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眯着眼,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这批货交割的时候,似乎是秦敕出面的吧。”
契约上盖的是秦敕的私印,就是她和秦敕有利益往来的铁证。
嘲道:“看来完蛋的,只有薛姑娘喽。”
薛薏眸色凝重,她只说往日都是在临安交付好,怎么单这批丝绸到江南又被关隘卡住,“你和褚淮联手算计我?”
秦寒生赞赏地点头,他就说跟聪明人打交道会轻松得多,不用他多费口舌,他们看得明白自己的处境。
联手到算不上,但是褚淮比她更识时务一些,不会做无谓的挣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就很配合地送来他想要地东西。
就是为了逼秦敕在明面上现身,薛薏一向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就算发觉自己已经落入陷阱,也不愿束手就擒。
维持着镇定道:“这证明不了什么吧。”
货物押运外包给镖局也是常有的事情,凭什么就能证明秦敕是听她命令行事?
秦寒生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唇角微勾,笑着反问:“你猜秦敕若是落网,是会看着你和他双宿双飞,还是会和你同归于尽呢?”
这不就人证物证具在了?
薛薏轻微颤抖的手昭示着内心的不平静,心中惊骇,他似乎比自己还要了解秦敕,他到底是秦敕的什么人?
按照他目前的行动逻辑,是敌非友,尤其热衷给秦敕使绊子。
想通了这一点,薛薏也放下了化敌为友的心思,毕竟她对于竞争对手,一项秉承着做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的原则,不想将他得罪得太死。
不过没道理自己都被逼上绝境了,还不摊牌。
薛薏抒了口气,想到接下来要干什么,先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一定不能露怯。
“顺意酒楼不是庄主从金老板手上买来送给我的吗?庄主也别怪我多心,天上掉的馅饼总是要谨慎些。这不是恰好请金老板夫妻到我府上小住一段时日。”
人证是吗,她刚好也有。一直仔细盯着秦寒生思索的神情,薛薏继续客气道:“我只是做些小本买卖,朝廷真要查也查不出什么,不过庄主可不一样了,若是被上面的人盯上怕是麻烦得紧。不是万不得已,在下是在不想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语气平缓,却字字句句都在威胁他,秦寒生突然来了兴致。
她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旁人好过,果然能被秦敕看上的人,能是什么善类。
沉思片刻,秦寒生将单子连着契书放到桌上,朝薛薏的方向轻轻一推。
开个玩笑么,那么认真作甚?真不可爱。
压了压手让薛薏稍安勿躁,安抚道:“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了。”
薛薏听完嘴角抽了抽,所以刚刚的都是隔岸观火,落井下石吗?
不过也总算是没有翻脸,面色不善坐下。
其间笠青默默进来,神情严肃走到秦寒生身边站定,俯身到他耳边说了什么,秦寒生一摊手:“九皇子微服私巡遇刺,幸得左右侍从拼死相护,才没有伤到要害,不过现在昏迷不醒。”
说着还有些无奈,那小兔崽子动作还真快。
早些想让他做点什么,不得费尽心思博弈八百个来回,一瞬间好像发现了什么开关,看向薛薏的眼神新奇而算计,不知道能不能利用。
薛薏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把人当作器物,衡量作用。
被他看得浑身不适,不过知道朝廷那边得了消息很快就会查下来,眉头紧蹙瞪回去。
秦寒生收回视线,指尖在桌子放的契书点了点,“这个呢,我就当从没看到过。薛姑娘呢,也好生招待着金老板夫妇,免得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又惹上一桩命案不是?至于秦敕……”
秦寒生垂眸思考,确认可行,才道:“会有人替他去顶罪的。”
“不知这个处理,薛姑娘可满意?”好整以暇看过去,相比秦寒生的放松,薛薏紧张许多。
面色狐疑,考量着他的话是否可信,最终点了点头。
除了相信他,她别无他法。
在薛薏离开前,秦寒生送了盆金桔盆栽给她,花蕊白花,点缀在绿叶当中,可以预想等到结果,黄澄澄的一片,好看得紧。
送她到门口,雨已经停了,薛家的马车也已来接她,意有所指,“有些不听话的枝,该修剪还是要修剪,这才能长势喜人。”
冬禧愣愣抱着盆栽,看看秦寒生又看看薛薏,听不懂,只是好像自家小姐点了点头,很是受教。
小姐什么时候喜欢上园艺了?丈二和尚不摸不着头脑。
夜色遮掩,马车很快消失在视线当中,只剩下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的隆隆声,秦寒生忽然很好奇,他们两个以后的发展,薛薏和秦敕。
抬手召来笠青,吩咐:“传信给他,就说……薛薏我认可了,他可以娶她。”
笠青常年不变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裂痕,努力消化着自家主上一句话中内涵的巨大的信息量,看着秦寒生神色平静地望着远方,看得到人,却看不透心。
最终只是恭敬地应下,内心依旧无法平静。
他很想就这样天真地以为主上是真的认可了薛姑娘,希望她能和少主好好的,但事情明显不会那么简单。
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为了完成大业,主上绝不会允许少主有这么大的软肋存在,尤其是还有芸夫人的前科在先。
心中惋惜,若是芸夫人还在,主上和少主的关系现在肯定不会这么僵。
主上这么讨厌少主,可能也是因为芸夫人的死。固执地要留下这个孩子,和他两看相厌。
那么温柔的人,现在只能透过几张模糊的画像看到些许残影,主上又该有多痛心。
为了培养他,少主七岁就被一个人丢到深山老林,所有暗卫都只能躲在暗处,冷眼看着他孤立无援,被兽群撕咬,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手相助。只因为主上下了命令,只要死不了,就不能帮他。
笠青算是其中比较有话语权的,因此也是首先看不下去选择站出来的,正从暗处现身,却愣怔在原地。
因为小小的人儿硬是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只剩一双黑亮的眸子,仍有未散尽的戾气。
他的眼里已经看不到人了,硬撑着走了两步,才终于昏倒在地。
甚至他慌张跑去扶的时候,匕首依旧牢牢握在手里,拔都拔不出来。
这样长大的少主到了连他一个外人看了都心疼的地步,若是薛姑娘能成为和他并肩而立的那个人,想必芸夫人在天之灵也会安息。
薛薏不是芸夫人,她不是柔弱易碎的花,只能被人捧在手心疼惜。
她应该会避开芸夫人的惨剧的,一定会的,笠青自我劝说道。
-
折腾了一通回了薛家,冬禧听着薛薏的话将盆栽摆到院里,累得倒头就睡。
倒是薛薏一夜无眠。
她不是秦寒生,她经受不住秦敕一次又一次不计后果的行为。
她想往上走,却并不是不要命,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她比谁都清楚秦敕绝对不会放过她,而且是个稍不留意就会失控的疯子。
实在睡不着,薛薏重新穿好外袍坐到院中,抬头天色隐隐泛白,鼻翼间是泥土浸润雨水的清新,还有蒙蒙地雾气,视线漫无目的晃着,终于落到了院里那株盆栽。
斩草……除根吗?
她当然能听懂秦寒生的暗示,若是她有意,想必他很乐意提供帮助,只是薛薏私心不想这么做。
不理智也好,不清醒也罢,秦敕早就不是她可以随随便便割舍的存在。
薛薏出神想着,九皇子这条路显然也是走不通了,朝廷那边得了消息,立马里三层外三层护送着昏迷的他回京。
“你满意了?”
不知道他看了她多久,反正薛薏终于注意到袖口染上血迹的秦敕,眉头微不可察一皱。
往常知道她爱干净,他杀过人都会把自己收拾好再来见她。
秦敕靠近,身上的血腥味更是明显,薛薏眉头皱得更明显,拽着他的衣领就往隔壁耳房去,秦敕也不挣扎,就由着她的力道往前带,只是眼神一直死死盯着她。
随着“扑通”一声,秦敕整个人被薛薏丢到了新修的荷花池里,池子不深,堪堪淹到他胸口。
湿了的发丝紧紧贴在他面庞,秦敕依旧没什么反应,眼中除了薛薏什么都没有,大有薛薏一直不发话,他就一直在这池子里泡着的意思。
下一秒,薛薏随后也跳了进去,秦敕神情终于有了动容。
脖子上传来熟悉的力道,秦敕低头,有些惊讶。
在水中不好使劲,薛薏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秦敕怀里,她也毫不客气地揪住他的衣领借力,踮起脚撕咬着他的唇瓣。
她本来转身就像走的,但是咬碎了牙也忍不下这口气。
往常秦敕很快便会反客为主,因为薛薏懒得和他争,只想着享受,这次是为了出气,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紊乱,最终也没有分出个胜负。
湖水寒凉,但是他们纠缠却分明感觉不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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