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低筋面粉,花棠棠把搅拌好的放入模具中,打开冰箱门,冷冻好。这才洗手,摘下围裙,嗅着那股子若有若无的兰花气息,出了门。
——这不是为了那个讨厌的捉妖师,她只是想帮那个小姑娘而已。
花棠棠这般安慰着自己,快步追过去。那人妖力并不强大,她估摸着只是个刚刚化形成功的小妖,因此也不怎么担心。
一路到花姑的店里。
花姑的店里,开着各色花卉。因着花姑是掌管花卉开放的神,在她的店里,不仅能看到梅花与荷花齐娇艳的景色,还能看到能持续开放一个月的玫瑰。
店门口,种了一株粗壮的槐花树,大概为了低调些,槐树依旧遵循着自然规律;如今枝叶茂盛,郁郁葱葱。
花店的门开着,刚迈进去,便是一股子浓郁的花香。茉莉,蔷薇,竟相斗艳;牡丹,海棠,争先怒放。
相比之下,那股子妖气便不是那么明显了。
花棠棠深吸一口气,放大了声音:“花姑!花姑!你在吗?”
一、二、三。
默数三秒,穿着石榴红裙的女人从摆满玫瑰花的架子后面站了起来,她手里拿着一把剪子,皮肤白如雪,长发齐至腰间,凤眼红唇,眉间一点朱砂痣,似笑非笑:“小尾巴怎么过来了?怎么,有事情找我?”
说话间,她随手把那剪子放在了架子上,拿一根酒红色的丝带把头发绑起来,赤着脚从一盆盛开的小蔷薇上跨过来,指甲用凤仙花染成了红色,褪去了些,边缘是淡淡的橙。
“还真的有事情让你帮忙,”花棠棠笑眯眯,在求人帮忙的时候,她一直都很乖巧:“附近的草木小妖,你最熟悉了。刚刚,是不是有个刚刚化形的兰花妖进来了?”
花姑不露痕迹地上下打量着花棠棠,嘴角噙着笑意,却答非所问:“我听风铃草说,今天早晨,你被一个捉妖师带走了。”
“那家伙怀疑我杀了人,”花棠棠环顾四周,找了把木头椅子,坐了下来:“花姑,你也知道,我这胆量,哪敢杀人呐?”
旁边的水仙花突然开了口:“那你怎么回来的?”
这株水仙花是花姑从市场上带回来的。说来也是倒霉,这个水仙花,一开始长满了绿油油的叶子,因为长的寒碜了点,被当成了蒜苗拿出来卖;要不是花姑及时发现,这个有了灵识的小水仙早就被拿去炒了鸡蛋。
“他后来发现凶手不是我了呀。”花棠棠戳一戳水仙花的花骨朵,这家伙几乎没怎么长,记得刚搬来这里的时候,它就是这个样子。
“别戳我!”
水仙花抖了抖,不满地说:“一直被摸的话,我就开不了花了!”
花棠棠收回手。
花姑倚着花架,秀气的眉挑一挑:“为了洗刷自己的罪名,你帮他找到真凶了?”
“也不完全是吧,”花棠棠悻悻地说:“我一开始也认为,伤害人类的妖物,罪无可恕……但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她那双澄澈的眼睛望向花姑:“你说,正义与规则,我应该遵守哪一个?”
这也是花棠棠纠结的原因。
她初化形之后,对人类,其实是有着畏惧心理的——多少修行的同胞毁在了他们手中,因此也不会如其他妖物一般下山骚扰,或者恐吓人类。
后来见识到了人类的脆弱之后,观感稍微改变了些,但仍是不愿与之来往的;后来土地公公见她心性良善,带去教导了一番,灌输的也是些与人为善的道理……在土地公公的淳淳教导之下,花棠棠终于成功变成了一个连鸡也不敢杀的吃货。
还好后来遇见了阿毛,不然她这美食铺子也不容易开下去。
这兰花妖的行事,很显然违背了她的原则;但土地公公也教导过她,对坏人抱有仁慈之心,就相当于他们做坏事时的帮凶——
杨招弟不过是个孩子,就被这父母如此对待。虎毒尚不食子,而这对夫妻,心肠简直烂透了。
因为见到了她身上的那些伤痕,亲手拔掉了那些针——花棠棠不自觉地就站在她这一边;但不管怎么说,兰花妖毕竟杀了人……
如果一个妖,违背原则,杀的却是坏人,那她应该怎么办?
“想这么多做什么?”花姑淡淡地说:“这件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不如顺其自然。”
“可是——”
花棠棠欲言又止。
的确,这件事情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不过是个连身份也没有的小花妖,开着小铺子,还要找一个几乎找不到的人……
“别想这么多,”花姑拍拍她的小脑瓜,语重心长地说:“有这个思考的时间,不如多做些吃的送过来。”
顺其自然吗?
好像突然被点破了一般,花棠棠眼睛一亮。
“但我还是想见见那个兰花妖,”她坚定地说:“我现在不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其实,我站哪一边也都不重要了;毕竟我帮不了什么忙。你说要顺其自然,那就顺其自然好了,我只是想帮一个可怜的小女孩。”
花姑叹口气,揉了揉脑袋,有些伤脑筋:“你还真是固执啊。”
花棠棠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
“算了,”花姑转身,走至内间,过了一分钟左右,单手拎着一个人,拖了过来。
那人穿了件月白色的衣衫,长发垂下来,盖住了脸颊,整个身体都拖在了地上,从袖子里露出来的手指惨白。
兰花的气息,是她那天在杨家庄遇到的妖怪。
花姑毫不留情地把他拖到花棠棠面前,略微抬一抬下巴:“看吧,这就是那个捉妖师要找的真凶。”
顿了顿,她又说:“这家伙,名字叫碧叶,也是我捡来的——是我疏忽了,一时没有管教好,让他犯下这样的错误。”
语气淡淡,她又补充一句:“这家伙如果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就好了,那种人渣,死亡真是便宜了他,我这里有种草药,给他来个生物阉、割……”
花棠棠蹲在了地上。
碧叶躺在地上,盖住脸的头发终于往两边分开了,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草木修成妖,相貌基本上都不会太差;这个兰花妖也是,身上一股子淡淡的书卷气息,看上去文弱无比,此时大概是伤到了肺腑,嘴唇惨白。
花棠棠扣住他手腕,略微一探,大吃一惊。
他的妖力在逐渐的流失。
“碧叶性格鲁莽,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花姑闲闲地开口:“他什么也不管,帮那个小丫头片子拔了针,就去找杨富;谁知道那杨富,身上戴着一个祖传的观音,里面封着灵虚道长画的符。碧叶不管不顾,伤了杨富的性命,自己也没讨到好处,妖丹被震碎了——运气好的话,还能再活上两天。”
碧叶似是听到了花姑的声音,勉强睁开了眼睛,哪怕已经虚弱无比,他依旧有气无力地反驳:“杀那人渣,我一点也不后悔。”
“杨富值得你拿这条命去抵偿?”
花姑脸上似有怒意,提高声音,斥责他:“蠢货!蠢货!”
“……”
碧叶不回答。
花姑冷笑:“碧叶,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一想生活在这里的妖物!明天,我就会把你丢到那个捉妖师门前——他们已经查到了花棠棠那边,保不齐,也会来这里。”
花姑店里还有不少没有化形的妖怪,短时间内,难以大量迁徙。弃将死的碧叶而保其他的小妖,目前看来,也是最合适的做法。
“我此时行事,确实自私了些,”碧叶白着脸开口:“任凭花姑处置,绝无怨言。”
“你要是有怨言,才是真的蠢,”花姑讽刺了他一句,碧叶默不作声。转过脸,她那一双美目又锁定在了花棠棠身上:“近些日子,你也不要来这边了——那个捉妖师不是个好糊弄的,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再管碧叶这档子事了。”
“你能帮我去看看招弟吗?”碧叶请求:“她的母亲也并非良善之人……日后我不在,她不知又会受到多少欺负……”
“我会的。”
花棠棠一口应承下来,她说:“今日傍晚,我就过去,把她接回来。”
碧叶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容:“多谢。”
*
回到铺子,花棠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冰箱里把冻好的饼干雏形拿出来,放进烤箱里烤。耐心等烤熟之后,她装进了饭盒里,打好包,叫上阿毛,就准备回杨家庄接杨招弟。
谁知,一出门,就直直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皱皱鼻子,闻到了那个捉妖师身上的气息。
他依旧摆着那张严肃的脸,看着她手里的饭盒,问:“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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