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未央宫,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森然寒意。
侍寝的口谕传到乐坊时,君之意正在擦拭一把焦尾古琴。他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了平静。
“臣侍,领旨。”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待其抵达未央宫之时,易焕心下却更加烦闷。
内侍们伺候君之意沐浴、熏香,换上轻薄如蝉翼的雪纱寝衣,墨发仅用一根素银簪束起,更显得他身姿挺拔,气质清冷孤高。
这一切的一切,易焕都在旁一眨不眨地看着。
君之意的这副皮囊,确实曾是皇姐的心头好,也难怪祈夏会当众讨要,只是落在她的眼里,确是恶心的紧。
易焕没有再看下去,回了寝殿。
而当君之意被引至寝殿内室时,易焕正端坐于窗边的紫檀木宽椅上,身着一袭玄色常服,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扶手。
她甚至未抬眼看他,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仿佛外头那无边黑暗比眼前精心装扮的人更有吸引力。
“臣侍,参见陛下。”君之意依礼深深躬身,声音清越,在过分安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易焕这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
从他低垂的头顶扫到微微敞开的领口,再到那身几乎透明的雪纱寝衣下若隐若现的肢体。
眼中一晃而过的,只有纯粹的审视与毫不掩饰的厌恶。
“起来吧。”她的声音虽听不出喜怒,却能明晃晃地听出讽刺,“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瞧瞧,究竟是怎样的绝色,能让皇姐倾心,又让大凰台之女,那般念念不忘。”
君之意心知她要挖苦自己,依言直起身,微微抬起下颌,目光却依旧恭敬地垂落,不与天颜直视。
烛光下,他的面容确实无可挑剔,肤白如玉,唇色淡绯,那股清冷孤高的气质,在如此屈辱的情境下,竟奇异般地更加凸显。
易焕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确实有几分资本。可惜……”
她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如同淬冰:“是个靠着攀附女子、辗转床第来谋取生存的男人。”
这话如同耳光,狠狠扇在君之意脸上。他的脸颊瞬间失去血色,连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但他依旧强撑着,没有失态。
易焕将他的强装镇定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更甚。
她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怎么,自荐枕席时不知羞耻,现而今朕不过说了你几句,就知羞耻了?”
“臣侍不敢。”君之意的声音低哑,带着被刺痛后的艰涩。
他依旧维持着垂眸的姿态,但那双渐渐发沉的眸光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涛。
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宫墙上,拉得忽长忽短。
君之意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收紧,但为着心里的那点想法,也只能暂且当作没听见易焕那些刺耳的话。
“陛下若认定臣侍是那般不堪之人,臣侍无话可说。只是……”他终是抬起眼,目光沉静地迎上易焕审视的视线,“陛下既然要合作,便不该带着情绪羞辱臣侍。”
易焕眸光一凛,冷哼一声,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掐住他的下颌,“好啊,那你不妨说一下,今日私会苏文茵,密谋些什么?”
君之意早知如此,并未挣扎:“陛下……苏少师……只是想确认故主之死的真相。”
“真相?”易焕的心头像是被刺了几分,理智几乎不复存在,指尖力道又重了几分,“朕登基那日,皇姐的暗卫魏荞持刃行刺,便是你给她们‘真相’的结果?还是说,你与苏文茵,也想效仿一番?”
这话已是极重的指控。
君之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竟掠过一丝痛楚与决然:
“陛下!若臣侍有心行刺,何须等到今日?皇长女……待臣侍以诚,臣侍……感念于心。但她已逝,臣侍只想活下去,也想……弄清楚她究竟因何而亡。苏少师亦然,她只想求一个明白,绝非意图作乱。”
这话让易焕的理智逐渐回笼,她忽然甩开了手。
君之意骤然被甩,没有反应过来,摔倒在地。
易焕看着他狼狈地模样,旋即癫狂大笑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带着几分凄厉和癫狂,听得人脊背发凉。
她回头看向那张檀木椅子,神情又恢复了几分少女时代的清澈,笑中带泪,“皇姐,你看到了吗?君之意摔的太难看了,他配不上你。”
君之意撑在地上的手微微收紧,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低垂着头,墨色的长发滑落,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雪纱寝衣在挣扎中愈发凌乱,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在烛光下泛着脆弱的光泽。
易焕这个人,他选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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