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震把孙喻白送回孙府。孙喻白在门前拜谢司空震,并目送他的马车离开。
马车里,司空震半眯着眼,左手搭在膝上,右手捋着胡子,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笑容。
北关山那个直肠子,居然生出了个蜂窝煤。郡主小小年纪,心计却难得。
次日养心殿中,凤不欺向陛下举荐鸿胪寺卿的人选。
他思虑了一整宿,最后并没有推举太子的幕僚,而是在一众有钱有势的权贵中,选定了孙喻白。
一是因为凤孙两家存在利益具象化的姻亲关系;二是孙喻白此子才能出众,行事不偏不倚,假以时日必能成器;三则是为了凤家之后做打算。
白帝将批好的折子,放在高高摞起的一叠上。
“太傅大人是和司空大人串通好了吗?司空大人也来向朕举荐了孙喻白。”
串通,这可是好大的一顶帽子。
凤不欺双手放在身前,唯唯诺诺道,“老臣不敢。就算老臣想,司空大人也不会搭理老臣。”
此言倒是不假,谁不知道,司空震持身以正,持心以纯。
白帝难得有了笑脸,任命孙喻白为鸿胪寺少卿;原鸿胪寺少卿刘齐,迁为鸿胪寺卿。
李公公听到口谕后,面露不解。
白帝扫了眼李公公,便知他的心思,“你是不是不明白,朕要对付凤不欺,为何还要重用孙家?”
李公公惊出一身冷汗,对付凤太傅这种话,可不是他一个太监能随随便便置喙的。
“瞧你那胆小的样子!”白帝点点李公公,从宝座上站起,绕到御桌前。
“孙喻白是个好孩子,也会是个能臣。孙家的势头越来越旺,早已有了脱离凤家掌控的野心;而孙喻白的母亲高淮郡主,不是个清白的人。”
李公公听得心惊胆颤,陛下这是要借孙家打压凤家;同时趁着孙家还未完全站起来,抓牢他们的把柄。
*
孙家接到圣旨的次日,孙喻白在归府的路上遇见北牧野的马车。
两架马车并在萧瑟的街道上,一辆向东,一辆向西。
孙喻白哪里会不明白,北牧野昨日约他出来,又在他的马车上做手脚,就是为了让他与司空震见面。
孙喻白将车帘掀起一角。
“何事?”
对面马车的帘子没有升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里面的人语气格外得冷,悠悠道,
“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孙喻白皱眉,然而北牧野的马车已经驶离。
街道上冷风凄凉,夜色越来越深。
孙喻白放下车帘,对侍从道,“走。”
*
使馆内。
杨文洁看了看左边撑着头发呆的李自成,又看了看右边拿着筷子出神的谢承匀。
他用筷子的另一端戳戳桌子,无语道,“吃饭!”
左右两边的人如提线木偶一样动起来,整个用餐过程安静极了,与往日的热闹大相径庭。
这时有人来传话,“谢世子,朝阳郡主约您申时到秋香茶楼品茗。”
杨文洁道,“这么晚?”
“只怕喝了这茶,晚上会睡不着觉。”李自成话里有话。
谢承匀放下筷子,侧头淡淡扫了眼带话的下人;只见那人低垂着头,毕恭毕敬,是个生面孔。
“麻烦你给郡主回话,我会去的。”他道。
杨文洁奇怪,郡主这段时间怎么老是单独宴请少灵,他也想去凑热闹。
李自成也闻出了其中的猫腻。
“少灵,你与那个劳什子郡主,最近来往的会不会太频繁了,你就不怕她是对你有所图谋吗?”
谢承匀一顿。他想到北牧野古灵精怪的模样,以及眉飞色舞的神情。
他在她的那双眼睛里,只看到被掩藏起来的野心;眼睛里没有自己。
“少灵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传你和她。”李自成说到这个就来气,“肯定是那个混蛋郡主命人放出去的消息,她就是想……”
“都是假的。”谢承匀打断道。
“什么?”李自成歪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承匀挑眉,神情自在。
“你我心知肚明,传言是假的,表象也是假的。既然如此,何必计较那?”
李自成蹙紧眉头,“可是……”
杨文洁在桌子下面踩了李自成一脚;李自成看将过去,被杨文洁回瞪了一眼。
两人的小动作落到谢承匀眼里。他抿唇笑着放下筷子,瞧着俩人继续耍宝。
赵景民同徐大人回来时,面上带着笑意;看来贸易合作的具体细节,两方谈得很称心。
“想必不日我们便能启程回朝了。”赵景民笑道。
李自成先是高兴,很快又失落下来,情绪似跌到谷底。
饶是他不说,其余人也明白,他这是得了相思病。
只可惜秦姑娘无法逃离秦家的重担,不日将会抛绣球,嫁给早在暗中定好的夫婿。这段从未开始过的慕恋,终将草草结局。
*
“客观,二楼请!”秋香茶楼的伙计恭敬道。
谢承匀进到里间。
伙计道,“客观稍等片刻,郡主一会儿就到。”说完,他退出门坎,带上门。
谢承匀走进室内,打开窗户;他从窗口眺望出去,外边的街道人烟稀少。
伙计推门进来,手上拎着茶壶。
谢承匀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暗中打量了一瞬,随后不急不缓地坐下。
伙计倒茶,连手都是抖的。
谢承匀垂下视线,看着快要溢出杯沿的茶水,只笑不语。
“客观您慢用。”伙计脚底抹油似的,端着托盘离开。
室内传出一声杯盏碎裂的声响,刺客们迫不及待地闯进去,却见谢承匀手臂虚抬着,地上则是被打碎的茶杯碎片。
茶水洒在地上,晕染出一块较深的灰色。
“店家,抱歉啊,一时手滑。”谢承匀语气轻佻地笑道,为打碎的茶杯道歉。
刺客们眼见他没有中招,二话不说朝他挥刀。
窗外闪进几道寒光,刺客被箭矢射中咽喉而亡。元歌、宋词踏着屋檐飞身进来,拔出腰后的冷刀,预备杀人。
两方人交手起来,谢承匀稳坐钓鱼台。
这时一名身手矫健的刺客,挥刀弹开阻止他上前的元歌、宋词二人,刀锋闪着寒气,直逼谢承匀的命门而去。
被击败刺客的刀掉在他的脚边,谢承匀足间轻盈地往上一钩;那刀抛起,被谢承匀握进掌心。
谢承匀横刀在自己的脖颈前,挡下砍过来的致命一击。
刺客心道,这位世子,果然不似表面一样简单。他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使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谢承匀认真应对起来。
刺客手腕上的暗弩射出一只带毒的短箭;谢承匀手掌撑住窗沿,旋身飞到窗外;刺客穷追不舍,立即追出去。
另一处屋檐上,一直伏击在暗处静静观察的刺客,见此情况后,不惜暴露自己加入其中。
身后一柄冷剑刺过来,谢承匀背后像有眼睛一样,微微偏头;锋利的剑刃堪堪削掉他几缕发丝。
刺客虽然蒙着面,但谢承匀却借着月色,看清那女子的一双眼睛,并认出此人。
蝴谍与先前的刺客果决地对视一眼,两人提起武器,一起杀向谢承匀。
*
北牧野舒服地躺在浴桶里,白皙细嫩的双腿踢着水花;她伸手从旁边的托盘里取出更多的玫瑰花,天女散花一样撒入水中,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房顶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她敛起神色,绷直身体坐起来,仔细听到刀剑碰撞的声响。
郁离、玄丑二人察觉到有人靠近,以为是刺客,飞身跃上房顶。
“何人放肆!扰郡主清净!”
郁离冰冷的脸上出现愠怒;数枚飞镖同时从她的衣袖里飞出,划伤躲闪不及的蝴谍。
屋顶上几人显然都没反应过来状况。
谢承匀还只听到郁离的声音,脚下的瓦片陡然碎裂。他暗道一声“不好”,脚下一空,身体已经掉下去。
“混账登徒子!”
郁离大骂,欲要去揪出那混蛋。就在这时,两个黑衣刺客也同时动作;于是郁离、玄丑二人又莫名其妙地先和刺客交上手。
谢承匀刚落到地上,便听屏风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什么人!”
屏风后烛光闪烁,将女子娇小的身形定在牡丹花绽放的屏风上,流畅的肩背线一览无余。
谢承匀听见屋顶的打斗声,眸光一冷;只在一瞬间,便掷出手中的刀。刀刃刺破屏风,切下燃烧的半截红烛,没入墙中。
室内陷入一片昏暗。
好强的内力。北牧野锁眉心道。
她伸手,用指头勾起衣裳。
谢承匀听见水声荡漾,喉头不禁干涩;随后是剑刃出鞘的声音。
他将带血的长刀收至身后,侧身躲过一击。
北牧野冷笑,手腕用力,催动软剑调转方向刺去。
谢承匀凭借敏锐的听觉,感知到剑风以及剑的走向。
他脚步丝滑,一个旋身躲过;北牧野的软剑“铮”一声,碰到谢承匀收在身后的刀身上。
这身法?!
北牧野感觉到有些熟悉。她眼里是疑惑,随即惊讶。
她曾败于这身法之下,此刻心里窝着一股火,下手的力道更恨了,毫不留情。
两人擦身交手之际,淡淡的玫瑰清香飘散开来。
谢承匀前胸贴着北牧野的后背,从她手里夺走软剑,免得自己在这剑下吃苦。
北牧野气恼,敢夺她武器;于是一记肘击向身后。
谢承匀用掌心接住,隔着薄薄的衣服料子,触感湿润。
他察觉到北牧野此刻身上穿得是什么,仓皇地拉开身距。
北牧野岂会眼睁睁让他逃走,心道这人平时瞧着正经,居然偷看女子沐浴洗澡,她今日必定得给他一点教训。
大家,暑假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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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沐浴被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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