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当意识如沉重的巨型潜艇一般缓缓沉入海底的时候,米罗睁开眼,发现自己如愿以偿地躺在并不宽阔的软床上,身旁青色长发的爱人熟睡的呼吸声轻轻鼓动着他的耳膜。看来他现在似乎可以在两个不同时空穿梭自如了呢?那么,把卡妙带到他所属于的地方,也许,并不会太难吧?

米罗朦朦胧胧地想着,伸手揽过他的妙妙,凑近身子,深嗅他的发香,真好,和卡妙在一起的日子,每时每刻,都让他的心境如此充盈,人世间那些繁华如浮云般转瞬即逝的快乐,怎及这一分一秒静静相守的恬契?于是他坚信自己不会再做梦,因为他已拥有了所梦想的全部。

当第一缕曙光透过窗帘的罅隙照进房间的时候,卡妙微微睁眼,半睡半醒地嘟哝一句:“咦,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傻瓜,看你睡得正香,没忍心叫醒你。” 米罗淘气地拧拧对方微红的脸颊。

“你才傻瓜呢,也不怕我以为你是小偷,一脚踢你出去。” 卡妙对他宠溺的动作不以为意。

“我的妙才舍不得呢!”

卡妙刚想反驳,就被米罗攫住唇瓣,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好了,闹够了没有?” 少顷,卡妙挣脱他的索取,佯怒地瞪他一眼,“我起床了,一会儿上班来不及。”

“妙,今天下班我去接你。” 米罗赖在床上,冲走出卧室的背影喊道。

“不用了,我今天可能要加班。” 卡妙没回头,轻描淡写地应一句。

“今天一定要加班吗?妙妙——妙妙——” 米罗看着走向盥洗室的人丝毫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一骨碌翻身从床上跳下,冲向盥洗室,刚好来得及吃一个闭门羹。

“哎哟,我的鼻子……” 他佯装吃痛地捂着鼻子呻吟几声,却见房门依旧紧闭,不禁自顾自做了个鬼脸,“砰砰砰” 锲而不舍地敲起门来。这一招终于奏效,因为不一会儿就从门内侧传来卡妙的声音:“别闹了行不行?”

“除非你答应我今天不加班。” 米罗说着,把耳朵贴在门上,用甜得腻人的音调喊,“妙妙——妙妙——妙妙——”

房门呼一声被拉开,卡妙咬着满是泡泡的牙刷,双手叉腰,没好气地看着他。

米罗立即换上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妙妙答应啦?不许反悔哦!!” 说着扑上前去,在对方脸颊上猛啄一口。

卡妙做了个明显的叹气动作,默许地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米罗的眼神里流出狡黠的笑容,像个奸计得逞的小破孩,夸张地左右扭动着身子,乐颠颠地朝厨房挪去。

嘿嘿,他知道他的卡妙,最怕的就是这一套!一本正经的卡妙,怎么招架得住他满肚子的坏水?想到这儿,他不禁得意地扬了扬嘴角。嗯,今晚要为他的妙妙准备一桌丰盛的大宴,然后正式地告诉他,他应该知道的一切。是时候了,如果他米罗想要把卡妙永远留在身边,永远呵护他、爱怜他,那么毫无疑问,真相坦白得越早,可能的伤害就会越小。至少,此时此刻,他坚信这一点。对于他的妙妙,上帝知道,他永远不会想有任何刻意的隐瞒。

带着这样的信念,他愉悦地为卡妙做好三明治早餐,欣然看他大口大口吃掉,目送他换上外套出门,然后满心欢喜地计划着晚上的真心话浪漫大餐。去附近的超市按网上查到的资料买了法式正餐所需的种种食材外加波尔多红酒一瓶,又专程步行六个街区到家居工艺店买了情侣烛台、崭新的印花台布、心形花式气球、印度植物熏香,以及一大束雅致地拢抱在深紫绉绸纸中洁白如鸽翼的香水百合。

匆匆跑了好几个来回,他终于心满意足地踏进房门,把整整一大抱东西放下,如释重负地舒口气。抬头看看挂钟,已近中午。他随手拿起一根法式长棍,掰下一截,又从沙发上嗖地攫过菜式制作详程,一边啃面包一边研究起来。

整整一个下午,他手忙脚乱地按照制作说明,一会儿打发鲜奶,一会儿碎切牛肉,一会儿打开烤箱翻转鸡腿,一会儿又被洋葱熏得直流眼泪,动作笨拙却也精神可嘉。毕竟,平日的他虽然素来强调饮食品味的重要性,但大多数情况下还仅限于对别人所做的成品菜式品头论足。他自己很少有时间这么近距离全方位接触正餐的全套制作过程,而且如果把他急于做到最好、急于讨某人欢心的情绪考虑在内,这样顾此失彼的现状也就不难理解了。

无论如何,当时针和分针竖成一条直线的时候,米罗在新铺的台布上成功地摆上了最后一道菜式,搓搓手示意大功告成。他把盛着提拉米苏的荷叶边玻璃器皿放进冰箱冷藏,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饭桌上鲜美可口的墨西哥红椒酱汁羊排、土豆丝嫩煎小牛肉、奥尔良香浓烤鸡腿、芝士香草焗红虾、黑胡椒脆口洋葱圈、意式火腿玉米浓汤,以及鲜艳多汁的番茄甘蓝生菜色拉。真不敢相信,这些竟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他下意识地摇摇头,笑意爬上眉间。妙妙一定会喜欢吧,是吧?所以,当他把一切真相和盘托出,妙妙也许不会太意外、太生气吧?

米罗觉得自己心里像有只小猫在轻轻抓挠,既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妙妙对他手艺的评价,又忐忑不安地担心真相大白可能带来的不愉快。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冲撞碰击,说不出的奇怪滋味。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现在早已没了退路不是么?用力地抿嘴,不知不觉间紧蹙双眉。

“咔嗒”,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他猛地回过神来,甩甩思绪,径直走向房门。拉开门,脑海里萦绕千遍的那张脸映入眼帘。“妙妙你回来啦!” 欣喜如童真,他一把将眼前的人拉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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