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书写得很详细，为沈今分析和对比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
林望轻轻推开了沈今的房门，注视着他忙碌的身影，沉默了片刻，轻轻敲响了门。
“很晚了，先休息吧。”
可沈今却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全然不在乎林望对他的担心。
“你希望乔亚是无辜的吗？”
问题问得准确，让林望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反驳。
沈今没有一丝邪念，他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却弄得林望不明缘由的心虚，好像自己无聊的私心会耽误了他的重要行动一样。
“……我希望，也并没有什么用吧。”
“那就是希望了？”
沈今重新强调了一遍，引得林望回避他的视线。犹豫片刻，他点点头。
“为什么？”
沈今不明白，林望不像是会因为什么事情而轻易改变想法的样子。至少从自己和林望相识开始，他就从来没有过徇私的时候。
乔亚和过去那些犯了错误的人没有区别。
他说的很认真，相识完全不明白林望想法的样子。
以至于林望不知道要怎么开始阐述自己的心境。
“事实上，我不认为乔亚是犯人，我只是觉得，有人利用她的可能性更大。”
“你觉得谭晋利用了乔亚不会违背管理员命令的底层逻辑？”
林望走进了沈今的房间，将手搭在沈今的肩头。
“他杀了人，然后再推给乔亚。只要人们确定是机器人的罪行，就连机器人自己也没办法为自己辩驳。作为管理员，顶多会是一个属于管理，也不会被判处杀人的罪行，不是吗？”
想到这里，沈今的视线也开始低垂，慢慢思索起来。
“可是乔亚已经送回厂内进行检查，并没有发现乔亚的系统经过更改，或者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不认为乔亚会会被谭晋操作，成为他的棋子。”
沈今只相信证据，林望知道只靠自己的感觉是没办法说服沈今的，所以略带无奈地坐在他的床上。
“我也只是感觉嘛。”
“不过你的感觉的确有正确的地方，因为我的确根据伽绮罗花的毒素报告和丁谦的尸检报告，发现了一些异常，你明天能叫郭宇来一趟嘛？”
饭吃到一半，郭宇眉头紧皱，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二次尸检？”
沈今点头。
午间营业已经结束了，郭宇因为早上的会议姗姗来迟。他刚开始吃几口，便听到沈今提出了二次尸检的要求。
“我觉得在注射伽绮罗花毒素之前，他就已经被注射过什么了，而且最好进行一个毒品检测，我认为丁谦不是平白跟这个花扯上关系的，也有可能是他本身就在做这方面的交易。”
“如果他本身就对这个有所涉猎的话，那么很大概率我们已知的三名嫌疑人就都是清白的，有可能是和这个新型毒物有关的人，在暗处杀害了他。”
这个猜测，沈今不置可否，视线微微低垂，他看向正在处理下午食材的林望。
“我还是觉得那个乔亚很可疑，她说她没碰过尸体，可事实上，她肯定碰过，而且还是从正面看到的。”
这点沈今倒是肯定了。
“毕竟尸体停放的方向是左侧朝着玄关和大门，如果她如果根本没有进去过的话，那她根本不可能看见位于尸体右侧后脑的伤口。
而且是昏暗的地下室，如果没有凑近看的话，即使能分析出空气中血红蛋白的味道，也不该知道具体留了多少血啊。”
沈今并没有否认。
事实上，所有人都能知道乔亚的嫌疑很大，连林望都知道，然而在没有切实证据证明是乔亚本人主观犯案，还是幕后的谭晋指使的情况下，郭宇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没有确定到底是谁的情况下，案件会向着人类的方向倾斜，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二次尸检之后，确定那个针口是什么情况就可以了吧。”沈今的声音很平静，视线看向林望。
他阴沉着脸色，自那天讨论完乔亚的问题后，再也没有对案件的内容有任何表示了。
“另外是那个奇怪的被捂过的痕迹。”
“捂他的人是下狠手捂的，目的不是让他暂时失去意识，而是彻底窒息，但是其他两个人都否认自己捂过死者。”
郭宇顺着沈今的视线看向林望，林望修长的手指正在一项项对比着写过的菜单，将备菜准备妥当，放在冰柜里，嘴里念念有词，却根本没有出声。
“谭晋的不在场证明核实了吗？”
沈今还是不能免掉对谭晋的怀疑，他就是觉得谭晋很可疑。
“乔亚的系统检查和谭晋的不在场证明都核实过了，没有问题。”
讨论之余，外面的大门突然被敲响，林望警觉地抬头，连着郭宇和沈今都向后看。
是海晏。
带着一个果篮。
林望摘下手套洗干净手，把大门打开。
“没打扰你们吧……”
海晏笑得近乎谄媚。
一般说这句话的人都对答案有底。
“没有没有，我们也是熟人闲聊。海老板这是……”
“这是我老家亲戚带来的一点水果，我想着都是自家种的，就带来分给林老板一点。”
双手将果篮送到林望的手边，引得林望一惊，连忙接过来。
那都是一些从南方来的热带水果，培育起来也很复杂麻烦，就算是冷链运输，到新川也并不完全新鲜了。
“那我们就收下了，太谢谢海老板了。”
人情世故方面，林望倒是精通。
他没让海晏进来，而是和海晏在门口说话。
眼看果篮已经送到，海晏也不再多逗留。
“那我就先回去了，店里还有客人呢。”
火锅店倒是没有什么营业时间，和林望的餐厅不同。
“海老板忙到现在，吃饭了没？要不我这儿简单做点儿，等一下送到店里。”
闻言，海晏连忙摆手摇头。
“嗐，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这儿等一小会儿人少了就能吃了，我们这儿有员工餐。你闭店了就不用麻烦了，下次再尝林老板的手艺。”
两个人都是笑盈盈地，看起来一片和气。
郭宇嘴里叫着牛小排，微微眯起一点眼睛，看着海晏。
“隔壁的火锅店老板？”
“嗯。”
沈今回过头，并没有继续看向正在闲聊的两个人。
“有问题吗？”
郭宇继续拿起刀叉，吃着自己的午餐。
“有问题会让我看出来吗？”
沈今反问了一句，引得郭宇露出一个大笑脸。
“哟，稀罕了。你都会阴阳怪气了。”
沈今没有回答，静静地喝着自己的橙汁儿。
“需要我帮你查一下吗？”
“感激不尽。”
很难听出真心，但的确不是假意。
目送海晏回到店里，林望才再次把店门锁上。
他随手将果篮放在了吧台上，端着刚刚处理好的食材回到后面的仓库。
仓库门缓缓关上，沈今立刻起身拿起果篮，将里面的水果一一拿起，郭宇也跟着侧目，注视着果篮里面的情况。
可除了南国的水果，加上一堆用来保护水果防震的垫板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垫板也是普通的海绵纸，根本没有任何金属成分。
听着仓库里的脚步声渐近，沈今把水果一一还原到最开始的样子，继续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我吃好了。”
郭宇故作泰然，将餐具收起来，递给了林望。
“所里有事儿，我还得先回去。”
“你拿点儿水果走吗？我给你装起来一点。”
话是这么说，但林望已经在找袋子了。
店里的食物能外带的都不多，水果装了两袋子，递给了郭宇。
“有结果记得告诉我一声。”
郭宇大手拍在沈今瘦小的身板上。
林望没有刻意询问关于他们讨论的内容，只是专注地思考着换季的菜谱。
看他不愿面对，沈今也并没有告诉他的想法。
他撑着侧脸，注视着林望继续检查菜谱的样子。看起来很专注，但实际上他的心思早就已经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沈今的眼神让他心烦意乱。
他明明想要问，却要等林望说，他不表达自己的想法，而是让林望猜。
林望觉得这样的沈今实在是太狡猾了。
想到这里，林望近乎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的，你猜的没错，我的确觉得你和乔亚有相似之处。”
轻挑眉头，沈今没有动，眼睛追着林望的，无言询问，让他更深入地说说看。
“我只是这么觉得，没有什么理由。”
不信。
沈今没有说出口，只是换了个方向侧过头，依然撑着，眼睛追逐着林望的身影。
“……是我感情用事了。”
林望的双手撑着灶台的边缘，认命一样垂下头，笑得很勉强。
“我总是想到你之前的事情。面对类似的情况，总是不免有点……”
林望长舒一口气。
“不过，好在没有我，也不妨碍你继续查案子，郭宇能跟你直接联系。觉得我碍手碍脚的时候……”
“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
沈今打断了他近乎悼词一样的话。
“我一次都没有觉得你碍手碍脚，相反，我觉得你的情绪帮了我很大的忙。”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从来不担心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
“而且我也不觉得我和乔亚有什么相似之处。”
沈今坐直了身子，微笑的幅度不大，看起来却很真诚。
“谭晋会让乔亚去危险的地方，你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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