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土拨鼠

裴光磊:“史蒂芬今天来了,你跟梁婉婷是不是要量尺码做衣服?中午请你们吃午饭,带上你妈妈吧,不在你家旁边吃,找个安静的地方。”

花印:“孝山有个屁的安静饭店啊,就在清河吧,不用你请。”

裴光磊:“清河吃腻了,我爸在他们家订的学习餐,油不要命的放,本来吃完上包厢眯一会儿,还没到房间就反胃。”

“靠,你大少爷的胃这么娇嫩,就这还想喝白的?”

裴光磊跟着他爸应酬不少,早就喝过啤酒了,几次三番邀请花印去他聂河家别墅尝白酒,盯他爸那瓶茅台可有些时候,裴重非说就越陈越香,过几年。

“茅台跟红星二锅头不一样,不辣喉咙不伤胃,我爸说的,真的假的靠他一张嘴,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去,等元旦再说吧。”

陈节本来跟凌霄在讨论题目,闻言目射寒光地问:“你俩当我不存在?”

花印把嘴封起来,无聊地继续观察办公室生态。

这人呢,有时候也跟动物世界一样,尤其是半大不大的中学生,只要人数大于等于1,就能鼓捣出点别开生面的鬼名堂。

语文老师那儿有俩人在吵架,吵着吵着突然开始接力背《观沧海》,音节一个压一个,芝麻绿豆往外蹦,听得花印笑塌在座位上。

眉来眼去的,还挺有节奏感。

凌霄莫名其妙,问他:“你笑谁?说了别翘凳子,待会往后一仰摔成弱智。”

花印指给他看:“分没判好别理我啊,免费看电视剧呢。”

凌霄:“那边在干嘛?背课文?”

花印:“这你看不出来了吧,人家俩那语调可暗藏玄机,我表演给你看——”

程梦园和黄子琪经过,后者探头找自己老爹,意外发现凌霄出没,遂抱住程梦园硬要一起进来。

对方死活不肯,在墙壁的遮挡下僵持稍许,又与其他同学交谈。

窗外,珠帘如水银泼泄,屋檐落下了今夏最后一滴雨。

凌霄若有所思:“今天天气好,中午我们去樟树底下背单词吧。”

“NO!”花印一秒回魂,捂耳朵惨叫:“你发音太诡异了,不要折磨我!——”

凌霄捏捏自己耳垂,笑:“谁让我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裴光磊如一缕幽魂插进来,额头黑线:“中午去吃饭,说好了的。”

花印道:“这几件事又不搭噶,吃饭,订衣服,背单词,俩小时搞定。”

“吃饭你就光吃饭?你以为电子厂算工时啊?”

“那好办!”

左手搭凌霄,右手搭裴光磊,花印化身神父把他们的手交叠。

“你跟凌霄吃饭,我去订衣服,然后你听他背单词,完美!”

凌霄没留神看,还以为握的是花印的另一只手,于是自动开启捋狗模式,腻腻歪歪地掐他虎口肉。

“我知道,不是由这个定理,但我前面写了——”

手感怎么不对。

裴光磊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垮脸使劲举着手肘抽回来,凌霄掌心滚烫,阳气冲天,被他握了一会儿差点磨出火星子。

手臂在空中像钟摆一样抖啊抖,裴逛磊悲愤欲绝,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他大叫道:“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教务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齐刷刷从不同角度转头,看向以冷静优雅装逼著称的裴公子。

“靠!”

光辉形象毁于一旦,裴光磊咬牙切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闪电蹲下了。

蹲下了。

了。

花印也对这个反应始料未及,花枝乱颤地陪他一起蹲。

“你是土拨鼠吗?哈哈,笑死我了。”

“姓凌的捏我,我靠!这样……”裴光磊恶狠狠地抓住他还原事情经过,力道、旋转、揉捏,全力模仿。

摸着摸着,裴光磊还盘出兴致来了,忍不住夸道:“别说,你这手摸着挺舒服,我妈那条2000多块的云锦披肩也这么滑。”

花印笑得快喘不过气了:“那不正常嘛,他经常捏我,百年包浆品质,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就当按摩,哎,在我家你不是还想让他给你按摩吗?下一步快进你俩哥俩好,赶紧的替我辅导他背单词,拯救主公于水深火热之中!”

裴光磊骂:“去你的,我口音被他带跑,师太会先杀我再杀他。”

花印:“我被带跑你就不管了是吗!人性在哪里!道德在哪里!俞敏洪又在哪里!”

裴光磊:“畜生,早知道在你mp3里放点印度听力材料,养虎成患啊养虎成患,你他妈怎么听段BBC就能学会伦敦腔?”

花印:我母鸡啊啊~介奏四天赋八~”

办公桌下,黄城撅屁股探出一张脸。

“你俩蹲这干什么?底下有钱?”

黄城情绪不高,在学生面前却尽量收敛,问王雨晴有没有碰到难题。

他前脚刚一落座,汪谷幸后脚就踏进教务室,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氛围就此蔓延开来,语文老师跟王红云不约而同打量这俩人,只有陈节呕心沥血地在跟凌霄讨论不等式。

“裴光磊!人呢……你啥时候钻地里了啊?来看看你这个扣分点。”

花印随后灵活窜出来,如雨后冒头的一根春笋,笑容感染力极强,心情很妙,把凌霄看得一愣一愣。

看来运气真不错,连黄城都蹲到了。

“汪老师,刚刚广播站初三的来要周报磁带,看你不在,我就帮忙拿给他们了。”王雨晴临走前还跟花印开玩笑,“花花,怎么好几个礼拜没轮到你报听力了,被革职了啊?”

花印:“不好意思还在任中,这不是师——王老师心疼我么,白白给他们高年级的打工还不给发奖学金。”

王红云道:“哪个不给你奖学金了?你还没到申请条件。”

她对汪谷幸点了点头,一副学科领导人的做派:“花印的英音太花哨,他报听力回头三分之二的学生都接受不了。”

隐隐约约又有点炫耀,转而骂起了花印。

“你在老陈那鼓捣什么,搞半天,没见你来送作业,也没见你帮自己班的同学多进步。”

“冤枉啊!”花印扒在黄城挡板前,举双手投降,“觉得我口音重就换美音呗,还不简单。”

“算了吧你,尾巴翘到天上,先把一种学扎实了再来显摆——显摆怎么说?”

花印条件反射:“ostentation.”

“词组呢?”

“show off.”

嘴跟王红云说话,身子却半点没往那边去,也不知王红云能不能感受到这点差别对待。

花印对王红云多少有那么点不喜欢……虽然王红云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

要不是英语好,王红云会是这个态度吗?说白了不就是指望自己给她长脸。虽然田雨燕也这样,大多数家长和老师都这样,但花印牢牢记住了王红云对凌霄的贬低。

记仇大王本王。

汪谷幸好奇问道:“花花啊,你mp3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找个早自习来跟4班分享分享?”

花印老老实实回答:“BBC纪录片生活大爆炸老友记英语歌……”一口气报完火速换气,继续报菜名:“还有刘宝瑞马三立焦点访谈走近科学——”

“等等下。”汪谷幸差点听迷糊,“都听谁的歌啊?”

“艾薇儿布兰妮亚瑟后街西城blahblah,还有俄语德语的,巨好听!老师你要copy吗?高音质资源,按彩铃价格收取,一条五毛。”

汪谷幸并非用盘问的语气,而像朋友之间闲聊,花印并不反感。

“呵呵,不错,涉猎还挺广,在哪找这么全的资料?”

“谷/歌搜的,有个国外回来的,呃,朋友吧,给了我好几个网站。”

“网站?”黄城顿时警觉道:“自己去网吧的?你妈知道吗?一周去几次?”

花印再次举手叫苦:“冤枉梅开二度了!老裴给我下的,他家有电脑!”

汪谷幸:“网吧去一两次也没什么,老黄是给上一届几个小子整怕了,沉迷网游不能自拔,不过我相信花印啊,是吧,小伙子自制力很强。”

这么给他一打岔,反而绕回了正题,花印悄咪咪凑到黄城耳边,跟他叨了几句话。

黄城一脸审犯人的怀疑眼神:“你找那边的人干嘛?”

花印:“我妈要找的,有啥事吧……二中就咱黄老大一手遮天嘛,啊哈哈哈,不对不对,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您帮我打听打听吧,我绝对不干坏事!否则让凌霄期中物理少十分!”

黄城:“……”

花印摆出最擅长的可怜模样,小脸蛋苦瓜似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黄城摆手道:“行吧行吧,回去上课,有消息了找你。”

“多谢黄老师!凌霄说他保证满分!少一分我要他好看!”

午饭前,分数总算重新判出来了,凌霄61分,差一分是警告,裴光磊反而还减了5分,他理解错了条件,但误打误撞得出答案。

“用这种方法解题不就是为了打压我自信吗?真够费心的啊。”

裴光磊怎么都不服,幸好凌霄拒绝了花印共进午餐的邀请,否则这顿饭算是没法安生了。

田雨燕做东,找了个新开的洋餐馆。

菜品跟肯德基差不多,汉堡薯条可乐,吃个新鲜也不错,史蒂芬反倒像他乡遇故知,捧着片酸黄瓜追忆似水年华。

吃完饭,裴光磊叫司机送史蒂芬去裁缝铺,他跟花印饭后消食溜达着过去,田雨燕把人送上车,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史蒂芬付账。

花印鲜少见老妈这么热情,还是对着个只见了几面的假洋人,心里酸溜溜。

“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要不是知道我爸长啥样,差点以为我妈看上他了。”

看上史蒂芬?这个戴玫红真丝围脖的上海小男人?

一坨鸟屎咻地从天而降,幸亏花印躲得快,灰绿色浆液只污染到鞋尖。

果然是老爸显灵了。

小镇最大的便利就是哪儿都近,菜场近,电子城近,学校近,天空和树叶更近,随处驻足一抬头,视线不会被高楼大厦遮挡。

雨过天晴,秋老虎闪亮登场。

步行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裴光磊热得感觉快发臭,急需找个水池冲脖子,他皱着一张脸看花印——

白白净净走在微风里,晒在骄阳下。

兰花雏菊般清爽怡人,真就冰肌玉骨清凉无汗。

裴光磊:“我怀疑你血管里流的氟利昂。”

花印傲娇地拨弄后脑勺,指尖似羊脂玉。

海飞丝花香,头发又该剪了,大帅哥的烦恼就是与众不同。

“不好意思惹,太阳跟偶们蒙古汉子比较亲呢,专晒那些不怀好意的歹徒。凌霄!”

花印从身边飞走了,毫不留恋,快快乐乐,从一朵荷叶迅速跳到另一朵,转场丝般顺滑。

“个没良心的。”

田雨燕若是在场,指定得跟裴光磊握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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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雪
连载中夏云难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