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把一个体型瘦小的孩子围在中央，为首的正是一头红发的火曜。
吐司注意到，火曜的右臂上别着一颗熟悉的金色星辰，这种精神类道具向来昂贵，不过鉴于火曜是商户之子，家里人能给他买得起这种道具也不算稀奇。
跟班们站在火曜身侧助威，面色不善。
小少爷火曜语出惊人：“水曜，偷来的研究方向好用吗？被导师表扬的感觉应该不错吧？你这个卑劣的学术小偷……”
水曜蓦然抬起头，低声反驳道：“那是我自己提出的研究方向，我没有偷别人的成果。”
火曜的眼里飞快地滑过一抹妒忌，他咬着后槽牙冷笑道：“你也配和我们平起平坐？抄袭来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没了枪手，你的Paper连水刊都不会要！”
跟班土曜也冷冰冰地说：“你对得起师姐月曜吗？亏她之前还那么照顾你，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哈！说不定他就是偷了月曜姐的研究成果呢！”火曜怪声怪气地说道。
日曜撇了撇嘴：“月曜师姐自己的研究成果都不好说呢，她一个来自郊外的乡下人，怎么可能发核刊。”
木曜笑嘻嘻地说：“那就是两个学术小偷喽？师父小偷带徒弟哈哈哈哈哈哈……”
聚精会神偷听的吐司突然感觉两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自己头顶，它吓得险些跳起来，回头一看，居然是曲星瀚和乔池。
此时，水曜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他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步，黑色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
那个瘦小的孩子被人密不透风地围着，曲星瀚他们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件宽大的浅蓝色睡衣，以及他细白的、紧攥着衣摆的手指。
在火曜的指示下，跟班日曜、土曜和木曜更加过分了，他们愈发大力地推搡水曜。
吐司他们实在看不下去了。
“够了——”
吐司一跃而起，扒住了正要施暴的木曜的手。
木曜被黑影吓了一跳，他尖叫起来：“啊啊啊啊！什么鬼东西！！”
曲星瀚和乔池紧随其后。
曲星瀚对于这种半大孩子的教育问题颇为头疼，他谨慎地思考了一会儿措辞，然后严厉地道：“咳，不管发生什么事，使用暴力总归是不好的。”
“哦，我认识你们，导师的客人。”火曜冷淡地点点头，继续道，“让你们见笑了。”
曲星瀚：“……”
虽然但是，对方好像完全没有被教育到的样子。
此时，一只漂亮的鹦鹉飞了过来，它亲昵地落在了火曜的肩膀上。
火曜冷淡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他笑着后退了几步：“哎呀，涂涂你不要蹭我脖子，好痒……”
爱宠陪伴在侧，火曜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他瞥了水曜一眼，然后趾高气扬地带着跟班们离开了。
乔池蹙眉问道：“你没受伤吧？”
“……没事。”
隔了一会儿，那孩子低声回答道。
他的嗓音有些哑，面色也很苍白，但行动似乎没什么大碍。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沉，曲星瀚他们便把水曜送回了房间。
临走前，曲星瀚说：“下次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情，记住不要站在原地，往人多的地方跑。”
水曜默默地点了点头。
乔池蹲了下来，语气温和地说：“小朋友，我就住在楼上804，有时间的话，记得找我来玩。”
吐司也搭腔道：“我住在他隔壁803，我玩五子棋很厉害的，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下棋！”
水曜用力地眨了眨布满水汽的眼睛，他乖巧地说：“好，我知道了。”
曲星瀚忍不住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
那二人一熊离开了。
月色透过纱质窗帘倾泄而入，撒在冷色调的地板上。
水曜静默地站在窗前。
……
付辞累了一天，傍晚他没出门，而是独自一人泡在浴缸里闭目修神。
袅袅的水汽充满了整间浴室。
不知过了多久，水温逐渐凉了下来，付辞起身擦拭身体。
柔软而洁白的毛巾像云朵一般，付辞惬意地擦着发丝上的水珠。
他动作忽然一顿。
付辞扯过架子上的浴袍披上，然后迈开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住了一截纯黑色的触手。
软乎乎的触手在脚下挣扎着，付辞嗤笑一声，将茶几上的打火机瞬移到了掌心里，然后毫不留情地点燃了黑色触手。
火焰完全吞噬了它的身体，黑色触手的挣扎逐渐微弱下来。
付辞冷静地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末了，又继续增大了火候。
半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这下完全烧成灰炭了。
付辞把那东西的遗骸收进垃圾桶里，最后连带着别的废弃物一同扔进了标有“其他垃圾”字样的垃圾车。
在回来的路上，付辞又想起了那个人的话。
他神色怪异地拢了拢浴袍，然后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件好事。触手的入侵在一定程度上表明弥斯在奚宁区无法施展幻境，只能使用触手之类的实体。
不久前。
俊美的男人依靠在王座上，他半阖着眼，姿态慵懒中带着几分令人胆战心惊的危险感。
人身鱼尾的男人恭敬道：“王，这是拉莱耶上个季度的报表。”
弥斯随意地翻看着，忽然，他动作一顿。
在遥远的奚宁区，他操控的分.身触手悄悄潜入了一间客房。
视野所及之处皆为朦朦胧胧的水汽。
付辞依靠在浴缸里，白皙的面色染上了淡淡的茶蘼红，他阖着眼眸，浓密纤长的睫羽投下了一片浅淡的阴影。修长漂亮的手则随意地搭在浴缸边，而那线条流畅有力的腰身一半没在水下……
弥斯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几下。
阶下的男人见高高在上的王迟迟没有动作，心下一紧。
弥斯无暇顾及下属的感受，他的呼吸一窒——
只见付辞长腿一跨，直接迈出了浴缸。
弥斯下意识想要窥见更多，还没来得及移动，那边的付辞就骤然转身，光泽如玉的脚趾踩上了他的身体。
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慢条斯文地俯下身，先是冷淡地笑了一声，然后，烈焰便席卷了他的身体——
链接完全中断，弥斯只得遗憾作罢。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弄着王座旁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柔美漂亮的玫瑰花瓣在他指间瑟缩，靡.艳的汁液沾满了他的手指。
良久，弥斯愉悦地低笑出声。
次日。
付辞约见了叶塞尼娅。
他从导师的杂谈里感受到了她明确的态度——导师对异怪深恶痛绝，也厌恶楚望校长那种利用异怪提升自身实力的人。
听完了付辞简短的叙述，叶塞尼娅的面色愈发难看起来：“你是说，你发现了异怪的踪迹？”
付辞点点头，一脸冷静地开始胡扯：“导师，我是昨晚睡觉前看到的，它是那种黑色的胶质触手……”
“那东西在窗户外一晃而过，我当时迷迷糊糊没有反应过来，今天早上越想越不对劲儿。”
由于付辞对触手的描述相当详细，叶塞尼娅并未起疑心，她沉着脸吩咐下属彻底展开排查，又焦灼不安地喃喃道：“裂形属异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裂形属异怪？”
导师：“这种能够分裂成无数形态的触手被称之为裂形属，是异怪中最为难缠的一种类型，原本已经被列为灭绝状态，但现在……”
“不管昨天你是眼花看错了，还是如何，我们都有必要进行一次彻底的排查，这对奚宁区至关重要。”
至此，导师简短扼要地总结道。
付辞乐见其成地点点头：“我想也是这样，导师。”
……
傍晚。
乔池吃完晚饭后独自一人在花田散步，他意外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木曜和日曜，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往南边的小道走，哪知变故突生——
潜伏在角落的黑影一跃而出，他麻利地用黑布罩住了两人，然后一阵拳打脚踢，木曜和日曜刚开始还在怒骂，在意识到无法与之抗衡后，又开始惨叫着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的钱都给你啊啊啊！！！”
“啊啊啊饶命！求求你了！”
黑影并未应答，只是继续着自己的动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过了那两人。
木曜和日曜吓得魂飞魄散，一齐痛哭流涕地往公馆方向跑去。
黑影一把扯下了头巾，神色淡漠地开始清理犯罪痕迹。
那人正是前不久可可怜怜蹲在地面上为自己辩解的水曜。
乔池恍惚地站在原地，猝不及防和远处的水曜对视了一眼。
乔池：“……”
水曜愕然了一瞬，他眨了眨眼睛，静静地站在原地。
即使不明因果，旁观者也总是同情弱者，唾弃施暴者。
譬如之前被众人群起而攻的他，譬如今日被暴打一通的木曜和日曜。
完美受害者的形象宛如精致脆弱的玻璃艺术品，一旦出现裂痕，就会迅速分崩离析。
水曜有些走神，他并不在意乔池的看法，只是在心底愉悦而恶意地想，木曜和日曜提到师姐一次，我就要痛揍他们一次；侮辱师姐一下，我就要折断他们的一根骨头。
我要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通通受到世界上最残忍痛苦的刑罚，我要他们鼻青脸肿求饶，要他们毫无尊严下跪，要他们的骸骨深陷污泥，身首异处，折断每一根骨头，流尽最后一滴血，才算罢了。
只愿你风尘仆仆的灵魂能够得到慰藉。
不愿透露姓名的某某愉悦表示：好耶，偷点洗澡水，兑水喝三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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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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