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美,人腌臜。”落骨生眸底掠过一丝冷冽,森然一笑道:“我开始就在想一件事。”
“愿闻其详。”
“漏洞百出的线索,不值一提的引导,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找上我们,开始我以为你们是冲着方可活那个傻狗去,但现在,我却不这么觉得。”
“那骨先生以为。”
落骨生抬眼,袖下手指轻勾,不急不慢道来:“惑神香,九须草,武林盟和天下闻里,有叛徒,是你们的人。”
“聪明。”屋顶人话锋一转,道出了落骨生先前隐隐有所感的一点,“那个孩子的能力,如你所想就是控灵。我们为了找到这么合适的人选,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要斩断全村人的项上人头,任何一个都不能放过,是很辛苦的。”
毫无起伏的淡淡讲述,如同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难以接受的孟闲拔剑的手骨青筋暴起,攥的剑柄咔吧作响,“你们屠了一村人,不怕遭天谴吗!”
“世事波上舟,安得我心住。”
“何必跟他多费口舌,”落骨生迅速扬起衣袖,抛起一块黑石,大喝道:“窗户!”
目锁窗边,孟闲持剑急身欲奔,刚跨出一步,身后无声无息的方可活迅速跃身借位,脚点其背腾空而起,颤动的剑尖嗡鸣,踏空踩气,手腕翻转一挥,猛烈剑光一闪,瞬间击溃房梁主木从空中爆炸开来。
方可活帅气落地收剑,与落骨生同步掩袖遮面。
默契无比的胡言配合,唯有被呛满嘴木屑的孟闲,挥着收束袖遮也遮不住的咳嗽不止。
再观屋顶之上破了一个大窟窿,衙袍男人重然落地。
看这熟悉的面容,不就是之前被溺水手刀加针扎大礼包操持下爱吃瓜的衙首大人。
“你果然是幕后黑手。”方可活边持袖捂着口鼻,边抖着指头指向摔在地上的起不来身的衙首,高声宣扬,“我英勇无敌帅气逼人的方少主眼光肯定不会差,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这么看不起本少主的识别眼光。”
他越说越起劲,有意无意的眼神止不住往落骨生那飘,昂首挺胸的鼻翘上天等夸。
过了半晌,没等来夸,倒是等到了孟闲咬牙切齿的嚎叫。
“啊啊啊,那你给我的瓜子,岂不是下了毒。”孟闲整个人天塌了一样,丢剑就开始俩手猛掏腰兜,边掏边在方可活衣袖上擦手,“幸亏我的眼光跟少主儿一样高,才不会在任职期间进食,真是呸呸呸!”
“欸欸欸!你干什么呢你!”方可活反手抓着自己的衣袖试图从孟闲手里夺回来。
孟闲一时上头发了恨,嘶拉一声,手上多了半块袖布。
方可活:“孟闲你……”
“少主儿!老奴!真的错了!”孟闲火速半膝下跪,双手呈上半截袖布。
“……”
落骨生揉着眉心道:“衙首大人,何必如此。”
“区区衙首,我还没放在眼里。”方可活捶胸顿足,“你怎的还对他这么客气。”
眨眼的功夫,一柄古铜色的短刃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衙首的脖颈之上,冰凉的刃面散发着浅淡腥气,一点一点贴近温热的肌肤,发钝的刃缓缓按压下去,就留下了一道血痕。
“说到底,我其实还是很想杀了你,但是不太好给那方交代。衙首大人,一错再错和知错就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你不会不知道吧。”落骨生故作惋惜的哀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重然敲落在衙首的心尖上。
视死如归的衙首下意识绷直了身子悄悄露出一条眼缝,他偷偷观察面前仨人统一的淡淡脸,倘若落骨生此刻立即动手解决了自己,也不会有任何人阻拦。
武林盟想要掩盖解决掉一件事情,可比朝廷要简单的多。
衙首咽了咽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的口水,额间虚汗淋淋如雨下般浸湿了内衫,缓了许久,他才张开已经发干的唇,“那具尸体,不是从沉川里发现的。”
“谎报凶案,沆瀣一气,崔衙首的项上人头与高官利禄,怕是要一起归西。”方可活厉声高喝,皱紧的眉心蜷成一块窝纹。
崔衙首无视掉方可活的话,继续道:“燕都下派了名修士,欲以起尸惊变,控盘奉兴。”
又是起尸惊变,落骨生指尖轻叩刀柄,凝视着遗落在指背的血渍出神。
人死后的尸体在寻常人眼中就是一件死物,可在落骨生的眼中,人是有生骨与死骨之分,骨生有灵,人魂失,生骨亡,死骨记生前所念。
准确来说,生骨相当于一个人的灵魂和全部的记忆。而死骨,是最后残留在骨中的灵和残念。
然,活人分尸这招,就有所不同了。
单控一个人的骨灵是很难达到精控,所以幕后之人,以多份骨灵相互抵消,其压力就大打折扣。
“骨先生。”崔衙首突然唤了一声。
未及落骨生有所反应,短刃前之人以闪至身后,勾丝勒颈,担惊受怕的面相已全然变了个样。
他瞳孔上下颤动,手下却不受一丝干扰,嘴里吐出的却是女人的声音,“噬骨虫,专门为你而备,骨先生,看你的师父会不会来救你呢。”
落骨生呼吸一滞,僵硬的扭过头来,“目标在我,果然如此。”
“我本以为骨先生是聪明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崔衙首嘻嘻笑言,两手扯动丝线不知疼痛的越勒越紧,就是不伤落骨生躯体分毫。
落骨生仅动唇瓣无声的念下四字:黑川沉石。
“臭骨头肯定不会不管你,我这就去搬救兵!”
方可活心领神会,拉着不肯离开的孟闲撞出窗去,离开前他分神一观紧闭的屋门,心下怦然一惊。
戴着官帽的骨身衙人,齐刷刷的贴在屋门口,若是没听落骨生的话,开门出去,就会与他们撞个满怀。
“看来,他们同样早就死了。”落骨生轻笑一声,指尖搭在颈间的白丝上,轻轻摩挲着,“如此就能困住我,还是太过天真。”
白丝划过脆弱的脖颈,黑色重物猝然掉落,被一双骨瘦如柴的手稳稳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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