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规定，叛逃机器人的管理员，或者窝藏叛逃机器人的人类，都应该因此而被惩罚不是吗？”
蒋博士关掉了屋里的监控，屏幕只剩下一堆林望难以看懂的数据。
面面相觑，林望的提问让蒋博士不由得心虚一下，他视线微微偏移，看向了旁边的屏幕。
“即便如此，因为002的数据已经被消除，疑罪从无，我们最终只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那个人释放了。”
林望眉头紧蹙，“那……他想要夺回002的可能性，有吗？”
闻言，蒋博士警觉地抬起头，显然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种猜想。
“我只是觉得，如果是可以藏匿002，甚至可以因此入狱，而002又为了保护他，可以选择自杀的话，说明他们的感情非常好吧。”
林望抱着双臂，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这件事情。可是推理又不是他的强项，思考之余，额角流下冷汗，让他看起来更加虚弱了。
从蒋博士上门到勘查完现场，现在已经几近黎明了。他几乎没有怎么进食，只靠着微不足道的几条威化和巧克力撑着，眼下已经到了极限了。
“但是当初为了002而逮捕管理员时，管理员盛真是极力否认的，认为自己和002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关系，甚至说002很早就从家里逃出去了。”
蒋博士从胸口抽出了折叠的平板，调出了当初的那份文件，“当初他也是极力否认自己和002之间有关系，但当初的判决是他没有尽到监管的义务，所以判处了一年零四个月的监禁。”
林望环顾了一下所谓000的休息室，转了一圈竟然发现这里连个坐下的位置都没有，心里想到那个和自己在一起经常处于坐姿的沈今。
沈今是很喜欢坐着的，而且经常坐着。
可000的休息室连个让他坐下的地方都没有。
林望扶着冰冷的合金墙壁，默默地蜷缩在房间的角落，缓缓地从零食包里拿出剩下不多的零食。
“如果沈今被他控制着，那不论他想要和研究所626做什么交换，研究所都会不得不答应他吧。”
“为了那块，地外什么……”
林望说到一半，估计自己正在吃东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蒋博士并不否认这种可能性，继而开始调查盛真现在的住处。
等他查明之后，立刻回头看向正在角落蜷缩着，嘴唇都泛白的林望，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没事吧？这里主机比较多，会有点热，要不然你把外套脱了吧？”
林望摇摇头。
“不是热。我是不吃东西就不行的糟糕体质，才会这样的。”
蒋博士眉头紧蹙，听到这里，也跟着松懈了一点。
“现在是早饭时间，你要去食堂吃点东西吗？”
“不需要了。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什么盛真吧。”
林望把面包纸折起来塞进包里的塑料袋中，眼里多了一丝不安。
等两个人从研究所626出来，天已经大亮了。
已经过去一夜了。林望盯着车窗外街道上的行人和正在行进的车辆，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自从和沈今住在一起，两个人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车辆在自动驾驶状态下，朝着目的地行进，路过新川中央区的商业大道时，大厦上的外屏，正在进行早间新闻报道。
“……昨夜，研究所626因研究失败而造成了爆炸事故，目前已知无人死亡，数名K系机器人在救火过程中因故而被迫报废……”
林望的视线直勾勾注视着屏幕，看着骆海的播报内容，林望突然想起上一次看骆海的播报，是他播报ERS-000的有关内容。
“无人死亡……实验事故……”
林望的视线迟迟无法收回，回头盯着外屏，唇边呢喃着这样的报道。
恶劣的大人们，一句话就可以抹杀了那么多事情。
“322的事情如果彻底曝光，连000的事情都没办法掩盖。”
察觉他异常的情绪，蒋博士不由得开口为上面的人做一些辩解。
“如果你们抓到了林望，你们会做什么？”
蒋博士并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微微便宜，盯着盯着窗外的街景，眼里多了一丝怅然。
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无儿无女，将ERS系列的机器人当做自己毕生的心血，这中间，由他亲自带大的ERS-000更是他独一无二视若珍宝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看到那个最糟糕的情况。
沉默，在这辆车里弥漫开来。林望眉头紧蹙，轻声叹息。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沈今的，但是我希望你做好把我牵扯进这件事情的心理准备。”
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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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沈今静静地听到门外看守自己的ERS机器人敬了个礼，两脚跟并拢的声音让沈今眉头轻蹙。
“什么”
面具男没有听清沈今的声音，下意识反问起来。
“隧道效应，你听说过吗？”
沈今的声音依然很轻，听起来像是已经因为没有接收到太阳能而进入了节能模式。
面具男很清楚，他是故意用这种声音说话，也是主观意识进入节能模式的。
毕竟他的动力核与其他ERS的动力核完全不同。
隔着一扇铁门，面具男挥挥手让守门的ERS离开。
“隧道效应，只要使自身产生足够速度，就可以量子化，即便是墙壁也可以穿透的。”
沈今的话引得面具男哈哈大笑。
“我看你是被关糊涂了。”
对方的反应毫不出乎沈今的意料。沈今听到他的反应，反而有种正中下怀的痛快。
“他们都知道吗？这个被人类抛弃的机器人们组成的世外桃源……”
“领导他们的，其实是个人类。”
“他们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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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博士又一次摁下门铃，依然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
这是一间门面店，就在临街的位置。可这又是一条看起来很破败的商业街。
门铃响了很多次，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
将双手拢在眉间，林望凑近了玻璃门，看到里面并没有任何人，只有空荡荡的几张桌子，杂物在一楼堆积着，显然一楼已经没有人在用了。
林望环顾四周，试图找出一点下落。
二楼的窗户开着，随着今天喧嚣的风，里面的窗帘呼呼作响，低矮的房屋边却挂着崭新的监控摄像头。
看到这里，林望抓着蒋博士的手腕让他后退两步，随后毫不留情，一脚踹在了玻璃推拉门上。
玻璃门看起来是强化玻璃，并不是林望一脚就能踹开的。巨大的声音引得周围路人纷纷瞩目，可看到林望周身黑色的气场，又不敢轻易靠近劝阻。
“喂喂喂，冷静一点……”
蒋博士被吓得连忙抓住林望的手臂，左右摇头看向周围的路人，笑容里满是尴尬和抱歉。
林望却已经从腰间抽出了沈今给他的甩棍。
“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甩开了蒋博士的手，林望高高抬手，对着玻璃门的边角奋力一敲，蜘蛛网一样的纹理在玻璃门上布满。
他抬起手臂，将蒋博士护在身后，紧接着又是一棍，玻璃便彻底碎成满地的玻璃渣。
就像挽刀花一样，林望将棍子上的玻璃碴全都甩掉。
一楼并没有任何人，林望踩在一地的玻璃渣朝着二楼，仔细确认过一楼没有人后，才沿着楼梯走到二楼。
他的脚步声混着扎在鞋底的玻璃，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难听的尖锐摩擦音。
脚步声渐进，二楼的人像是活了过来，混乱的脚步声和几声此起彼伏的尖叫，让林望立刻警觉。
他抬手护住蒋博士，直勾勾朝着二楼跑去。
与全木饰的一楼不同，二楼转弯便是一扇铁门，林望还没敲门，大门便打开，林望沾着玻璃碴的甩棍立刻对准对方。
盛真。
“搞什么！大白天的！抢劫啊！”
林望看着他**着上身，立刻浮现出狐疑。
“沈今呢？”
林望直奔重点，不给盛真留下一点辩解的余地。
“什么沈今？”
盛真满脸的不满，说着就要关上大门。
林望眼疾手快，将甩棍插在门缝之间，挡住了盛真关门的动作，又摁下电源开关。
荷电粒子很快通过金属门传到盛真的手边，将盛真电得后退两步。
“谈谈吧。”
“里面的人是谁。”
林望板着脸，齐肩发落在身后，额前的碎发也因为动作而微微摇晃。
“是谁。”
盛真不敢关门，只靠着门上的保险链维持着这点距离。
林望高高抬起手臂将保险链砍断。
蒋博士在他身后默默拉住他的衣角，眼里满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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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这个名字，是你给他取的吗？”
沈今蜷缩着膝盖，盯着面具男。
即便认为沈今无法离开眼前这个逼仄的小黑屋，可听到沈今说起隧道效应，他还是不得不担心，也不得不起疑心。
终究是无法按捺不安，将门打开。
沈今蜷缩着膝盖，坐在正对着门的地方，脸上带着微笑。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沈今，这个名字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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