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够了，这一切够了
赵小棠是带着巨大的问号独自回家的，今天只有自己坐司机的车回家。回到家后，发现虞书欣和妈妈一直在房间聊天。妈妈出来以后，不停地叹气，甚至和爸爸打起了电话。“不要打扰你欣欣姐姐。”周慧对赵小棠说。
即使帖子被信息中心删掉了，但沸沸扬扬的差不多全校都已经知道了。林烟，赵小棠默念着这个名字，连名字都被扒出来了，这个人从来没有听姐姐提起过。在上海，初一到初二，和林烟谈恋爱的虞书欣是什么样的，被发现又被拆散的姐姐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赵小棠不敢去想如果，如坐针毡。如果虞书欣知道自己的喜欢，如果自己的喜欢被学校或者家人发现，赵小棠努力想象着那时虞书欣的境遇，却是愈发的心疼。
虞书欣抱着自己的膝盖，收到了李律师的回复。有一笔信托基金是十八岁，还有两年不到就可以领取的。明白了虞书欣的处境，李律师说虞书欣可以提前出国念高中，这两年的费用他可以出，他会和赵大江、周慧再进行沟通。
“谢谢你，李叔叔。”虞书欣庆幸还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可以信任。
虞书欣坐到桌子前，翻起了唯一的相册，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爸爸和妈妈。人人都觉得她是掌上明珠，天之骄子，有着幸福的家庭，殷实的家境，成绩优异，会有光明的前途。
“你的命运，真是坎坷啊。”虞书欣对自己说，“你的命运，从此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收起了相册，擦掉了眼泪，明天还是要去学校，还有一周就是元旦晚会，距离期末考试也越来越近了。和周慧虽然没有达成共识，但她明白最早也要完成期末考试在下学期再开始转学。那么，就继续在大家面前做一个坚强的人吧。
收拾好桌子，还剩一页潦草的演草纸，赵小棠的英文书写没有比中文书写好到哪里去，虞书欣拿起来准备扔到垃圾桶，余光却停留在一角的拼音，在一堆听写的英文单词里显得格格不入——“Yu Shuxin”，写了三遍。
十六岁的虞书欣心头一紧，她已经过了钝感力的年龄。学生会的学弟学妹们，除了不敢当自己的面讨论自己的八卦，讨论最多的就是赵小棠的八卦，关于那个谜一样的她喜欢的那个人，据说是得到了本人的承认。
“到底发什么了什么？”赵小棠还是偷偷地去问妈妈。
“可能你也听说了学校的一些事，你姐姐想离开北京。”周慧叹了一口气。“现在学校小孩说闲话都这么厉害的吗？还有半年就升高中了，我想欣欣能不能再坚持一下。”
虽然不想虞书欣离开这里，但赵小棠明白，坚持，不过是咬碎了牙硬往肚子里咽，虞书欣已经有很多说不出的悲伤。除了逃离，赵小棠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虞书欣无暇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只是加紧了雅思考试的准备。那些胆子大来问她的人，她都只回复一句：“不论怎么说，你们都更相信你们看到的八卦，不是吗？”
赵小棠在学校也变得更加沉默，专心学习的程度让孙芮和雪儿震惊。“我不知道我现在能做什么。”于是赵小棠学会了闭嘴，不想再招惹更多是非。
“排练结束后，我们去甜品店坐坐吧。”虞书欣对赵小棠说，大礼堂的人很多，赵小棠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最近，迷恋赵小棠的狂热应该过去了吧。”虞书欣开着玩笑。
“嗯，本来就是他们胡闹。”
赵小棠看着有些黑眼圈的虞书欣，“姐姐你。。。你最近还好吗？”
“嗯，还好。我知道你也会听到很多消息，不过不要再因此和别人起冲突啊，随他们说吧。”虞书欣的语气很平静。
“嗯，我也让雪儿她们不要理会，不争辩了。”
“小棠长大了呢。”虞书欣笑了笑。
虞书欣放下了叉子，蛋糕一口没动：“小棠你一定也很好奇吧。”
赵小棠不说话，只是看着。
“毕竟连我都听说了好几个版本的我的故事。”虞书欣自嘲道。
“喜欢女生，是不被主流接受的，更不要提父母了。姐姐我呢，是惨痛的教训。还好，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姐姐喜欢的那个人。。。”赵小棠欲言又止，换了话题：“姐姐那时一定很难过吧。”
“嗯，像天塌下来一样。”虞书欣却是笑着说的，“不过后来经历了更多事情，那件事就不算什么了，只是有点幼稚。所以，小棠不用担心现在这些十几岁的孩子说的喜欢，我们现在就用功学习，去掌握自己的人生。小棠呢，也加油，到大学再谈恋爱吧，哈哈。”虞书欣婉转地说道。
赵小棠并没有听出虞书欣的意思：“看到姐姐你这么乐观，我就放心一些了。因为你难过的话，我也很难过。你。。。”赵小棠咬了咬嘴唇还是说了出来：“你离开北京的话，我会很难过。等高中毕业，或者高中，我也可以陪姐姐出国留学。我爸爸本来很想我去国外读管理学位。”
“人相聚分离都是有缘分的，我们从小就认识，但也不常见面。因为我家的变故，和你有机会长时间相处。”虞书欣盯着赵小棠，“小棠是一个好孩子，但是我们终究会分开去过各自的人生，你和你的好朋友们也是，不是吗？”
赵小棠知道自己也劝不了虞书欣，却憋红了自己的眼睛。“你非要走不可吗？”没忍住，还是说出了孩子气的话。
“我知道你很喜欢我。”虞书欣平淡的口气，却让赵小棠汗毛直立。她说的是哪种喜欢，应该不是我现在的这种吧。
“你以后长大就明白了，我们都要自己的路要走，要经历。”虞书欣继续说着，看到赵小棠红着眼睛。
“那我们会再见吗？”赵小棠小声地说。
“会啊，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虞书欣递给了赵小棠纸巾。
赵小棠没有接过，脑子很乱，问过雪儿和孙芮无数次的“那姐姐会喜欢我吗？”，都无法确定，没有答案，谁都没有。
“那姐姐喜欢我吗？”
虞书欣刚来的时候，不，是一直以来，都很想离开北京，甚至也对赵小棠说过讨厌的话，因为她想离开。
赵小棠颤抖的声音问出了这句话。
“喜欢，我把你当成妹妹。”虞书欣回应道。
“更喜欢我，还是喜欢。。。林烟。”赵小棠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十几岁的她那时不明白这种心情是吃醋！嫉妒，看了那么多关于她们过往的讨论，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赵小棠。”虞书欣按耐住自己的声音。“你对我不是那种喜欢。不是。”虞书欣坚定地说道。
此刻的赵小棠才明白，虞书欣察觉到了一切。
“我一直都好奇林烟是什么样的人。”
“够了，我们回家吧。”虞书欣起身拿起书包，拉上赵小棠的胳膊：“你需要冷静一下，小棠。你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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