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父亲做了那些事？”阮茗雨的声音突然拔高，语气里满是不满。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没有证据之前，任何可能都存在，不能断定阮伯伯一定是坏人。”姌诗琪急忙解释，可阮茗雨根本听不进去，心里的怒火越积越旺。
阮茗雨攥紧拳头，冷冷地说：“我讨厌你……”
话音落，她转身就往屋里走，脚步快得像在逃，留下姌诗琪愣在原地：“我说的是实话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为什么讨厌我？”
可阮茗雨刚迈过门槛，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夜里风凉，她坐着轮椅打车本就不方便，万一遇到不怀好意的人怎么办？
这念头一冒出来，先前的怒火瞬间矮了半截，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担心。
她咬着唇顿在原地，几秒后猛地转身，支支吾吾地追上：“我……我送你回去。”
姌诗琪更懵了：“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
话还没说完，阮茗雨已经推着轮椅往路边走，拦了辆出租车往“姌室花艺”赶。
一路上，阮茗雨的脸绷得像块铁板，没有丝毫松动，全身都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一句话也没说。
姌诗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的疑惑压得沉甸甸的，愈发摸不着头脑。
抵达花店门口，阮茗雨径直将姌诗琪推进屋，动作里没了之前的温度，丢下句“我走了”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姌诗琪急忙叫住她，目光落在她嘴角那道浅浅的伤口上，语气带着点担忧，“我先帮你擦点药吧，别留疤了。”
阮茗雨愣了愣，没拒绝，乖乖跟着姌诗琪进了房间。
姌诗琪四处翻找药膏时，她坐在轮椅旁，目光一会儿落在墙上姌诗琪妹妹的照片上，一会儿又飘到床头的小熊玩偶上。
片刻后，姌诗琪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绿色药膏，打开盖子，淡淡的清香立刻弥漫开来。
她蘸了些药膏，轻轻抹在阮茗雨的伤口上，一边抹一边说：“这是我用各种花瓣做的，没有药味，效果还好，再深的伤口擦上，很快就能好，还不留疤——一般人我可不给他用。”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阮茗雨根本没听，只是盯着她的侧脸发呆。
“对了，你跟魏警官怎么还打起来了？”姌诗琪忽然抬头，见阮茗雨盯着自己出神。
她伸出手在阮茗雨眼前来回晃了晃，指尖还轻轻点了点对方的额头：“嗯？回神。”
“啊？！”阮茗雨像是被烫到般猛地回神，眼神慌乱地眨了眨，“你、你刚刚跟我说话吗？”
姌诗琪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语调故意拉得慢悠悠的，带着几分调侃：“没跟你说话哦，跟这儿的小猫说的。”
阮茗雨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眉头轻轻蹙起：“你……你说什么？”
眼看她总算把涣散的注意力收了回来，姌诗琪才压下眼底的笑意，神情稍显严肃，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为什么会和魏警官打起来？”
“一开始是为了抢那瓶液体……后来没控制住，就打起来了。”阮茗雨掐着自己的腿，声音有些含糊。
“那她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
“我把她刺伤了……”
“啊？你为什么刺她？”姌诗琪手里的动作瞬间顿住，连呼吸都漏了半拍，语气里全是震惊。
阮茗雨垂着眼，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字句都透着疏离：“当时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大概疯了吧……如果对面是别人，我或许真的会把那一刀刺下去。”
“那我呢？要是我惹你生气了，你也会对我这样吗？”姌诗琪定定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问得格外认真。
阮茗雨垂了垂眼，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几乎要听不见：“我……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疯子，根本抓不住情绪，不知道下一秒会做什么。但……只要在你面前，我总能松口气，就算快要绷不住了，一看到你，心里的慌劲儿也会慢慢沉下来。”
姌诗琪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软下来：“看来我还有‘镇静剂’的作用啊。不过，别再把‘疯了’挂在嘴边，我不喜欢听。”
“嗯？”阮茗雨猛地抬头，眼里还蒙着层没散的茫然，像刚从沉水里捞出来似的。
姌诗琪指尖沾着的淡绿色药膏还停在她嘴角，动作忽然顿住。她没再说话，只是垂眼盯着那道泛着红的伤口看了半晌，目光软得像浸了温水。
片刻后，她抬手轻轻碰了碰阮茗雨攥得发紧的衣角，指腹蹭过布料上拧成一团的褶皱——那是方才打架时攥出来的硬痕，到现在还僵着没松开。
“你看，”她声音放得极轻，目光落在阮茗雨泛白的手背上，“连衣服都还绷着劲呢。”
阮茗雨下意识松了松手指，可布料上的褶皱只是浅了点，依旧固执地蜷着。
姌诗琪又伸手，指尖贴着布料慢慢把那些褶皱一点点捋平，动作轻得像在拂去玫瑰花瓣上沾的细灰：“人也一样，绷得太久，就会像拉过头的弦，稍微碰一下就断了。不是疯，是弦在跟你说，该松一松了。”
她顿了顿，指尖还停在阮茗雨的衣角上，语气里多了点笃定：“但我信，我手里有能治好你的‘解药’。”
“什么……解药？”阮茗雨的声音轻得发飘，眼神里的茫然又深了几分。
“你的身体比嘴诚实，早把‘难受’露出来了——刚才我话说得让你不开心，你眼底那点没压下去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
姌诗琪说着，轻轻将她再次搂进怀里，手掌还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觉得啊，这个拥抱就是最好的解药——你只是太需要有人抱抱你而已，这比任何药膏都管用。”
阮茗雨靠在她怀里，刚才的怒意和委屈渐渐消散，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尴尬。
她僵硬地回抱住姌诗琪，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淡淡的花香，心里的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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