却将一腔爱意全部用在花圃里,小心呵护。
他盘算着,也许花城回来的时候,它们就开花了。
来年春天花开了,谢怜一边独自赏花,一边心想,开花了,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然而花谢花开,又谢了,花城依然没有回来。
京城里有不少谢怜的传言,年少有为,谦恭有礼,学富五车,且相貌堂堂,仪表不凡。
言行举止从来没有偏差,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左耳上却戴着一只红珊瑚珠耳坠。
据说圣上曾问过这耳坠的来历,他答是爱人之物。
然而三年来,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爱人是何方人氏,相貌如何。
又有人猜,也许他根本没有成亲,不过是找的借口罢了。不知是仙乐小镇当年的传言传进了京城,还是京城人士与仙乐小镇的人一样,总之谢怜不举的流言就这么传开了。
可谢怜对此全然不在意。
又是三年,谢怜已从官场新人成为太子侍讲,此官位荣耀非凡,却并无实权,但十分合谢怜心意。
他心性正直,本就不适合官场勾斗。
太子千秋,年方十七,正是他当年中状元的年龄。
两人是君臣也是师徒,千秋对他的传言早有听说,相熟之后,忍不住问他:“师父,你当真成亲了?”
谢怜笑着答:“是。”
千秋从未见过谢怜这样的笑容,更加好奇,“她一定貌美如花,贤良淑德,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师父。”
谢怜笑意更深,点头又摇头,“嗯,他确实貌美如花,贤良淑德,不过没有配不配得上之说,能遇到他,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千秋惊讶道:“这样好?那她现在在哪里呢?师父家乡吗?为何不接她到京城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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