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故事1

屋外的知了还在一声声地叫着,小芙好像恍然被这知了声惊醒一般,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上半身向羽蓑前倾着,说:“姐姐,我好想你啊!”

小芙向前迈了两步,用力抱住羽蓑,脸在对方的衣服上轻轻蹭着 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女孩这么主动的动作也让羽蓑同时僵住,她微微抬手,也轻轻地搭在小芙的肩膀上,低头看着小芙毛茸茸的发顶。

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和人类这么近的距离,这么亲密地接触是什么时候了。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再遇见时她都要小心翼翼地不让人类发现。

羽蓑觉得自己应该是讨厌人类的,但是被面前的小姑娘抱住时反倒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身体过了电流一般,微微颤栗着。

久久没听到羽蓑的说话声,小芙稍微抬头看着羽蓑的眼睛,好像在催促对方说点什么。

羽蓑还来不及仔细感觉身体的不对劲,就对上了一双期待的眼睛,她有些不自在地将小芙抱紧了些,低头认真地说:“我也很在意你。”

羽蓑记得以前的人们互相表达思念的时候好像都是这么说的,但她很久没有和现在的人们相处了,不知道这句话较之从前意义更深一点。

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小芙的脸慢慢红了起来,连带着耳朵一起。

她慢慢把头埋进羽蓑脖颈处,深深地吸了口气,闷闷地说:“姐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啊。”

羽蓑不知道,她疑惑地问了一声。

小芙抬头,看着羽蓑干净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有些慌忙地看向别处,说:“这种话有点……有点程度太深了。”

羽蓑看着小芙,温温柔柔地笑着,说道:“好,那我以后注意一下。”

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小芙率先感觉出气氛的奇怪,怎么有点像同学看的爱情电视剧里出现的台词呢?

她挣脱出羽蓑的怀抱,有些大声地说着:“那我先写一会作业。”也是在告诫自己。

羽蓑意味不明地说了声好,也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些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两人之间的气氛才逐渐消散,小芙也沉浸于学业之中。说起来,今年年底她就成年了,也该慢慢考虑一下未来的事情了。

完成一张卷子后,小芙伸了个懒腰,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午餐和水果,摆在自己和羽蓑面前。

她先自己拿起一个三明治,说着:“我超级会做三明治,以前春游的时候同学们都喜欢尝我做的三明治。”

正在她咬住一口三明治后,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串手链,是羽蓑给她的。

羽蓑没有看她,而是盯着那串刚刚穿起来的手链说:“给你带点东西。”然后有些别扭地放在了小芙的餐盒旁边。

小芙非常惊喜,加速嚼完那口三明治后,把手里的三明治一放,就试戴起那条手链。

手链看上去是鹅卵石材质的,但是每个珠子都很小,也不知道羽蓑是哪里找到这么多大小差不多的小鹅卵石。中间穿起来的线看上去是什么植物编的,还挺有韧劲的。

整条手链周围好像萦绕着一种气流,小芙不知道怎么表达,有点像是羽蓑刚开始给她的感觉,乍一看温和,但是细细研究有一种古怪的抵触感。

小芙又看了看羽蓑现在的模样,羽蓑面带笑容地看着小芙带上手链的手腕,眼睛里透着一股满足感,看着小芙又有些害羞了。现在的羽蓑好像没有那种鬼鬼的气质了,小芙想着。

她又欣赏了一会这条手链,然后悄悄打开包,把给羽蓑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趁着对方吃草莓的间隙递过去。

小芙有些不敢再直视羽蓑的眼睛,只是歪着头递礼物。

羽蓑一看这个东西,就知道应该是在商铺里买的,因为它是用很好的绒布盒子包装的,还系上了一条丝带,这种丝带在很久以前可不便宜。

但是当她抽出丝带打开看时,发现盒子里躺着的却是一个很素的戒指,看着有点像以前铁铺的学徒做的半成品。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小芙忍不住补充一句。

羽蓑有些怔住,她好像从来没有被人送过礼物,哪怕是当时被人尊敬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自发送过她东西。那时的她收到东西是有条件的,要她保佑风调雨顺,保佑媳妇尽快生个娃娃。当时,这些东西被人们叫做贡品,而不是小朋友间经常互送的礼物。

羽蓑眨眨眼,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注视着小芙。她接过礼物,说:“真的谢谢你,我很喜欢。”随即把戒指戴在手上。

小芙看到羽蓑葱白的手指上戴着自己打刻的戒指,也觉得很满足。

吃完东西,小芙继续写着作业,而羽蓑也出去带回了几根茎叶,开始编着什么。

屋外的知了继续叫着,小屋刚好因为位于山坡西北部,屋内凉爽许多,两人做着自己的事情,氛围静谧美好。

之后的日子,小芙和羽蓑都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间小寺庙,两人有时会一起聊天,有时就自己做自己的事。虽然没有挑明,但她们都知道在对方心中自己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直到一天早上,小芙照例准备打算带去吃的午饭。今天打算带一些蛋炒饭过去,小芙正在切一些配菜。

李秀花在厨房门口看了她许久,然后缓缓开口:“小芙,你最近不在家是去哪里了?”

虽然前几年的暑假小芙也经常往外跑,但是并没有这么频繁这么连续。可自从上次小长假回来后,小芙基本上没有一天是安稳地在家里一整天。李秀花有些担心,也担心她外出遇到危险。

小芙一惊,说:“没有,就外面随便走走。”

李秀花皱眉道:“你别给我扯谎,不然下次我和你一起出去。你妈妈把你放这里,我们都不想到时候出什么意外。”

小芙只好把菜刀先搁置在一旁,对李秀花说:“哎,是这样的,外婆,咱们村子西北角那间小寺庙是干什么用的,那个算不算是寺庙啊?”

听到孙女提起这间屋子,李秀花看了小芙一眼,随后坐在旁边的木凳子上,说:“这就说来话长了,这也不好说,你最近天天往那里跑吗?”

小芙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下意识地觉得不该把羽蓑告诉外婆,只是说:“有点好奇,也不全是去那里。”

李秀花道:“那地方还是少去吧,不过也不好说,你今天去看看后面就别去了。”

小芙想着今天和羽蓑还有约,也来不及详细询问这件事,于是迅速地昨晚蛋炒饭就去小屋了。

到小寺庙后,她发现羽蓑已经来了。小芙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羽蓑知不知道这间小寺庙之前的事情,她想羽蓑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有主动提过。

羽蓑也发现了小芙的不对劲,虽然她们以前也不会特意寒暄问好,但是小芙今天进来的时候神情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是有心事。

她没有主动问出来,而是等着小芙和她讲。

但小芙今天很沉默,偶尔开口也都是扯东扯西讲着一些无意义的话。

等到下午离开时,小芙突然开口:“姐姐,我们以后见面频率可能会降低,你有什么联系方式吗,我们可以线上联系。”说着,她还挤出一个笑容。

羽蓑神色一松,原来只是这件事吗。她说:“明天我给你个东西,我们可以用那个联系。”

不料小芙突然低下头,说:“明天可能不方便见面。”

“你……知道这间小寺庙以前的事情吗?”

听到这句话,羽蓑陡然面色一僵。

还是来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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