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棠棠注意到，这家伙的尾巴上，有一块疤——是烫伤，那一片的花纹都没了。
土地公似乎与它很熟，问它：“小柳啊，不是说要去济青市吗？你怎么过来了？”
名叫小柳的蛇一脸晦气，甩一甩尾巴：“我打算今天早上去的，结果走到半月坡那边，看到乌压压一群人在那里围着，好像是死人了——一出门就遇到死人，我捉摸着今天运气不行，出门容易坏事，就先回来了。赶明挑个黄道吉日，再动身。”
花棠棠捉住他的小尾巴，把他拎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那蛇嗷嗷嗷地尖叫：“不知这位……”
他觑了一眼花棠棠，头被晃得昏昏沉沉，一时不能分辨出她的年纪，但也能感受到这位来历不同：“这位草祖宗，草前辈，您有什么事情吗？”
他叫的小心翼翼，瞥见花棠棠脸上笑意盈盈的，心里没由来发寒，连忙补充：“您要是哪里需要小妖，尽管说，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看看——是不能能稍稍地把我放下来了？我有点恐高。”
花棠棠把他放在地上，手指依旧捏着他的尾巴，小柳往她身边蹭了一蹭，摆出了一副讨好且谦卑的姿态来。
花棠棠问：“你身上这疤，是怎么来的？”
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如今不怎么可亲了，伸手抚摸着他的尾巴，直把小柳摸的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如今这算得上是修行界的老前辈问话，他丝毫不敢有所隐瞒：“……被烧的。”
“嗯？说的详细点。”
“还不是我倒霉，”小柳唉声叹气：“那年冬天挺冷的，我特意找了个暖和点的地洞歇着。谁知道刚睡了一个星期，就有人把我住的地方掀了顶，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呢，就有人扔了点着的柴火下来……瞧瞧给我这烫的，要不是及时扎进土里，我整条蛇都交待在那了！”
花棠棠观他神色，又问：“你可想过报复？”
“报复？”
小柳慌忙地甩他那个小小的圆脑袋，信子都甩飞了，一说话，不小心咬到自己，疼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不不不，我哪敢啊——那人在房子周围弄了好几层雄黄——不不不，就是没有雄黄，我也不敢动手啊。这弄不好，可就成堕妖了！我还想着有朝一日修成个蛇仙呢！”
……看他这样子，即使有贼心，也没那个胆。
花棠棠松了手，这小柳也不敢走，依旧伏低身体问：“草前辈，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暂时没了，”花棠棠拍拍他的小脑袋，衷心地开口：“小柳啊，有梦想是件好事情。哪天你真像白娘子一样成了正道，可别忘了提携一下你的草前辈。”
“那是当然。”小柳甩了甩小尾巴，骄傲地昂起了头，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头顶光环脚踩祥云的画面，一扭一扭地蹭到了土地公的旁边。
看来，那老爷子说的柳仙复仇，是不存在的了——再说了，她在现场，压根没有闻到妖类的气息。方才找小柳问话，也不过是顺便而已。
她拜托土地公聚集妖类的真正目的，是想要通过各个妖物的眼睛，来知道，究竟有哪些人，在那天经过了半月坡——或者说，有没有妖物，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慢慢的，妖精们都聚集了过来，大部分都还是原来的形态，小到蚂蚁、蟋蟀，大到山鸡，兔子，毕竟地域限制，没有出现譬如长颈鹿或者大象这样的大型动物。
小小的妖精，足足有二十多只，比花棠棠想象中的还要多。看他们修行的年月，最大的一个也不过五百年。
花棠棠倒成了资质最大的那一个。
花棠棠站在土地公的面前，咳了一声，和蔼地笑：“今日召集你们前来呢，是有事情要问你们。”
如人类尊敬长辈一般，这些妖精们，也都看重修行时间长短。闻言，倒也都毕恭毕敬的。
花棠棠问：“昨日傍晚到今日清晨，有谁在半月坡那边？”
兔子立起来，举起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我我我！我就住在那边！”
花棠棠穿过两边的小妖怪，走到她面前：“昨晚有一个骑三轮车的男的从那边经过，你看到了吗？半月坡那边，还有其他人或者妖在吗？”
兔子毛发洁白，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更是如同精灵一般，此时，这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正茫然地看着花棠棠，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嗯……我视力不太好，好像还有夜盲症……看不清楚……”
花棠棠叹口气，摸摸她的一双大耳朵：“记得多吃点胡萝卜，多补充点维生素A。”
兔子低头：“我还是更喜欢吃肉……最讨厌吃胡萝卜了……”
“那就多吃点鸡肝——记着，别去偷人类家养的。”
兔子应了一声，旁边的山鸡打了个哆嗦，夹紧了羽毛，默默地挪到了离小白兔十几米远的地方。
“小麻雀似乎是住在那边的，”啄木鸟停靠在旁边的树枝上，左张右望：“哎，怎么不见小麻雀过来？”
花棠棠没说话。
她知道小麻雀去哪里了——就在那坑中的灰烬里。
小柳突然打了个喷嚏，掀起的气流把小蚂蚁喷出去了，小蚂蚁一边气愤地骂了一句脏话，一边又气鼓鼓地爬了回来：“……说起来，昨天我好像也在那边。”
他想了想，肯定地说：“我在半月坡的树林里见过一个男人，不过他没骑三轮车，而是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好像在说什么‘老婆’，挺吵的，我就换了个地方睡觉。”
“哦？”
新的线索出现了。
虽说没有人看到李二贵那边发生了什么，但这个小蚂蚁口中的男人，说不定就是凶手——不然，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跑到小树林里去打电话？
如果是叫“老婆”，那这个人，应该是有家室的——当然，也不排除是早恋。上次花棠棠还见到一对头发五彩缤纷的小情侣，手拉手来她店里吃饭，一口一个“媳妇”“老公”甜甜蜜蜜地叫着，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彼此。
“你还记得其他的特征吗？比如说身高，或者什么颜色的衣服？”
“天太黑，我看不清楚，”小蚂蚁说：“个子好像不太高，似乎有点驼背。他说话声音很粗，像是很累，还有点抖——难道是太冷了？”
驼背，发抖的粗嗓门——这两点特征，都很明显的。
“——这么说的话，我昨晚上经过半月坡，也好像见过奇怪的东西，”鸭子说：“大概凌晨一点吧，我刚刚下了蛋，看到半月坡那边有火光，还没过去看清楚，火就灭了。我想着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打算回窝——路上有个男的，骑着摩托车，特别快，就过去了，差点撞到我。”
很好，又加上一条，摩托车。
其他的妖精，因为住的分散，或者睡得早，都摇头不知，不管怎样，得到这些线索，也已经很不错了。
花棠棠再次谢过土地公公，请这些妖精各自离开了，同土地公告别，这才去找宁久微。
她没有他的手机号码，也不用这种联络方式，直接靠气味寻人——绕过几条街，就看到了他。
狭窄的巷子里，他正弯腰听着一位婆婆说话，那婆婆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说话嗓门也大，宁久微耐心地听着。说话时，也尽力靠近婆婆，好使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察觉到脚步声，宁久微抬起头，笑了一下。
那婆婆也看过来，一看到花棠棠，笑得露出了牙：“哎呦，这小姑娘真俊哦，是你对象？小伙子真有福气！”
宁久微没有反驳，而是扶着婆婆，送她回了家。
婆婆邀他们喝茶，被婉拒了。两个人也不耽误时间，直接站在巷子□□换情报。
宁久微这边，也得到了些之前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说李二贵，为人好，但是脾气有点暴，之前村里的李杜也做起了蔬菜生意，算是抢了他一部分市场，两个人没少为这吵架——可若是说李杜因为这就下手害人，那也不太可能。
婆婆也说，李二贵前两天因为田地里浇水的问题，和刚上任的村支书白工杠上了，两个人也是大闹了一场，最后还是村长李田出来做和事老，才没打起来；
上个月，李二贵还和私吞了他家小麦补贴的二婶子吵了起来，二婶子被他推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零零散散的争吵加起来，足足有一堆。只不过，一开始问话的时候，都没把这种事情当回事，也没说出来——因为一点小纠纷就杀人，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商议了一下，两个人还是决定先去李杜家里看看。
犯罪嫌疑人，总要一个个排查的。
补完啦～
晚上七点半更新照旧，么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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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荠菜猪肉饺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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