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律斟酌着要说的话,沉思过后,回道:“我也是碰巧听说这件事,现在坊间对这件事似乎有些争议,赵充师傅为人正直,我们松林决不会滥杀无辜,我想这当中必有误会。因为想不通其中缘由,所以特来向许琰大师问明缘由。“
“唉,“许琰叹了口气,苦着脸摇摇头,又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看着徐律,半响都未讲话。
隐身于附近松树之后的落寿,心早就提到嗓子眼,此时的她双手紧紧握拳,她太迫切想知道答案了,哪知许琰竟然半天都不吭声,真是急死个人,以她的暴脾气,她真想立刻现身,抓住许琰的衣领,逼他说出真相,不说?那就上酷刑。
也就徐律好脾气,还能耐着性子等待。
许琰嘬了嘬牙,虽然这问题满棘手的,但让松林后辈知道真相也是无可厚非的,他沉声道:“当年松林也是迫于无奈,赵充的确是个正派的人,跟咱们松林关系也不错。但不知为何,他竟然用了禁术-还魂术换了魂,后来又失了控,大半夜的对自家人乱砍乱杀的,松林接到密告,立刻赶去赵充家,及时将赵充处死,但为时已晚,赵充的家人都被他自己杀光了。“
说完又叹了口气,喝了杯酒。
许琰满脸的惋惜之色。
徐律听到这个答案,也颇为吃惊。赵充竟然也是换魂人,二十年前,还魂术刚刚冒头,还魂人其实还比较罕见,怎么赵充居然会换了魂?他一个观星象的师傅,怎么会懂还魂术这么高深的术法,而且还是禁术,这让人太难以置信了,恐怕这件事的背后没那么简单。
徐律想到这里,觉得疑点重重,忍不住又问:“那赵充师傅怎么会懂换魂,还是说背后有其他人对他用了还魂术?“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许琰道:”按理说,赵充本人应该是不可能懂还魂术的,他背后肯定有人。这二十年,松林一直在找还魂术的源头,但始终都没有线索,那个最初使用还魂术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其实,松林对某个人是有所怀疑的,但因为没有证据,我现在也不便跟你透露,“许琰举起酒杯,揶揄地笑笑,”虽然你这仙人醉的确让我欲罢不能,但是我还是守得住我的嘴哈。不然这事要是乱传出去,我被人诟病倒无所谓,松林立刻会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你知道的,这些年,术士间的权力斗争愈演愈烈,谁都要小心翼翼的。“
徐律对许琰的了然,他很清楚没有证据就乱说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所以他不会去逼许琰,现在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大概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了,至于赵充背后的人,他会自己去查,落寿父亲的死跟这个人肯定是有重大关系的。
今天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两人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许琰便起身告辞。
徐律又送了两瓶仙人醉给许琰,把许琰给乐开了花,他喜滋滋地抱着两瓶酒走了。
徐律还承诺过几天,会在水云坊宴请许琰。可把许琰乐的,他强烈要求要吃炸荷。
许琰走后,落寿像失了魂一般走进亭子,坐在凳子上感觉身体软绵绵的,她用徐律的杯子喝了一杯酒,感觉不够劲儿,又连灌了两杯。
刚才许琰的话对落寿来说,既是一个答案又是一个问题,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可以说,她能苟活到今天,完全是靠着为父报仇的执念。
可就在刚才这个执念突然就崩塌了,没有了,从今往后,她都不知道该恨谁,该杀谁。
内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所以说,她这么多年所思所想所有的行为都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以后她该怎么办?
落寿又喝了一口闷酒。
徐律送走了许琰,回到亭子里,看见落寿颓丧地以酒浇愁,他大概能猜得出她的心情,他觉得很心疼。
“如果你想喝酒,我陪着你,喝多少都没关系。“徐律看着落寿,神情里满是担忧。
落寿对着徐律笑了笑:“你说那个许琰老头儿,他说的话是真的吗?他不会是在糊弄你吧,他是想为松林开脱,所以才说谎。“
徐律:“许琰大夫不是那种人,我相信许琰大夫的话。我了解松林,我相信这是松林的作风。“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相信松林?如果你们全都在骗我,那我岂不是个笑话。“落寿有些生气,虽然知道自己生气是没有理由的,可就是想生气,而且就是要拿徐律撒气。
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控制。
“落寿,你听我说,刚才许琰大夫不是说了吗,你父亲的死是有人操纵的,我们只要查到这个人,就能找到你的杀父仇人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找他报仇。“徐律安慰着落寿,希望自己能快点儿找到这个幕后之人,为落寿报仇。
落寿撇嘴:“怎么找?你们松林都找了二十年,也没找到,就凭我们俩,你是不是在痴人说梦。“
徐律:“才不是,你想啊,松林在明,做什么,别人都能提前得到消息,很好避开。我们在暗中调查,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不是更容易?“
落寿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她好像于黑暗中又看到了一丝光明。
想到刚才自己不讲理的样子,落寿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换了副温柔的样子:“没想到,徐律你在这种事情上,脑袋还是满灵光的,看来你并不是只有四肢发达。“
“那当然,文的武的,我都不在话下,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看落寿总算恢复了一点儿精神,徐律觉得挺欣慰的。
然后徐律又带来一个好消息:“许琰大夫会调配一种眼药水,能淡化还魂印记。我已请求他为我调制一瓶,到时候你用了,眼睛里的印记就能淡化,旁人就看不出来了。“
落寿:“真的?那太好了,每天都呆在别院都快憋死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去外面玩玩。“
徐律:“等会儿,我还安排了布庄的人过来,到时候你挑一些布料做些新衣服吧。“
“啊,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呀,我可穿不惯那些绫罗绸缎,感觉怪不舒服的。“落寿平时对穿衣打扮就比较随意,那些金贵的华服对她来说可能就是束缚。
徐律:“你可是我木槿别院的贵客,不把你照顾好,就是我的怠慢。不过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那就算了。“
落寿觉得自己住在这么别致的园子里,整天粗布破衣的,好像是有点配不上这园子的精致,确实是太不和谐了。再说这也是徐律的一番好意,他帮了自己这么多,怎好让他不开心呢。
不过,落寿的回答却是故意揶揄:“徐律,老实说,你是不是想看我打扮的很漂亮的样子?“说完还故意挑着眉毛拿眼睛盯着徐律。
徐律一时红了脸,他睫毛颤了颤,不知该如何回话,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没有。“
两人谈笑间,布庄的人来了。
花花绿绿的布料摆满房间,落寿倒是没那么喜欢那些过于艳丽的,她挑了靛蓝,天水碧,月白类似比较有宁静之感的颜色,腥风血雨那么多年,她是有点想沉静的生活。
挑选好布料,落寿十分讨好地说:“徐律,我去给你做好吃的松花蜜糕,我钻研了好几天的菜谱,肯定能做出特别美味的蜜糕。”
刚才徐律来找落寿的时候,已经在厨房看到了落寿在鼓捣食材,但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以为就是准备家常的晚膳而已,没想到竟然是专门给他做松花蜜糕。
瞬间徐律整个人就心花怒放,他甚至有了想手舞足蹈的冲动,他以前总觉的高兴的活蹦乱跳很不可思议,现在总算明白那种感觉了。不过他本人是绝对做不出那种事的。
他紧紧按捺住兴奋的心情,嘴角却还是不自觉弯了起来:“好啊,”然后又补了一句,“我去给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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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天就稀稀拉拉下起了雨。
本来挺闷热的气候,一下子就凉爽了许多,人也感觉精神许多,食欲也更好了。
两人在亭子里用晚膳。
徐律今晚就独宠松花蜜糕,一连吃了好几个,他平时并不贪食,每次都是吃到八分饱就够了。
落寿却不如徐律那般兴致很高,她还在想下午许琰的话,想她父亲的事。
这雨不免又为她添了几分愁绪,她觉得冷,觉得孤单。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孤单。
落寿搅动着小碗里的汤,想着事情发呆,好久都没有动筷。
徐律看出落寿有心思,当然也猜得到是跟她父亲的事有关,一日不查出那幕后之人,她心头的石头就不可能放下。这些年这件事一直压在她的心上,可以说,她在满门惨死后还能活到今天,恐怕也就是报仇这个念头在支撑着她。
如果有一天她报了仇,会不会突然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到那时落寿该如何继续生活下去?自己能不能做她未来生活的支撑?徐律顿时也感到有点儿沉重,他一定会给落寿信心,给她继续活下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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