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我的理由,但是结婚对你来说,没有一点坏处。”徐南渡说。
“你家里人同意?”
“你同意的话,下个礼拜我就带你去见我家里人,然后把这事儿敲定了。”他的语气平淡到好像不是在说结婚,而是在跟她讨论天气。
“……对不起,我要考虑一下。”
离开那座茶楼时,初栀还是浑浑噩噩的,感觉很不真实。
外面天气挺冷的,他的外套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清瘦娇小的身子裹在其中,乌黑的发丝披在肩上,其中一张小脸很是羸弱楚楚。
“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徐南渡按了车钥匙。
停在杨树下的一辆轿车亮了一下。
初栀才知道今天他没带司机,也没带助理。
她抬头看他,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他对她的态度。可看了很久都没从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上看出端倪,轻咬了下唇,垂下头,报出了地址。
路上两人也没说什么话,车里安静到诡异。
初栀坐的是副驾座,安全带轻轻别在身上倒像是一道挡箭牌,手搭上去,像拽着一根浮木,反而多了几分安全感。
离得太近,还能嗅到他身上那种醉人的冷香,在室内发酵,让人无所适从。
结婚?这个词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自从父母在她17岁那年过世后,她就很少去想到这个词。
她的生活被学业、工作等等覆盖,赚钱和生存是当务之急,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很少想到“结婚”这个词。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利益考量,两人结婚都不怎么靠谱。
虽然不知道他们家具体是干什么的,初栀看他的穿衣气度、平日往来的人也能看出来,他家境不是一般的不俗。
但也没有一口回绝他。
初栀说不上来自己当时到底想干什么,就是特别乱。
好像原本直线的人生忽然出现了一个三岔口,有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选择。
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初栀抬头,原来已经到了。
这是老小区,在旧校区旁边,小区里杂乱地种着一些粗壮的古树,绿色的爬山虎缠满浅灰色的建筑。
第一眼荒芜、破败。
初栀脸颊有点红,手放在安全带上,可是怎么都解不开。
“我来吧。”他俯低了靠近她,低头帮她解。
一抬眼便是他挺直的鼻梁,山峰似的峭立,脸部线条流畅到近乎锐利,低眸时,那双丹凤眼里没有什么情绪,看着冷冰冰的,是真的认真在解。
初栀不敢乱动,鼻息间被他的气息填满,好似冬日走在被大雪覆盖的山林间。
一呼吸,都是冷冽的空气,可是坐久了又有一种燥热的错觉。
可能是车厢里太狭窄了,冬日车内暖气盛的缘故。
“好了。”他起身和她拉开距离。
与此同时“咔哒”一声传来,她有了自由。
“谢谢。”初栀小声地说。
她低垂着脑袋的模样,我见犹怜,弯弯的黛眉下一双清凌凌的水杏眼,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疼惜。
徐南渡屈指搭在方向盘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初栀迟疑地看向他,不知为何格外紧张。
明明他的眼神很静,看久了又有种暗流涌动的感觉,像窗外化不开的夜色。
初栀紧了紧掌心:“徐先生……”
“不用这么见外,叫我名字好了。”他看着她,目光平和而郑重,给人认真倾听的感觉。
初栀却更无所适从,她还宁可他散漫一点,别这么一直盯着她。
而且,他的名字……她尝试着在嘴里卷了会儿还是说不出口。
“罢了,你回去想想吧,想好了给我电话。”他下了车,绕到另一边给她拉了车门,做派挺绅士,“我电话你知道了,就是之前那个,那是我私人号码。”
初栀点一下头,低头走了下去。
他挽着外套在臂弯里,亲送她到楼上,目光不由在四周打量了一下。
虽没发表什么意见,初栀脸上还是麻麻的。
楼道里何止是不干净,墙皮脱落,角落里都发霉了,估计他很少踏足这种地方,跟他身上的行头都极不相符。
她从口袋里掏钥匙,不慎还掉到了地上。
一只手快了她一步,将钥匙从地上拾起,精准地插入了钥匙孔里,轻轻转了两下,门应声而开。
“进去吧。”他温和又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手在她后背托了一下。
初栀就乖乖走进去了。
那天他进门后还在她这儿喝了一杯水,跟她聊了两句,临走前加了她的VX。
初栀之后坐在沙发里发呆,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她后知后觉地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那个黑色的头像点进去。
徐南渡的朋友圈非常干净,除了两年前一张滑雪图就没了。
看定位,是在京郊。
照片上有五六人,有男有女,似乎都是他的好友,向来冷漠的人被勾肩搭背也不生气,唇角挂着清朗的笑意,幽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洁白的雪花,衣襟上、发丝上也都是雪粒。
那才是他的朋友,他们那个圈子里的。
-
很快就到了腊八节,初栀决定亲手做一锅腊八粥。
“我去超市,萌萌,你有什么要带的吗?”初栀唤她。
“帮我带点花生吧,我想炸花生米吃。”
“好。”初栀拿上手机去了就近的一家综合超市。
推到一半身后有人叫她:“栀栀。”
初栀回头,竟然是夏梁,她的妆比上次要浓多了,粉盖到几乎看不清脸。
身边挽着的男人不是谢尧,而是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模样倒还算英俊,只是有些鹰钩鼻,看着有些阴鸷,目光一落到她身上时,神色微动,散漫的表情略郑重了些。
初栀被他的打量看得不太自在,错开了视线,只和夏梁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蕈文斌。”男人主动朝她伸手。
夏梁的表情变了,但碍于什么没有开口,笑了一下给他介绍:“文斌,这是我高中同学沈初栀。”
“真漂亮。”男人大方地笑了笑,手还悬在那边。
初栀不太想跟他握手,他看着她的眼神直勾勾的,让人感到害怕。
不过这样晾着别人也不太礼貌,她犹豫一下还是跟他握了一下。
不过只握了下他的指尖就飞快缩回了。
那天她带着东西回到住处,给自己和陈佳萌熬了一锅腊八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只是,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有人加她好友,是夏梁推送过来的。
她看一眼,不认识,没有立刻同意。
[初栀:谁啊?]
夏梁是她的高中同学,上大学后两人进了不同学校就没什么交集了,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两年前。
初栀觉得她们好像没什么共同好友吧。
[夏梁:以前班长的号,你加一下。]
初栀犹豫一下还是点了同意。
可是,这哪里是什么以前的班长,对方开口的第一句就是:
[沈小姐你好,我是蕈文斌。]
初栀翻到夏梁的聊天界面:[???]
夏梁没有再搭理她了。
初栀觉得莫名其妙,而且这人让她感觉很不安。
不过她没怎么搭理他他也没有怎么样,初栀渐渐的就没放在心上了。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的,变故发生在一月底。
初栀那天在家里准备晚饭,却接到了陈佳萌的电话。
她接起来,对面是个陌生的声音,似乎是酒保,说陈佳萌喝多了,让她过来接一下人。
初栀问了地址,连忙拿了陈佳萌的大衣赶过去。
岂料一进包厢就看到里面好几个男女却不见陈佳萌,初栀看向她唯一认识的夏梁,有些气,觉得被耍了:“萌萌呢?”
夏梁的脸在昏暗的霓虹里有些诡异,红绿相间变换着,扯了下唇角,朝角落里努一努嘴。
初栀这才看到醉倒在角落里的陈佳萌,看着还吐过,被灌了不少。
她忙抄起她的手机,架着她往外走。
“就这么走了?”到了走廊里,一道淡然含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初栀心尖一跳,抬眸望去。
是蕈文斌,抄着手懒洋洋地靠着墙面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有别于之前聊天里彬彬有礼的样子,这会儿,他看她的眼神让初栀汗毛倒数,她直觉这趟过来是个陷阱,牙关都微微颤。
好汉不吃眼前亏——
“蕈公子。”初栀客气地跟他说,声音软糯,带着商量,“我朋友喝多了,可能有危险,我想先带她去医院。”
“好说。”他无所谓地笑笑。
初栀架着陈佳萌尝试着从他身边经过,越过去时心里松一口气,可还没高兴起来,前面出现两个随从模样的人,直接挡住了去路。
初栀心惊回头,发现后面也被人堵了。
初栀屏住了呼吸,手心已经冒出了汗,看向他:“你……”
“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他一口蛮正宗的京腔,但是听来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慢条斯理的却像是逗弄,“想跟你交个朋友你不愿意,只能使些非常手段了。我是粗人,沈小姐不要见怪。”
他语气云淡风轻到让初栀觉得惊悚。
好像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初栀看他,他虽然喝了点酒,但是眼神看上去还算清明。
初栀觉得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天香国色,他这样的公子哥儿也不至于,可能是觉得被她再三拒绝扫了颜面,而且是当着夏梁的面。
她姿态一放再放,几乎是低声下气:“对不起,谢谢你救了我朋友。”
蕈文斌挑了挑眉,这一次,目光倒是郑重了些,褪去了几分散漫,更加认真地打量着她。
年纪不大,长得像瓷娃娃似的,素面朝天都是说不出的绝色。
低眉顺目好似没有什么棱角,但他已经领教过她的带刺一面,是颗软钉子,不想搭理人有千万种方法。
有脾气好,有点脾气很有意思。
“对不起和谢谢就算了?”他还是那副表情。
初栀知道他故意刁难,也生出一些薄怒:“那你想怎么样?这可是法治社会!”
他都笑了,笑得身体都微微后仰。
正僵持,身后有人道:“蕈公子跟你开玩笑呢,他不是会为难小姑娘的人。是吧,文斌?”
蕈文斌一秒收了表情,抬眸,越过她径直望向她身后。
初栀也后知后觉地回头。
徐南渡似乎刚刚从哪个包间出来偷闲的,西装脱了提在手里,看到她,把烟熄了,神色平静地回望过去。
不过,他看的是蕈文斌。
他没站在灯光下,整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从模样的年轻人,不是谢浦,气质更为张扬。
初栀下意识朝他那边靠了靠。
蕈文斌也没拦,皮笑肉不笑的:“什么时候你也管这种闲事儿了?还嫌你爸现在的麻烦不够大?”
“不劳费心。”徐南渡话不多,语气也不高不低。
蕈文斌寒意森森地冷笑了一声,转身就带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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