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无名山中无名草

春日午后,金灿灿的阳光洒向大地,宛如金色的薄纱,温暖柔和。一阵清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像一首安眠曲唤人入梦。

璇花打了个哈欠,看向与她同行的男子,惨白的脸上唯有饮过血珊瑚的双唇略带血色,仿佛冬雪中初绽的红梅,清冷孤傲。卿宴侧过头,一双眸子似盛满了春水,映出少女娇俏的模样,他柔声道:“我们要到了。”

她收回视线,哪儿是什么冬梅,明明是只孱弱逞强的玉狐狸。

虽已过立春,但村中不少门户还贴着红纸黑字的对联,有的只贴了个倒着的福字,瞧着很是喜庆。忽然,璇花停下脚步站在一个木屋门前,小声呢喃道:“平安是福何须贵,淡泊如云自在春。”

卿宴看向门上的对联,字迹端正,苍劲有力,想来提笔之人平日里定是下了不少功夫,而且,这村中的对联都是相同的笔迹,应是出自一人之手。

他开口道:“屋子里有草药味。”且这草药味一层叠着一层,并非只是一种药方煎熬散出。

璇花正想推门而入,却听吱呀一声,一名健壮的青年开门走了出来,身后背着一个棕褐色的竹篓,他被两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后才开口道:“二位可是来找我娘亲的?”

“你娘亲是何人?”璇花满眼疑惑,不过自己是来问事儿的,找谁都一样。

竹黄一脸诧异,但瞧着她与她身后的公子穿着不凡,想来不是乡野中人。“我娘是李悠兰,村里有名的妙手女医,前几日荷花镇上有人得了怪病,还是我娘把他给救活的。”他眉眼中满是骄傲,伸手往门上的对联一拍,“瞧,这字好看吧,这村里的对联都是我娘写的,不少别村的人还会专门请我娘写字呢。”

他话音刚落,一道厉声从身后传来。

“竹黄!”一个妇人从院里走来,手中拿着药杵,“让你去采无名草,怎么还杵在这儿?”

“这位姑娘和公子找你!”竹黄朝两人挥了挥手,拔腿就跑。

妇人扶着门框,冲自家儿子喊道:“记得天黑之前就回来,别上山!”随后朝璇花和卿宴微微一笑,“不知二位找我有何贵干?”

璇花开口道:“我们想问下村子外面那座山的事儿。”

李悠兰狐疑地看了她两眼,“无名山?姑娘为何好奇这山?”

璇花张了张嘴,却编不出一个理由,此时她身边的卿宴朝李悠兰拱手道:“其实我们是灵云山的修士,前几日奉命来调查这山,还望夫人如实告知。”他言辞恳切,满是真诚。

凡间有五大修仙门派,凌云派剑修、百鸟派乐修、回魂派药修、千机派阵修、听风派符修,其中灵云山凌云派为五派之首,天下皆知——“凌云一剑明天道,破雾双刃斩祟妖”。天下求道修仙者多如牛毛,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仙缘仙骨,所以能进入五大门派的人少之又少。

李悠兰瞧着两人风姿非凡,男子又不像在说谎,于是眼中的疑惑散去,只是听到夫人两字时愣了一下,她笑道:“我不是什么夫人,你们叫我兰娘子就好,我们进屋说吧。”她带着两人走进院子里,院子不大却很干净,院里有一个小棚,里边放着几个正冒着热气的药灶。

“我在研制新的汤药,气味可能有些熏人,进屋里会好些。”李悠兰带着歉意朝两人一笑。

各种药味混杂在一起确实难闻,卿宴却面不改色道:“无妨。”

可璇花实在受不了,暗中抬手将自己的闻识封住。她瞥见卿宴一脸从容的样子,似乎他并不觉得这药难闻。也是,他这身体怕是从小就习惯了和药打交道,不然怎么会喝下苦麻的血珊瑚药汤时,眉头都没眨一下呢。

李悠兰带着两人走进房间,房内简陋但整洁,一张桌子、四个凳子、一张竹床还有一个两丈高的书柜,柜子上放着许多与医术相关的书。她为两人倒上水,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璇花。”

“卿宴。”

两人如实说道,毕竟眼前的人不可能跑去凌云派求证他们的身份。

“兰娘子,你可知这山为何叫无名山?山上的尸地又是怎么一回事?”璇花开门见山道。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十几年前逃难来到此地的,谁也不知道这座山原本叫什么名字,于是我们便叫它无名山了。”她想了想继续说道,“村子里有人曾去过山上,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阿明,倒是没听他说过什么尸地,只是他回到家后昏睡不醒,身上还多了几处烧伤。后来大家去山中一瞧,发现半山腰瘴气环绕,便不敢再上山,只在山脚下砍点木柴,摘点草药蘑菇为生。”

璇花的拇指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昏迷不醒和身上的烫伤应该都是那些鬼火干的,她又问道:“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阿明那时半个月都未见醒来,他的亲人正打算为他办丧事,结果在置办丧事的前一天晚上,他睁开眼赤脚跑到山脚下死命地往嘴里塞草,等他家里人追上时,发现他满嘴乌黑,第二天他便好了。”李悠兰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醒后说,他在山里转悠了很久都没找到下山的路,最后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将他从山里带了出来,还告诉他以后别再上山了。”

“十五六岁的女子?”璇花疑声道,难不成昨晚救他们的树枝也是这个少女出的手?

“那个,璇花姑娘。”李悠兰轻声说道,“卿宴公子...好像睡着了。”

璇花闻言扭头一看,卿宴闭着眼但身姿依然挺拔,难不成她往药里下的迷药起效了?她下药并非是想害他,主要是那尸地太过诡异,万一她真要现出原形降妖,把他吓晕了怎么办。

“那无名草是什么?”卿宴缓缓睁开眼,自己差点就要被迷药迷晕了。

原来是醒着的,李悠兰低头喝水掩饰尴尬,“阿明那日半夜往嘴里塞的草就是无名草,根茎青绿,叶子圆润,看上去不起眼,但它的汁液却是黑色,能够解瘴毒和瘟毒。”她顿了一下,有些惭愧地说,“说起来,荷花镇那人能够活命,多亏这草能解他体内的瘟毒。”

“若不是兰娘子你遇见他,他也无法活命。”璇花站起身笑道,“多谢兰娘子,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卿宴跟着她站起来,“告辞。”

两人刚走出村没多远,一个小土包飞速向他们奔来,卿宴将璇花挡在身后,唤出玉伞,眨眼间玉伞化剑,剑指咽喉。

土地公举起双手,浑身颤栗,“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小老头?”璇花拍了拍卿宴的手,对方将剑收到身侧,“你怎么来了?你老婆呢?”

土地公见男子将剑放下后,大喘一口气,“她路上遇上了点事儿,便派老夫来给......”他看着挤眉弄眼的璇花,心想殿下这是眼睛不舒服?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给龙九殿下回话,无常大人今晚会按时出现,请殿下放心。”

璇花疯狂对土地爷使眼色,却还是没能阻止他道出自己的身份,她轻叹一声,“我知道了。”

“那殿下......”土地公谄媚地笑着,将手伸出来。

一颗皎白圆润的珍珠落在他手心,璇花朝他摆了摆手。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那小仙就不打扰两位散步了,告辞。”土地公将珍珠收好,悄悄瞄了眼璇花身边的男子,这位仙君长得倒是俊俏不过为何是一副将死之相?罢了,找老婆交差去咯。他起身一跳消失在两人眼前。

“什么散步!我是去捉妖!捉妖!”璇花气道,忽然低头一看发现脚下的阴影,再抬头一瞧发现头上的伞骨。她咬着牙,“把你这伞收了!”

卿宴手执白玉伞,看向她,模样有些委屈,“好。”玉伞在他手中收拢,他问道:“璇花,我们现在去哪儿?”

瞧着他一副乖顺的模样,璇花一时没了脾气,倒是有些心虚地说:“你别听刚刚那老头说的话,我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殿下。”只是一只深深在海且排名为九的龙而已。

“我知道。”卿宴抿嘴一笑,“我们是灵云山的修士。”

璇花点了点头,“嗯。”他不好奇自己的身份,她也不过问他的身份,如此甚好。

“我们去看看无名草吧。”她灿烂一笑,竟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让卿宴也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无名山脚下的土坡上,竹黄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蹲在一片葱郁的草丛中采着草药。

“这就是无名草?”璇花瞧着他手里的一把野草问道。

竹黄被她吓了一跳,指尖用力,墨黑的汁水顺着他手掌滑落,“姑娘,你走路怎么没个声儿的,吓死我了。”

原来真是黑色的,璇花蹲下身,“是你沉醉在自己的歌喉中,没听见吧。”她摘下一株无名草,汁液乌黑粘腻,带着淡淡的焦臭味,这个味道好熟悉。她眼中忽地一亮,跳到卿宴面前,“是火虫!这个汁液和火虫的粘液很像。”

竹黄挠了挠头,被她前一句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又见天色渐暗,便背起竹篓冲他们喊道:“天色不早了,快回家吧。”

卿宴回道:“竹黄兄,你先走吧,我们待会儿再走。”他的手护在璇花背后却没碰到她的衣裳。

竹黄点点头转身离开,叹道:“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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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宴行
连载中执笔为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