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宁把仆婢给她梳好的发髻挠成鸡窝也没想出解决的法子。
主要原因,范祁阳不见了!
钟袖只能耸肩送她一句安慰:“节哀。”
至于两人到底怎么个事儿,她一个小宫女能决定个啥?
钟袖把自己看的很轻,却不知道三省山居里有人却把她看的极重。
“差一点儿!要是没有后来你命人偷偷送过去的粮草,凉洲险些生了哗变,老秦回来怎么着也得让他好好给你敬碗酒。”萧鸣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畅快地拍了拍桌子。
李清江撇嘴:“秦将军要敬酒也是敬肃王,跟咱们有个毛的关系。”
萧鸣一巴掌糊他脑袋上:“肃王是他侄子,有什么区别!”
李清江心道区别可大着呢!
他们在这边就差把亵裤脱下来当了换粮草,结果呢,肃王那个手松的除了支持秦鼎外,转头就又收留了不少流民,慷他人之慨真是一点儿也不见手软。
“敬酒的事儿且还远着呢,现在当务之急是前朝怎么办?听说这段时间参你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李清江问旁边斜坐在椅子里的楼镜。
楼镜捏着酒盅冷笑:“那也得皇帝看得见才能对付咱家不是?春日里那批献上来的女子圣眷正浓,皇上哪还有心思管咱家这点小事!”
“小事?你可是连砍了三位朝廷命官!”
虽说都是有理有据,但放在朝堂上也很令人忌惮好嘛!
“他们不该杀?”
萧鸣嘿地一乐:“杀得好!都是姨娘养的怂蛋玩意儿,一点血性都没有!仗都打赢了还敢提让公主去和亲,把边关将士的牺牲置于何地?”
李清江:“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是蒋诚和怀王一脉?”
萧鸣:“那他们草菅人命,偷窃夏税也是事实,活该!”
这个理由李清江很认同。
夏税提前征收本就伤民,可这么做是为了支持秦鼎打完与南漠的战事,迫不得已。
为此朝廷和户部承担了多少骂名?
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截留夏税,那不仅是跟百姓过不去,还是跟户部过去,跟他李清江过不去!
李清江撞了撞楼镜的肩膀,杯中的酒液溅了几滴在楼镜的衣袖上。
“话说,那位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还能撑个一年半载。”楼镜皱眉坐直身体,取出帕子将酒液擦干。
李清江纳罕:“不就是件衣裳嘛,至于这么小心?”
楼镜凉飕飕瞥他:“这件衣裳价值万两,黄金。”
李清江和萧鸣齐齐倒吸凉气,瞪大眼珠子凑近看。
“这不就是细葛么?”
“对啊,连片叶子都没有,也就针脚还能看。”
楼镜顿了顿,冷哼:“钟袖送来的。”
李清江和萧鸣对视,然后闭紧了嘴巴做回原位。
因为钟袖的水滴滚珠盘,楼公的笔墨在市面上价格居高不下,这次互市流出去的加起来换回了数万两白银。
将来再有交易,价格也只会更高,这是一条肉眼可见的财路。
另外,那丫头还牵线让楼镜卖了几个出宫的名额,加起来约莫也有万两。
李清江看过楼镜给她记的账,算上陆续送来银子,说她亲自送来的这件细葛长袍价值万两黄金是一点儿也不亏心!
萧鸣摸着下巴:“小丫头是个搂银子的好手啊,想必将来也是个会持家的。”
“谁说不是呢!就是可惜了出身太低,不然就是一品大员的儿子也使得。”
萧鸣一脚踹过去:“不会说话就闭嘴!”
李清江坐在地上茫然:“我说错什么了?”
楼镜仔细将衣服沾着的酒液擦干,斜睨两人:“外面都不忙了?你们还要在咱家这儿磨蹭到什么时候?”
萧鸣起身拉着李清江就走,临出门前还夸了句:“小丫头女工也不错,衣裳做的挺合身。”
楼镜低头看着细葛长袍上细密精致的针脚,将长忠叫进来问:“钟袖在做什么?”
“刚回宫,听说今儿跟着出去看使团离京了,回来的时候遇见明顺公主,两人在云来酒楼坐了约一个时辰。”
“曹宁?她不在顺王府呆着整日出门,顺王妃怎么教导的女儿?”
长忠听他语气明显带着火气,小心斟酌道:“杨氏乃明顺公主的继母。”
楼镜边走边将身上染了酒香的袍子脱下来,随手扔给长忠:“去告诉钟袖,明日起到三省山居来伺候,什么时候拿得起绣花针了,什么时候再出宫!”
先前是他没仔细看,经方才两人提醒才发觉这女工根本不可能出自小崽子之手,不知道让谁做了拿来糊弄他呢!
长忠抱着衣裳愣了会儿,乐颠颠去市买司要人。
苗丛将钟袖从上到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跟长忠确认:“老祖宗真要她去伺候?”
长忠捧着茶杯没说话。
苗丛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跟我托个底,老祖宗和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把人要到市买司,那是应钟袖自己的请求。
但根本没用他出力,这姑娘自己就混到了老祖宗的腰牌自由出宫,市买司上下平日里待她纯当个吉祥物看待,去哪儿了做什么基本不会过问。
现在竟是连三省山居到市买司的距离都忍不得,直接把人要到身边去看着?
说钟袖跟那位没点啥,谁信!
长忠推他一把:“去,老祖宗的事儿也敢打听!是市买司管腻了,还是嫌命太长?”
苗丛哑火。
钟袖更是满脑袋问号。
为什么突然让她去三省山居伺候?
干嘛不让她出宫了?
绣花针是什么鬼!
唔…绣花针?难不成……
半个时辰后。
长忠将早就备好的簸箩交给她,里面针线俱全,还有几张花样:“三省山居人口简单也清净,姑娘不用做别的,只需按老祖宗吩咐练好女红就成。”
钟袖:“……”我不成!
搬着小马扎坐在廊檐下,她靠着廊柱吮着被戳出十几个血窟窿的手指,忧伤地望向门口。
许是因着手指上的疼痛,又或是因为整个院子太过安静,望着比各宫主子身上的彩锦缂丝还要漂亮的斑斓天空,钟袖忽然特别想念阿奶等人。
木家村。
钟李氏正借隔壁木长农家的灶台在炒肉,香味儿馋得院里院外的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陈氏端着一篮子刚洗好的小青菜进厨房:“大娘做菜的手艺真好,当家的都说您做菜香!”
钟李氏示意裙姐儿撤两根柴换小火,扭头答陈氏的话:“家里起屋子是体力活,村长和村里人看得起,地里不忙的都肯过来搭把手,那肚子就得管饱。”
三天一刀肉,再加上素菜和蛋汤,虽说主食是豆饼,但谁能昧着良心说管的饭不好?
夏税交上去后村里多少天天躲家里哭的?这年头一顿这样油水的饱饭可比多少银子都招人稀罕。
陈氏替她高兴:“等钟袖回来不知道还敢不敢认家门!”
两家是在钟袖找木海帮忙之后熟络起来的,陈氏有大儿子留下来的银子做底气,人也健谈了不少。
“人都在这儿有啥不敢认的,我还请人给她单独起了间屋儿呢!”
陈氏帮着她把菜盛出来,叹了口气:“您是个心疼孩子的,也不知道她和海哥儿在里面过得好不好?”
钟李氏刷锅的动作顿了下,笑道:“皇帝老爷住的地方比咱们这儿安全,有啥好好担心的!”
说是这么说,可谁家孩子谁心疼。
钟李氏知道自己孙女是个有本事的,可是这不到半年,她又是粮又是布的,银子都送了两回,她是真担心大孙女把自己命给卖了。
大孙女命还在,魂儿快没了!
床上趴着的人头发散乱,气息微弱,玄色蟒袍混着更深的氤氲粘在身上,触目惊心。
平安红着眼睛端来热水,长忠用剪刀将莽服从腰部剪开,小心用镊子分离布料。
已经昏过去的楼镜颈间青筋凸起,冷汗从发丝里爬出,顺着干净的轮廓滑落。
钟袖拧着眉头:“这怎么弄的?”
“还不是因为处死了那几个主张和亲的怂货!”送人回来的蔡全砸了下桌子:“折子原本已经被压下,今日御史台和礼部却当庭上奏,言说老祖宗弄权,构陷朝廷命官,再加上有心之人挑拨,老祖宗只能以退为进。”
钟袖眯眼,心绪波涛汹涌,针尖扎进指腹。
主张和亲的人?
边境大胜,还敢有此提议的人难道不该死!
悄悄瞥了眼某人已经被长忠清理出来的翘挺挺某处,钟袖心道:三人成虎,如果朝堂上都是这样是非不分的官老爷,老皇帝昏庸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活该这年号该被人换了去!
“这伤是不是有点严重?要不还是请个御医来看看?”钟袖提议。
长忠上药的动作一顿,似乎这才想起来此处还有个小姑娘!
刷地一下给楼镜拉起薄被盖上,长忠指着门外:“钟姑娘,要不您还是先去外面候着?”
钟袖:“没事!我在这儿还能帮把手或者跑个腿,需要我去传御医么?”
“老奴的岐黄之术尚可,姑娘若是担心,不妨到小厨房给老祖宗准备些吃食?”
钟袖无视他和蔡全眉来眼去的猫腻,哼了声出去。
不就是不想让她看楼掌印的烂掉的尊臀么?还说的这么含蓄!
但三省山居的厨房是怎么回事?一半食材一半药,炒锅还没药罐子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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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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