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的寿命和他们的修为有关,修为越高,寿命越长。像是普通小妖,寿命也和人差不多,只有百年左右。至于那些能化成人形的大妖,至少都有千年寿命。
而苍狼,完全就是一个人,应该是个修为高深的大妖,偏偏身上又没什么妖气。可知,是妖都有妖气,修为越高妖气越浓。
再说这种大妖,为何会效忠一个人类小孩?
不过有一点,是冷瑶不知道的。妖的修为若是高到一定程度,便可以隐藏自己的妖气。
至于苍狼为何要效忠一个人类小孩?
姜执神秘一笑:“对哦,皇帝姐姐不知道苍狼为何会变成今日的模样。”
一阵风吹过,撩起青丝几许,正好露出了姜执藏起来的右眼。他今日并没装上别人的眼睛,而是带着一只银边眼罩。
或许是怕吓到冷瑶,他微微抬手,遮住了右眼,同时说道:“是和这只眼睛有关哦!”
同样的风也吹起了冷瑶额前青丝,使得面上淡漠表情支离破碎,莫名添了一分愁郁。
“你的右眼是因为苍狼丢的吗?”
“这样说也没错!”
冷瑶顿时有些惊讶。启朝上下都十分看重神厄瞳,启朝皇族对那双黑瞳更是在乎之极。宁肯丢了性命,也不愿缺了一只眼睛。
那姜执当初又是为了哪件比他性命更重要的事,而丢了那一只右眼?
对面的少年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他依旧捧着自己的右眼,面上生出一点失落,终不复少年的灿烂:“皇帝姐姐,你还记得父皇没死的时候吗?”
冷瑶一怔,并没回答。
姜执继续追忆过去:“那时候,没人在乎我,也没人搭理我。所有人都围着你这个未来的女帝打转。后来一个大雪天里,我在冷宫的墙角捡到一只冻僵的小狗。我把它在怀里,捂了一天一夜,它终于活了过来。”
“从那以后,终于有个活物只围着我打转了。”
说到这里,姜执才露出一丝笑容,和他平时的灿烂不同,这笑容又浅又哀伤,看得人心碎。
“我把那条狗叫做苍狼。苍狼眼里只有我,只要我叫一声,无论隔多远,隔着什么,它都会摇着尾巴开心地奔向我。”
突然,姜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后来一个冬天,大雪纷飞,冷宫的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物件,砸了好大一个坑。我牵着苍狼呆呆地站在大坑旁边,那坑里的东西突然冲了出来,转眼间就把我拎打了半空。”
那是姜执第一次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看着皇城,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就算出了冷宫,也出不了皇城。
大雪纷纷扬扬,盖住了一切,却盖不住那一道道红墙。那些红墙一排排远去,将皇城拉出了雪原尽头,看不见边际。
最后,还是苍狼的叫声把他拉回现实。面前黑炭一样的妖怪笑声尖锐刺耳:“哈哈!天劫又如何!只要老夫喝了神血,马上就能恢复!”
姜执那时只有十岁,却第一次尝到了死亡的恐惧。看着面前骤然张开的血盆大口,他双目圆瞪,心仿佛被一只阴冷的爪子抓住,大口喘着粗气。
他脑海中的思绪疯狂尖叫,拼尽全力想要挪动身上的一个部件。但身体就好像和他思想断开了联系,无论怎么努力就是不能动一下。
突然,妖怪的一滴口水落在眉间。这仿佛是一道开关,将他思想和身子联系起来。他立即大叫,周身骤然爆发出一团蓝光,把正要吞下他的妖怪打落下去。
而他也跟着掉了下来。
在身体和大地接触的那一刻,无数雪花溅起,他顿时感受到一阵四分五裂的剧痛。
在神志朦胧间,他又看见苍狼挡在自己面前,不顾一切地朝那妖怪咬去。不论那妖怪如何哀嚎,如何挣扎,就是不愿松口。直至最后,从那妖怪身体里拖出一枚泛着金光的珠子。
“还给我!”妖怪盛怒嘶吼,震得屋檐上白雪簌簌落下。
可这一吓,苍狼倒不小心吞下了珠子。
眼看妖怪就要抓住苍狼,姜执不顾身上疼痛,奋力冲过去,将妖怪撞回了深坑。
而这一次,那妖怪再没能爬上来。
“那妖怪死了,妖丹却留在了苍狼体内。”姜执说道。
冷瑶又问:“因为得了那妖怪的妖丹,苍狼才会变成妖怪?”
“怎么可能!”
姜执又笑了起来,重新变成以前那个光辉灿烂的少年:“就算是普通人误食妖丹都会爆体而亡,更何况一条狗。苍能变成妖,是我用右眼换的。”
那是姜执第一次画阵,他天赋异禀,没有经过任何学习,就创造出了一个炼化阵法。用自己一半神血和右眼,帮助苍狼炼化妖丹,成为妖族。
待阵法光芒熄灭,得到神血妖丹的苍狼就化成人形,不见一丝妖气。
从那以后,陪在冷宫皇子身边的狗就变成了一个人。
“所以,皇帝姐姐,需要提防的,是人,而不是苍狼。”
姜执说完这句话,又看了一眼凉亭外的宫女太监,随即起身道:“从很久以前,我就想像今日这般,和姐姐坐在一起说说话。不过姐姐是皇帝,国事为重,阿执就不打扰了。”
这最后的话说得甚至真诚,冷瑶微微动容,却只是目送着他离开。
而他一走,那守在下面的太监就走上来道:“陛下,夏公子来了!”
“来了,就让他过来吧!”
另一边,离开的姜执二人与过来的夏宥期擦肩而过,双方没什么交集,也就那么路过了。
可在路过苍狼时,夏宥期突然停了下来,有些困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等到了凉亭,还在感叹:“那个侍卫倒是有些不同。”
正好冷瑶才得知苍狼过往,便把姜执说的话又转述给了夏宥期,末了还问道:“他没什么问题吗?”
夏宥期打开扇子,悠然道:“就算有,也与我们无关。”
“这样啊!”
冷瑶望着姜执离去的方向,漆黑的瞳孔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夏宥期却听出了一丝担忧,反问道:“你在担心他?”
“他毕竟叫我一声姐姐。”冷瑶道。
夏宥期刚想开口,突然间又变了主意,转而说道:“他没有任何价值,在望京反而是一件好事。”
刹那间,冷瑶也明白过来。一个冷宫小宫女生的皇子,最重要的,也就是那双眼睛。可如今姜执神厄瞳残缺,连这最后的价值也失去了。
望京那么多神厄瞳完整的王爷公主,谁又会在乎一个姜执呢?
即便走出了皇宫,他依旧是无人在意的那个。
但这份忽视,在皇权衰微的启朝,又是多么难得的幸运。
感慨完姜执的身世,冷瑶的目光又回到了夏宥期的身上:“公子,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吗?”
夏宥期身影一顿,随即坐在了她对面,轻摇纸扇:“提醒你一下,罗家最近可能有动作。”
说到这里,又垂下眼眸思索一番,才缓缓道:“有事,可找夏家。”
可你之前明明说,不要依靠任何人。
冷瑶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平淡地应了句:“多谢公子提醒。”
说完这句,两人似乎都无话可说。凉亭外,春意无限,百花随风摇曳,惊起几只蝴蝶翩翩。凉亭边上的树叶哗啦作响,像是在唱一支轻缓歌。
但这支歌很快就停了,夏宥期合扇起身,默然离去。
冷瑶依旧看着外面的风景,似是没注意到他的离开。
......
天黑后,罗家的总管来了。说实在的,虽然女帝的寝宫谁都能进,但一个下人也能进来,也未免太随便了吧!
灯火摇曳,散着橘黄的暖光,却没缓解屋里的冷意。
冷瑶看着面前站着的罗家总管,沉声问道:“大人星夜前来,是为何等要事?”
总管虽然垂着脑袋,但说出来的话可没一丝恭敬:“传罗大人的话,陛下出宫一趟,也该明白了,谁才能保陛下无虞!”
“哼!”
冷瑶甩给总管一记冷眼,轻笑道:“麻烦你也转告罗大人,臣子为皇帝尽忠乃是天职,罗家本来就该保护朕。”
她说这话的样子,颇有些过去的影子,但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原来的女帝哪怕是骂人、鄙视人,都像是在勾引。而现在的女帝,举手投足,完全不见以前的媚态,反而多了一丝上位者的威严。
可没了以前的娇媚,剩下的就是罗家的挑衅了。管家眼神暗了暗,恭敬回道:“陛下放心,小的一定会将这话传达给罗大人!”
说罢,径直转身离去。
直到屋里的人都走干净,灯火俱熄。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前洒进来的月光,照在那妖骨琵琶上。
长夜微寒,漫漫寂寥。
而另一头,总管回到罗家后,果真把女帝的话告诉了罗兴。
气得罗兴冷笑连连,最后感叹道:“好你个姜茉莱,不愧是先帝的女儿!既然你那么想摆脱我们,那就如你所愿!”
彼时,罗淼也在书房里。见父亲说了这样的话,立即上前问道:“爹,真要把女帝让出去?”
“不!我要她变成我罗家的人!”
罗兴恶狠狠说完,又转首对罗淼说道:“丰泉将军那边,你要处理好。不论他有什么要求,你都尽量满足他。”
“爹,这我知道!”罗淼得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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