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头儿？”
冉雨柔白皙纤长的手指夹着一根女士细烟。
夜店里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即使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亮片吊带裙，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散发着漂亮的颜色。
“死了就死了呗，死了正好。”
烟在嘈杂的环境下燃烧，声音很细微，林望却敏锐地察觉到了。
“你欠了他多少钱？”
林望开口，手指轻轻扣着台面。
冉雨柔轻吐一口烟，手腕上青色紫色的血管尤其明显，后仰着手腕时，那块软骨突出一个好看的角度，不合尺码的银色手链滑到小臂上，引得人想要顺着她的手臂继续看下去。
“谁知道呢？怎么？要光顾我的生意，帮我还一笔债？”
她的眼神露骨地上下打量着林望。
嘈杂喧嚣的酒店里，林望和沈今的出现实在是太过突出了，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个环境里的人。
林望本就身形高挑，配合着秋天穿着长款风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衫打底，显得他原本就修长的身形更加优越。
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名牌，若不是林望并不喜欢手腕上加上装饰，也许还会配上昂贵的名表。
这都是沈今购物的习惯，一旦好奇一旦选中，就一定要拿下。
两个人在这方面倒是异曲同工，都不喜欢打扮自己，更喜欢打扮对方。
身侧的沈今则是宽松的嫩黄色短款卫衣，搭配深灰色的嘻哈裤。加上他的娃娃脸，和能够露出后颈的适中头发，看起来更是可爱。
从头到尾都是林望的手笔。
“呵。”
林望笑得轻蔑。
引得沈今侧目。
他极少有这种态度，尤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林望的视线缓缓落到面前那杯淡黄色的酒上，眉眼轻蹙。
“你学历很高，原本有大好前途的。可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就没有过不甘心吗？”
“当然有，所以我拎着铁锤，是想要去杀了他的。”
冉雨柔说得很轻巧，将烟熄灭在酒杯里，吧台里负责调酒的机器人立刻拿下酒杯，重新调一杯给她。
“不要用学历来审判我，要是我能走别的路，当然不会做这行。”
她说得很不服气。
林望的视线落在她的侧脸。
外表来说，冉雨柔算是拥有很不错的皮相了。即便是不做整容手术，也能让人对她的脸产生贪念。
那是一种会引起他人征服欲的皮囊。
林望知道，从自己落座在她身侧时，已经有很多人对自己侧目，观察着自己的衣着……
以及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带一个看起来像是未成年的机器人来这里。
虽然林望一早就不让他穿这件看起来更显得稚嫩的黄色卫衣了。
“机器人横行的时代里，我们这种普通人的生存空间自然会被挤压，即使岗位增多，待业人员也没有之前那么多，就业压力也很大。何况我借过裸贷，只要查我的流水就能发现异常，所以……”
冉雨柔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再加上，那群聚集区里的ERS机器人竟然被研究所赦免，拥有了合法劳动的身份，新川的就业压力平白上涨了不少。我连当陪酒女都不如机器人有利。”
“看见了没，现在这种普通酒吧里，调酒都用机器人，因为他们手脚更麻利，调酒调得更精准，就这么点理由。”
听她抱怨到这里，沈今偏移了视线，看向吧台里忙着调酒一刻都没有休息的机器人。
“怎么了？找我不是为了买酒啊？”
冉雨柔看着林望始终没有喝过面前那杯酒，终于有点不耐烦了。
察觉到她眼里的烦躁，林望摇摇头。
“我是厨师，不能喝酒，会影响味觉。”
“呵。”
冉雨柔的情绪带着些许不平。
林望知道那是因为她过得不好，而自己过得好，却又不会对她施以援手，所以才会这样的。
“聚集区的机器人也只是被人类伤害之后，想要为自己谋一个出路，何况那些能活动的机器人，都是没有参与闹事的机器人。没有道理连坐他们。”
林望眉眼轻蹙，通过冉雨柔的态度已经明白了她虽然想要杀了丁谦，但肯定不是她杀了丁谦。
“这份工作不适合你，虽然画着浓妆穿着暴露的衣服，但你根本不敢像她们那样。你也知道这一点。”
像是被戳穿了什么一样，冉雨柔原本自信的模样也荡然无存，只能尴尬地看着林望，然后别扭地抽出一支细烟。
“丁谦已经死了，裸贷的事情警察也会追查下去，毕竟是不合法的勾当。你不用担心会威胁到你，可以继续按照你想要的方式生活下去。”
“你只是没有回去的勇气了。”
话说到这里，林望将冉雨柔手边的酒推了出去。
调酒师接到了这杯酒，立刻询问林望的意思。
“给她换一杯燃情百加得。”
“柠檬要皮最厚、最酸的那一块。”
“你好好清醒一下吧，结账。”
自酒吧离开，沈今跨坐在摩托上，注视着林望的侧脸。
“你怎么知道一定不是她呢？”
“她要是给了丁谦一锤子，还会再给他打一针欲盖弥彰吗？”
林望翻身上车，戴上头盔，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让聚集区的机器人一起重获自由，虽然并不是林望的目的，但这是蒋博士的研究之一。
那群经过检查之后没有问题，重新进入社会的机器人会给人类带来多大的麻烦林望不知道，林望也不关心。
只是如果不让他们回到社会上，找寻自己活下去的方式，那么自己的沈今处境就太过孤立无援了。
所以为沈今寻找同伴，也是林望默许的原因之一。
“但也不能排除嫌疑，万一她就是想要这么做呢？”
沈今的思维比较缜密，眼里满是怀疑和不信任。
林望轻轻摇头，显然并不相信沈今这种说法。
“她是个连从这里走出去都需要鼓足勇气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有这么缜密的计划？”
林望说得很果断。
沈今对人性的认知还不如林望的万分之一，他只愿意相信眼前的证据，因此也不愿意继续跟他追究这件事情。
“所以呢？你们是干什么的？”
古尚捏着酒瓶，坐在墙根。
天色还并没有昏暗，他却已经喝得醉醺醺，全然不顾此时气温正在渐渐下降。
“来问点事情。”
林望蹲在他面前，沈今则抱着双臂站在林望身侧，观察着古尚。
脸色偏黄，肚子很大，四肢却并没有明显的肥胖指征，只是用扫描器粗略观察一遍，就能发现他已经酗酒很多年了。
而且，他肝脏的功能已经日渐衰弱，继续下去，无法代谢的酒精就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想问什么？警察不都问过了吗？你凭什么问啊？”
古尚说了一个林望还没想过的问题。
也许会遇到不配合的人，也有人只听警察的话。
想到这里，林望突然有一丝犹豫。
“研究所626的，问你点事情，你配合就行了。”
沈今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皮绳，散发着皮夹味道的证明落在林望的耳边。
赫然是沈今的证件，林望侧目看向那个证件。
并没有记录沈今的编号，而是把沈今划分为调查组——那个专门记录由机器人引发的事故，并处理善后的组织。
“你去找丁谦的时候，是喝了酒的吗？”
林望上下扫了古尚一眼。
衣服看起来很旧，看起来也并不富裕，不像是身上还能挤出一百块的样子。
“喝了，怎么了？但是喝的不多，我有意识。”
“所以你是有意识地打了丁谦是吗？”
闻言，古尚的视线微微偏移，思考了片刻上下扫着林望。因为酒精，他两眼发直，看起来不像是有在思考。
“怎么？我打了他啊，怎么了？他骗得老子倾家荡产，我当然要狠狠打他啊！”
酒气扑鼻，他凑到林望面前。
沈今宛如下意识地将手护在了林望面前。
“我告诉你，两千万，两千万你见过吗？两千万能塞几个行李箱你知道吗？”
他捏着玻璃瓶的瓶口，伸出食指指着林望。林望能看到他那双发黑的手指呈现出不合骨节的浮肿。
林望的视线从之间挪到了他的眼睛。
眼白已经不够清澈，反而散发着污浊的黄，让人看着不免皱起眉头的程度。
林望的眼皮都没眨一下，缓缓站起身，拉着沈今的手从古尚跻身的墙角带离了他。
“也不会是他，是吗？”
林望的声音很轻，和沈今一前一后，林望刻意放小步伐，让沈今能够跟上自己的节奏。
“对，他酗酒太严重，手已经因为酒精中毒而颤抖了，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一次性把毒药扎入静脉，实在是太难了。”
沈今肯定了林望的推测。
“所以应该是古尚赤手空拳先打了他，随后是冉雨柔给了他一榔头，在他苏醒之前乔亚就去打了那一针是吗？”
林望翻身上车，盯着沈今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沈今细长的手指在头盔上轻敲两下，轻轻摇头。
“不对，乔亚是ERS，底层数据是无法让她伤害人类的，即使是伤害了谭晋的人。”
沈今反驳了林望的推理。
林望盯着车把，并没有回答沈今的话。
答案已经很明了了。
大家有没有多余的营养液呀~如果有的话可以求一点营养液嘛~~
（生硬笨拙地尝试撒娇中）
（抛媚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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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红酒炖牛小排（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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