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自然是希望的。或者说,我期盼着每一次的重逢,友人、故人……爱人。重逢总是让人感到欣喜。
脑海里浮现出了绛湖的漫天红花,少女长裙黄纱。那是我们约定过的重逢。
长夜漫漫,香雾缈缈。狮原宗主闻言后,只轻轻笑了笑,就拉起毛绒被子,跟我说:“那我祝你如愿吧。”
“谢谢宗主。”
踏出宗主房间大门,广阔沙漠上,星河灿烂。
一夜好梦。
清晨时分便传来了消息。原本被关押在牢狱中的正派之士,已经松了镣铐。
最初听闻的时候,还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虽说是快意恩仇,但这也未免……太快了。
从柯迪口中得知,原来我大师兄天刚亮的时候,还亲自带了些早点,去了大牢一趟。
听起来倒像是这个人的作风。他的说服力,我一向也不怀疑。
只是……他这明显的坑蒙拐骗,前科这么多,又是怎么让人信服的?
柯迪对此也不甚理解,他挠挠脑壳,满目困惑,“连侠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折扇,蓝色的,很好看,他们认得出来是潮岳楼的东西……”
这下我知道了,是齐鸥所赠,那把湛蓝波浪纹路的折扇。
大师兄倒是物尽其用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开始,就已经把这赠品也算计在内。
后来,大师兄告诉我,本来他坑蒙拐骗的伎俩用多了,几个看起来聪明的正道人士,原是不信他的,就连他装晕的时候,那几个人也没有过多透露什么……
直到他拿出了齐鸥所赠的折扇。
他们就信了。
还释然道是:“这才是连首席的作风。”
看起来,在哪册江湖典籍上所书写的他的名字,还带了点工于心计的狡诈味道。
我们在狮原宗留住了一段时日。
狮原宗与各路正派弟子之间的恩怨,暂且算是告一段落。
经过多日的调理,双方精神、元气、身体,也都渐渐恢复过来。
奇怪的是,伤员调养期间,闻说有神秘医师按着各人伤况送来了药方,个个可谓对症下药,就连幻蛾领主被打断过筋脉的手,现在都能试着拿取物品了。
医药的天才么……我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那个红衣服的教主。
可自踏入狮原宗这么久以来,我都还未曾见过他的身影。
他又在玩些什么新的把戏?
对此,我问过大师兄。
那时候,他刚应付完幻蛾领主隆重的答谢,半死不活地倒在床上,喃喃着这辈子再也不想社交。
以致于我直接问他这事时,他双眼一闭,就转身拉起被子不理人。
“你就真的不好奇?不稍微动一下脑子想一下?”我不死心,好奇地凑了过去。
他没说话,手上把被子裹得更紧,看起来生怕我扒拉他。
虽然脑子里浮现出他之前莫名其妙的自言自己真的不喜欢说话,但这一路以来,他这张嘴叭叭的,大家都有目共睹有耳共听。
再说了,他说起来什么竹子成精之类的,不是挺能说?
于是,我再尝试撬动他:“师兄,那可是给你送药送手绳送流苏送哨琴,就差没把他整个人送给你的人诶?”
他还是没有回应,只是呼吸显然凝滞了片刻。看来,他试图装作累得睡了过去,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想回答。
但呼吸的不自然起伏出卖了他。
“你为什么装睡?”我索性坐到了床边,“你分明脑子还在思考,却又不跟我说话。”
这才听闻了一声轻若风沙的叹息。
他转回身来,睁眼,看向我时双眸氤氲雾气未散,流转着月光清寒。
“弟弟,你不想说话的时候,我寻思我也没强迫过你呀?你这抓住不放的作风,到底是向谁学来的?”
“二师兄。”我如实地,“他追着你问的时候可追得起劲了。”
“……那你别学他。”
“哦。”这事也就此,先告一段落了。
大师兄没有再说什么,裹紧了被子又翻过身去,一副不想和我多说一个字的模样。
我回忆了一下,幻蛾领主也不过是率领了一众花蝶派弟子,整了一箱纯手工制作的饰品外加一桌精致点心,像供奉朝圣般的架势向他冲来。
真的至于累成这样吗?
不过,我到底也是起身帮忙吹熄了烛火,留出一个清静安宁的睡眠环境。
大漠的夜晚,从窗口放眼望去,总是静谧美丽,天空广阔,月亮高挂,漫天繁星,沙丘起伏连绵,披上幽幽蓝光,像是海洋的波浪。
脑子里冒出莫名其妙的念头,好像有点找得到来自水乡的潮岳楼,与大漠上狮原宗的关联了:
在月色里,沙漠也像是水浪?
……有点奇怪,即使狮原宗告诉我们,他们没有招惹过潮岳楼,但我心里总隐隐觉得,双方就是有关系。
天亮之后,我把这个奇怪的想法告诉狮原宗主。
这时候大漠还没苏醒过来,窗外朦朦胧胧。狮原宗主特意带着柯迪过来我们房间里,为我们准备早餐。
在闻言后,老林宗主满目惊愕,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科迪正帮忙煮奶茶,茶香白雾飘了满屋。他在听到这个说法后,瞪大眼睛看了过来,问我在说什么。
我其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上你们和潮岳楼之间其实有某种联系?这也说不明白吧?
正想摆手作罢,大师兄却看了过来。
“那么,月色指的是什么?”
他看过来时,本是氤氲了晨雾的双眸,无比清亮。
是啊,潮岳楼水乡之地,狮原宗大漠风沙,地理环境上来讲,本就是风牛马不相及。
是“月色”让两者有了相似之处,沙漠起伏如凝固波涛。
齐鸥偏偏选择狮原宗下手,并非随机抽取幸运观众,而是存在某种意象?或者理念上的对立或镜像关系。
“齐鸥,在沙漠打架时,也打出浪花了吧?”大师兄轻声喃喃着,转而倒头又栽枕头上,“晚上再叫我。”
话音刚落,柯迪搅拌奶茶的动作都停滞了,满目茫然。
老林宗主啃了口馕,目光缓缓移至窗外,清晨天色灰蒙蒙亮。
“连侠士,这……天刚亮啊?”
“现在的年轻人作息不太规律。”大师兄理直气壮地回应了一句。
老林宗主:“……”
他缓缓咽下去几口奶茶,才幽幽地跟柯迪说:“现在的年轻人,就算作息不规律,也不能……睡一天吧?”
科迪猛猛点头,却在看到大师兄故作委屈的目光后,又愣愣地摇了摇头:“可能……侠士近来劳累了。”
大师兄便满意地卷起被子转身睡去。
不过,大师兄这话倒让我想起了不久之前,齐鸥与秦汉星率领一众狮原宗弟子的打斗。分明是水系功法,却在黄沙的地盘上把他们都打趴了。
难道,两种看似浑然不同的地理环境下生长出来的功法,还有什么共通之处?
“武功秘籍?”我把思路顺回到最开始的地方,齐鸥,潮岳楼,扬言狮原宗窃取了他们的镇派秘籍。
后来,齐鸥利用我和大师兄进入狮原宗藏书楼,盗走了狮原宗几本重要的武功典籍。
“老林宗主,狮原宗失窃的,都是什么样的武功?”
老林宗主便把目光投向了科迪。
“《巨狮降临》、《大漠沙尘诀》、《御兽金波》……”科迪掰着手指头报出了典籍。
“晚些时候,演示一下?”大师兄转了个身,看了过来。
“好啊。”老林点头,然后看向他的目光都带上了笑意:“侠士不是睡着了吗?”
“……也没那么快,不过,我现在真的要睡了,我不说话了。”
“真的?”我狐疑地。
“真的,再说话我的姓就倒过来写好吧。”
……他怎么又开始玩这个游戏了,他的姓倒过来写难道就很好写吗?
好像确实比我的好写一点点。
随着他裹紧被子的动作,我看着老林宗主和科迪都险些被奶茶呛到。
良久后,老林宗主才擦了擦嘴,感慨般地:“连侠士,当真是……别具一格。”
科迪满目迷茫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最后默默往奶茶里撒了一把糖压压惊。
入夜后,清寒月色似为广阔大漠披上了苍蓝朦胧的纱。放眼望去,确实像起伏的浪涛。
科迪在老林宗主的指示下,拿着两只小铁锤,站在宽广处,演示着失窃典籍上的功法。
沙沙、沙沙——
他原地不动,自身旋转着挥舞手上铁锤,一时间把周围一圈的沙粒都卷了起来,层层往上飞旋……
淡淡蓝光之下,盘起的飞沙竟像是水龙卷。
老林宗主为我们介绍,这是《大漠沙尘诀》的第三式,“飞卷”。
之后,科迪低身伏地,双手如游泳般往外拨开沙粒,打着圈,层层镀着蓝光的沙粒倏地成双扇形飞散开来,月色照耀下,就宛如在平静水面上泛起涟漪。
“《御兽金波》第一式,呼唤……”
几式功法演示过后,仿佛心中谜底的轮廓都渐渐浮现了出来,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却又逐渐拨开迷雾。
齐鸥觉得,他的功法和狮原宗有共通之处,所以,诬陷狮原宗盗走潮岳楼秘籍,顺理成章,而他拿走狮原宗的秘籍,也能钻研其中?
“是吗?我试试。”大师兄抽出了剑,陨铁剑身在月色下流转着清寒光亮。
他轻轻踏过沙面,剑锋撩拨之处,带起薄薄飞沙。
“你会潮岳楼的功法?”猜想到他想对比实验什么后,我好奇地问他。
“我还没学会,不过,我会初雪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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