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遇

水曜转过身,向着公馆的方向走去。

在和乔池擦肩的一瞬间,对方叫住了他。

……啊,这位好心肠的哥哥或许是想要个解释,也或许是想用教育感化他,让他下次不要再以暴制暴,也或许会直接到导师那里揭发他的罪行。

不管如何,这都不重要。

小少年苍白的半张脸掩映在衣领里,他的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是静静地望着乔池。

乔池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咳,我是想说……啊,我没有恶意,你不要紧张……怎么说比较好,总之……”

看着对方语无伦次的样子,水曜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刚打算离开,只见对面的乔池放弃了复杂的语言表达,对着他比出了一个灿烂的大拇指。

水曜:“?”

乔池阳光地冲他一笑,好像向日葵成精一般:“干得好啊!”

水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犹疑中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嘲讽:“……你是指以暴制暴?”

“读书人的事哪里能叫以暴制暴呢?”乔池抱着手臂,悠悠道,“我和老曲暗中查过了,他们纯粹是出于嫉妒心空口污蔑,这样侮辱霸凌同学,也是欠揍。”

“何况你做得完全没有过火,我看到了,他们只是受了皮肉伤,这种有分寸的反击在某些时刻是很有必要的。”乔池看向水曜的眼神里满是欣赏与鼓励。

水曜有些好笑地想,放过那几个渣滓,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对方边说边点头,就好像自己是个多么良善且有分寸的人一样。

……不过那种良善而有分寸的人,大概是月曜师姐想让他成为的样子。

乔池无奈地拍了拍他:“走神了吗?”

水曜的思绪被重新拉了回来:“什么?”

“我说,当初我上初中的时候,又瘦又小,遭了人家欺负,我老爸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水曜迟疑地重复道:“有分寸的反击在某些时刻是有必要的?”

“不是。”乔池干净利索地否认道,“他跟我说,读书人的事哪里能叫以暴制暴呢?”

水曜:“……”

“小孩子的事就要用小孩子的方法来处理,有些时候把大人牵扯进来反而会使事态变得更复杂,况且被欺负最难受的倒不是身体上有多疼。”乔池嘀嘀咕咕地说,“主要是心头憋着一口气,发泄出来就好了。”

水曜问:“那你把欺负你的同学揍了一顿吗?”

“当然。”乔池静了静,他微微一笑,“就和你刚刚做的一样。”

水曜想了想:“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论调。”

他总觉得乔池的做事风格有点像月曜师姐,也因此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态度不再那么防备了。

水曜哑然失笑:“哥哥,你和我讲这么多,是想安慰我吗?”

对方活跃气氛的意图相当明显。

他看得出来,乔池似乎不太擅长和陌生人相处,在说话时,乔池总会下意识躲避和他的眼神接触,站立的姿势也有些僵硬。

乔池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诶?”

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水曜继续道:“是因为打听到了月曜的事,所以才想着安慰我吧?没有关系的。”

“距离她失踪,都已经过去半年多了。”水曜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重复道,“没有关系的。”

完全被道破目的的乔池尴尬地咳了咳:“抱歉,月曜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乔池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重复道:“抱歉啊。”

水曜一脸平静:“没什么可抱歉的,我早就接受现实了。”

乔池凝望着少年的神情,敏锐地想,这可不像是放下的样子。

但这毕竟也是人之常情,他听说月曜和水曜自幼相伴,感情比血亲还要浓厚。

乔池轻轻叹了一口气。

公馆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巡逻裂形属异怪的队伍马上要过来了。

乔池和水曜对视一眼,默契地离开了这里。

……

一室寂静。

偌大的书房里只点了一盏精美的仿古油灯,暗红色的地毯覆盖在木制地板上,触感极好。

然而队长却有些坐立难安。

她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圆桌上的残破卷轴,胸口起伏不定。

“导师,这卷轴是不是……”她闭了闭眼,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艰难地吐出了那两个字,“赝品。”

她的尾音颤抖着弥散在空气里。

面色苍白的导师优雅地坐在她面前,她的身体早就灯尽油枯,早年战场上带回来的伤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她。

但她的目光却深邃而平静,一如既往:“不会出错的,我认得兰登的字迹,这就是他亲手写下的。”

队长苦笑道:“那为什么我们已经按照卷轴上说的做了,您的病却丝毫没有好转。”

叶塞尼娅揉了揉额头,平淡地说:“毕竟是残缺的卷轴……可能漏掉了什么东西吧。”

队长目光坚毅,她附身行了礼:“属下会继续留心谷城区的黑市,请导师保重身体。”

在关门的一刹那,队长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那个优雅而威严的女人一如既往端坐在圆桌前,用她那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公文,时不时落下大段大段的批注。

队长鼻头一酸,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快步向走廊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

付辞正在独自用餐。

他下午看文献忘了时间,错过了饭点,如今周遭寂静,餐厅里只剩下他一人。

月光透过浅灰色的窗帘洒落在地,温柔而静谧。

雪白典雅的瓷盘里摆放着蛋皮吐司和熏制火腿,贴心的厨娘还帮付辞热了纯牛奶。

付辞思考着创世纪的事,心绪繁杂。

他的目光一顿。

在洁白餐桌的另一端,一位客人不请自来。

对方身姿修长,容貌英俊,他身着一袭纯黑的长款大衣,修长隽秀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搭在桌面上。

来者正是弥斯。

付辞:“……”

啊,大半夜,怪晦气的。

他神情冷淡地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弥斯笑吟吟地偏头问:“怎么不继续了?”

他边说边慢悠悠地走上前,把已经见底的玻璃杯重新填满了牛奶。

弥斯的动作优雅而迅速,他将玻璃杯放在付辞的右手侧,深邃如海的眼瞳痴迷地凝视着付辞,毫无顾忌。

付辞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冲到天灵盖。

良久,他动了动唇:“你和东湾区的法兰尔市长是朋友?”

弥斯漫不经心地说:“是啊,那个游戏魔方就是他赠予我的。”

说罢,他温柔地侧过头,声线暧昧宛如情人呢喃,尾音还带着几分调笑似的不满:“……怎么突然提起旁人?”

付辞没有回答,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弥斯:“游戏魔方是一个道具。”

弥斯没有得到答案,他纵容地叹息道:“是呢,那东西是由异能者的骨灰制成的。”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骨灰,才能制成如此强大的道具?

游戏魔方的主要功能是制作偌**真的幻境,而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精神类异能者是——

“叶塞尼娅。”

付辞轻声说:“我猜的对吗?弥斯?”

弥斯唇角含笑,眼神中透露着几分赞赏:“对,主基调是叶塞尼娅的骨灰。”

付辞仔细地回忆着那个魔方道具,根据牧约炼器师的判别方法,那魔方道具应该是上半个世纪的工业品,可怎么会——

时间根本对不上!叶塞尼娅现在还没有去世,未来的工艺技术应当是越来越先进的,弥斯为什么要用那么古老的手法制作道具?

……除非,那个魔方本来就是创世纪的产物。

付辞顿觉荒谬,他嗤笑一声:“平行世界,你来自于另一个时间线。准确地说,你不是未来的我,而是【另一个时间线】的我。”

在那个时间线,【付辞】变成了弥斯;也是在那个时间线,【叶塞尼娅】在大战期间便已经身故,骨灰被人炼制成供人玩乐的游戏魔方。

付辞冷漠地说:“法兰尔市长也是你们那个时间线的?”

“是的,前段时间给你玻璃珠道具的那个就是他。”弥斯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残忍,“……本时间线的市长已经被他杀死了呢,现在大概是被制成道具了。”

【平行时空的法兰尔】杀死了【法兰尔自己】。

像是个悖论,但却在这个荒诞的里世界真实发生了。

清冷的月光撒在付辞周身,他眯着眼眸沉思,餐厅一时间安静下来。

身上突然一重。

付辞愕然地低下头,只见弥斯那件纯黑色的大衣正披在自己身上。

那个人慢条斯文地俯下身,动作亲昵地帮他理了理衣领:“夜深露重。”

然后弥斯转身向远处走去,含笑的尾音弥散在晚风里:“晚安,亲爱的。”

身上披着的外衣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温度,付辞面色古怪,他蹙着眉想要把大衣扔到一旁,但触碰到衣服的一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突然袭来。

付辞动作一顿,眼神晦暗。

这件纯黑色的大衣,似乎是一件防御性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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