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的电子钟红光跳成06:30时，劣质塑料闹钟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滴滴"声。秦雨栀整个人像被弹簧弹起，脑袋"咚"地撞在床头板上，睡乱的卷发里还夹着昨晚蹭到的沙发靠垫绒毛。"妈呀！"她拍掉闹钟时，指腹碾到屏幕上干涸的蛋炒饭粒，"好不容易睡个囫囵觉就被这破玩意儿谋杀——学校该给精神损失费！"
沈湘月从折叠沙发上坐起，帆布包当枕头压出的褶皱还印在脸颊上。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秦雨栀气鼓鼓的脸上，她眼尾的那颗小痣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好啦，洗漱完请你吃早饭。"沈湘月递过牙刷时，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旧伤疤在晨露里泛着淡粉，"就当补偿你昨晚的蛋炒饭。"
秦雨栀的眼睛瞬间亮得像装了灯泡，牙膏沫顺着嘴角往下滴："真的？那我要煎饼果子加双蛋，再配冰豆浆！不，等等——"她趿拉着拖鞋冲到阳台，楼下早餐摊的糖炒栗子正冒着热气，铁铲翻炒的哗啦声混着小贩的吆喝："北京野山栗，现炒现卖嘞！"
两人挤在狭小的卫生间刷牙时，镜子映出并排的身影。沈湘月看着秦雨栀鼓囊囊的腮帮，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医院，这人也是这样叼着棒棒糖，把住院清单折成纸飞机扔在她怀里。牙膏泡沫溅到瓷砖上，秦雨栀突然含糊不清地说："要不买烤红薯吧？隔壁摊的蜜薯看着流糖汁呢。"
春日花劫与冒失少年
六点五十分的晨光裹着桃花香，两人手挽手拐出小区时，粉色花瓣正扑簌簌落在秦雨栀的发梢。她仰头去接花瓣的瞬间，沈湘月看见她后颈细小的绒毛被阳光镀成金色。"你看那棵桃树！"秦雨栀突然指着路边的老桃树，枝桠上缀满的花苞像被打翻的胭脂盒，有朵半开的花正巧落在她奶茶色的卫衣帽子上。
就在秦雨栀伸手去摘花瓣时，一阵急促的车铃声划破晨雾。沈湘月眼角的余光瞥见辆蓝色自行车斜冲过来，车把上挂着的早餐袋在风里晃荡。"小心！"她猛地将秦雨栀拽到身后，左臂却被车把狠狠擦过，校服袖子瞬间裂开道口子，血珠顺着皮肤纹理渗出来，在白皙的小臂上蜿蜒成红线。
骑车的男生摔在地上，豆浆洒了满裤腿。他慌忙爬起来时，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额角磕出的红印："对不起！我...我赶着去买早饭，没看见..."秦雨栀蹲下身查看沈湘月的伤口，指尖刚碰到渗血的皮肤，就被沈湘月轻轻推开。"没事，就是擦破点皮。"她扯下校服袖口的布条缠住伤口，却在看到男生手腕上同款校徽时顿了顿，"你也是育英的？"
男生叫廖铭宇，是高一三班的体育委员。他坚持要送两人去医务室，自行车后座的烤肠还在滋滋冒油。秦雨栀抱着糖炒栗子跟在后面，看廖铭宇每隔三分钟就回头道歉，忍不住戳了戳沈湘月的腰："这人是不是装的？道歉比我打游戏按技能键还勤。"沈湘月却盯着廖铭宇背包上挂着的篮球钥匙扣，想起上周运动会，好像见过这个总在三分线外晃悠的身影。
函数题与课堂惊雷
数学课的铃声响起时，秦雨栀正把下巴搁在叠成小山的练习册上。齐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抛物线，她的眼皮却越来越沉，梦里还在和沈湘月分食烤红薯。直到粉笔头"啪"地砸在桌角，全班哄笑声中，她才惊觉口水已经浸湿了草稿纸。
"秦雨栀，上来解这道题。"齐老师的声音像冰锥，指着黑板上那道压轴函数题。后排传来窃窃私语，有女生用铅笔戳着同桌："等着看吧，学神也要翻车了。"秦雨栀揉着眼睛站起来，校服袖口滑落露出今早新缠的创可贴，却在看到题目的瞬间，眼神突然变得清明。
她拿起粉笔的动作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指尖却精准地在黑板上画出坐标系。"首先求导，注意定义域..."声音还带着鼻音，思路却像被梳顺的丝线，从复合函数的嵌套讲到极值点偏移，粉笔灰簌簌落在她肩头。当最后一步化简完成时，齐老师推了推眼镜，原本紧绷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很好！步骤清晰，比标准答案还简练。"
教室里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秦雨栀走下讲台时，沈湘月偷偷塞给她颗水果糖，糖纸在课桌下发出轻微的脆响。窗外的桃花被风吹得簌簌落进教室，有片正巧粘在秦雨栀的数学课本上，压在她昨晚用荧光笔标出的"沈湘月易错题"那页。
暮色奶茶与意外告白
放学铃声响起时，廖铭宇正靠在自行车旁，手里拎着两杯芝士桃桃。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校服领口还沾着下午打篮球时蹭的草屑。"给你们买的奶茶，算赔罪。"他把饮料塞给秦雨栀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耳朵瞬间红透，"我送你们回家吧？"
秦雨栀犹豫着看向沈湘月，却见她正低头研究廖铭宇自行车篮里的《灌篮高手》漫画。三人并排骑过梧桐道时，廖铭宇的车铃每隔五分钟就响一次，不是说"今天的函数题真难"，就是问"你们喜欢哪家的蛋炒饭"。秦雨栀咬着吸管看沈湘月的侧影，晚霞把她的发丝染成蜜糖色，袖口的创可贴在暮色里泛着白光。
到了鑫韵小区楼下，廖铭宇突然刹车。他攥着车把的手指发白，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开口："秦雨栀，我觉得你特别厉害，不管是打游戏还是解数学题..."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被晚风吹得断断续续，"我想...想多了解你，可以吗？"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便利店的招牌灯在"滋滋"作响。秦雨栀看着廖铭宇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今早他弯腰捡掉落的栗子时，后颈露出的那颗小痣——和沈湘月耳后的位置惊人地相似。她下意识抓住沈湘月的手，指尖触到她袖口的创可贴边缘："其实...我不喜欢男生。"
沈湘月的身子猛地一僵，却在听到下句话时，感觉心脏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荡开。"这是我女朋友。"秦雨栀把沈湘月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晚霞恰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夜风私语与紧扣的指尖
秦雨栀拽着沈湘月往楼道里跑时，钥匙串在口袋里叮当作响。廖铭宇呆立在原地的身影越来越小，被夕阳剪成模糊的黑色剪影。楼梯间的声控灯在她们跑过时次第亮起，墙皮剥落的痕迹在暖黄灯光下像幅会动的画。
"你刚才..."沈湘月靠在三楼的楼梯扶手上，气喘吁吁地看着秦雨栀泛红的耳尖。楼道窗外的月亮已经升起，清辉透过栏杆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秦雨栀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沈湘月的耳廓："忘了告诉他——"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夜风般的狡黠："她只能是我的。"指尖轻轻勾住沈湘月的手指，沿着指缝慢慢扣紧，"性别只会让我们走得更近。"
沈湘月突然想起今早早餐摊前，秦雨栀为了选糖炒栗子还是烤红薯纠结的样子；想起数学课上，她睡眼惺忪却思路清晰的模样；想起刚才被她拽着跑时，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楼道外的桃花还在飘落，有片穿过窗户落在秦雨栀的发间，像谁别上的一枚银色勋章。
两人相视而笑时，楼下传来廖铭宇自行车远去的声音。秦雨栀掏出钥匙开门，却在插入锁孔的瞬间顿住——沈湘月正低头看着她们紧扣的手，月光顺着她的发梢流淌下来，在手腕的创可贴处凝成一点银亮的光。
"明天早上吃什么？"门开的瞬间，秦雨栀突然问。
沈湘月抬头时，看见她眼里映着楼道灯的暖光，像盛着两簇小小的火焰。"你说了算。"她的拇指轻轻蹭过秦雨栀手背上的旧伤疤，"不过这次不准再选糖炒栗子和烤红薯了，撑坏肚子没人背你去医务室。"
屋里的暖光涌出来，将两人的影子揽进怀里。窗外的月亮升到中天，把鑫韵小区的旧牌匾照得发亮，牌匾下的桃花还在簌簌飘落，每片花瓣上都凝着今夜的星光，和那句没说出口的、关于永恒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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