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绞痛?同学我看你这样也不像啊,一般来说心绞痛都是老年人才会犯的,你一个高中生确定吗?”医生交叉着双手那**裸的目光直接把她逼得满脸通红。
她弱弱地回答道,“之前我来过检查,那个医生给我诊断的啊,而且我可得过不少中老年人才会碰上的病,肾结石,风湿等,都见怪不怪了。”
这样的场面真是极度尴尬,幸亏让老师跟周堪等在外面,否则自己真被戳破,还怎么继续下去。
“那你说说什么症状。”医生倒是深明大义,表示理解。
“我想想啊,就是在三种情况下我会出现呼吸困难脑袋如缺氧般嗡嗡响的状况,开始是胸闷气短,”
“哪三种?”
“稍微过度的运动,闷热的气压和言语上的刺激带来的压迫感。”
“根据你的描述,这应该不是心绞痛,运动过度剧烈导致的呼吸困难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只能说你的肺活量太低,身体素质不乐观,至于天气对你的影响,本身过于闷热的环境空气无法正常流动,而你本身心脑供血不足,低血压又贫血对吧,前两个都是你抵抗力不强的缘故,你平时要加强体育锻炼强身健体增加肺活量。”这样专业的术语在舒云葭看来却是极度的讽刺,“心绞痛”可是她博取同情的筹码,让别人得知情况她连唯一刷存在的机会都没有,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呢?
“您说的都对,那最后一项呢?我每次犯病都是因为情绪上的刺激,我还,还时常行为失控,一发脾气就摔东西,有自残现象,记性越来越差,前一秒说过的话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开始把真实情况加以夸张化表述给医生。
“我大概知道你这是什么病了,先给你开张病历单吧,过几天你来这做个检查。”
舒云葭抬手装作整理额前的头发来镇定心神,静待医生的病历单,
“你这心理上的问题比较棘手,我建议你父母陪同。”
“知道了医生,谢谢。”
翻来病历,如此潦草的字迹当中她还是依稀辨认出“癔症”两个字,那时的她还没有这个概念,只觉得对自己有个交代就大功告成了。
回到学校已经是第四节晚自习课上,政治老师和周堪走在她前头,她有意把脚步放缓,能多在外头待一会都是奢侈,她想,这么久以来,她已经堕落在这个无底的深渊,不断的下沉,占据全身了,她那时还以为执念放下就会恢复正常,可终究脱不了身。
“舒云葭,你在这晃悠什么呢?”她猛然回过神,声音是从一旁的办公室传来的,她走近,见是詹老师,打了个照面,詹老师作了个让她进来说话的手势,她毫不迟疑,对于这位恩师,她还是可以放下戒备的。
“我听你们政治老师说了,你得的什么病啊?”这架势估计是要跟她谈心,她也不作隐瞒,掏出病例给他看,他似乎懂了一些。
“舒云葭,在四班好好保护自己,老师当你班主任时可以照拂下你的情绪,在一些琐事上帮帮你,但毕竟……以后课下你有什么情绪上的异常可以来找我。”这么真挚的语气还是令她一愣一愣的,却只能略带尴尬地拒绝道,“我……不太好意思,我明白这都是客套话对吧?”
话刚说出口她便想收回了,这也太不礼貌了吧,这么揭穿老师的一片好意,谁知詹老师却无奈地笑道:“我可没客套,你这可误会我了。”
“啊?那……非常感谢老师,我先回去了,有点晚了。”这会的舒云葭显得憨憨的,转身离开时甚至有种灰溜溜的意味。
这几天舒云葭无论上课吃饭都处于无精打采当中,过去那种与周遭一切的隔绝感又回来了,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本来怕浪费钱打算放弃做检查的,最后改变了主意,爸妈得知后有点不太情愿来,在他们老辈人眼里压根就没什么心理疾病的概念,他们视之为“矫情”,也就她父母还算善解人意点,除了身体健康,心理健康也不会漠然置之。
“天天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心绞痛,书不好好读,还让我们大老远跑这一趟。”见了面后母亲倒是没表态,父亲先是极度不满,她理亏在先,就闭口不语,只是一味跟着走程序。
等做完心电图、脑电图、血液检查等各项后母亲先回了外婆家帮忙做午餐,她和父亲回到初诊断的陈医生那。
“接着你们可以去做个心理测试,刚刚这几项检查没什么大问题。”该庆幸嘛?到底是真的没问题还是世俗化的东西无法根查她的病因呢?
来到指定地点,一位女医生让她照要求填写电脑上90道测验题,十分生活化的测验,网上比比皆是,也不明白来医院做有什么意义,反正她做完一点感觉都没有,情况是契合,分析的也到位,但仍旧和她真正的问题毫无关联,就当走个流程,可惜花了无谓的钱,医生给开了些镇定心神的药,等她出来时发觉父亲在椅子上睡着了,他醒了后叫她把检验结果给他看。
“你看的懂不咯?”舒云葭本想开个玩笑嘲讽下他,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呛的哑口无言。
“什么强迫症精神分裂症孤独敌对狂躁,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是在学校闲的蛋疼,这么好的条件还又是苦丧着脸又是什么心绞痛,我跟你妈一个砌墙一个挑水泥,你也记得你个残废之前暑假叫你去工地干一天的活就偷懒了好几次,下午还偷偷溜走,还不如你弟弟能吃苦。”这下可把他气的不轻,可舒云葭被刺激的更不轻。
“这是我想的嘛?”顾忌到是医院,两人没有进一步吵起来,回了外婆家,母亲和外婆脸上的不悦神色落进她眼里,她此刻心乱如麻并不想交代什么便撇开他们自顾自回了房间,即使被一扇门隔绝着,她还是清清楚楚听见她们仨在讨论她的事。
“我是不是上辈子造孽太深才会生出这么不正常的女儿,人家女孩一个个乖巧懂事,就算成绩不好可人家活的开开心心的,不给父母添一点麻烦。”一直佯装冷静的母亲终于爆发了,转而对起父亲就是一通训斥,“都是你,天天在她跟头强调学习这学习那,就她那性格,没说几句就要死要活的,每次好不容易放假回来一趟东问西问,还翻她东西,她能不疯嘛?学习好有什么用?变成这副鬼德行,整个一神经病,你看看她那样子,一具行尸走肉,但凡她能学到朗朗一点积极心态,让我少操点心也好。”
仿佛是故意让她听见似的,语气如此生硬强烈,一点避讳也没有,而她,也心知肚明,剩下的只有叭叭掉落的眼泪,通常人在遇到极大情绪刺激时,会借助一些极细微的东西去转移注意力和心灵寄托,此时她手上正玩着一根尼龙绳,照着小时候的花样各种捣鼓,不知何时,那尼龙绳被自己弄出一个复杂的死结,她猛然想到,以前一旦碰到类似的事,她并没有冷静下来去想着怎么解决,只是一味的意气用事,变得狂躁,然后逃避 ,当下她能极力抑制住狂躁的冲动,或许是因为愧疚吧,她一直坚信她不是坏的,虽然撒谎博取同情,虽然放大痛处博取关注,她只是习气太重,习气罢了,每个人都有,只是深浅不同,她暗暗的想,如果能把死结打开,那便代表她还有机会重新开始,恢复正常。
接下来,她在黑夜中十分耐心地用了半个小时把那个死结打开了,像是一种解脱般有神清气爽之感。
这是,命不该绝嘛?这时旁边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回应道:“是的,所以你能撑下去,你要撑下去,不止是为了转机,而是为了能够看见更多美好!
你是?我明明执念消失了,为什么你还在?
你问问你的内心,你的执念……真的完全放下了嘛?又或者是,你是因为想见我,才一直不愿意放下执念?
不可能!不会的!一个虚假的幻影罢了,我为什么要惦念?你就跟我造出的那一个个谎言一般,短暂存在着,无法永恒也永恒不了,既然在世间无迹可寻,就不必出现。
既然谎言终会散去,何必造就?在世间无迹可寻又怎样,我寻求的,自始至终便不是在这世间存在的痕迹,而是在你心中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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