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一如往常的捶打着紧闭的门窗,那不甚入户的寒风吹拂着挂在柱子上的纱幔,整个房间除此之外几乎是听不到任何动静。
在场的人皆低着头,自顾自的拨弄着自己的事情,但那阴沉的眸子里究竟藏了多少事情,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晓。许是再也看不下去这种安静,姜屿淡淡的扫过周遭,手中拨弄琴弦的手顿住,“来的时候不是都想好了吗?如今这副模样又装给谁看!”
“我们这样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就算是装也不是装给你看的。”一向以柔弱示人的云渺难得反驳她。
姜屿轻笑着:“你如今这是不打算装下去了?摊牌了?”
云渺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攥在手里的帕子轻掩着唇瓣,“装?我有什么可装的,我云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就算是他进入了惊天阁,那又与我何干?”
能出现荒城,能出在这里的。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罪大恶极,但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一个屋檐下的人,又有必要这般装模作样吗?
但归根结底,姜屿还是装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愿,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问心无愧,而不是做贼心虚。”
“你!”云渺哑然的同时将视线落在冀之南身上,她迈步上前来到他身侧,“冀公子,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难得云渺这般对待自己,冀之南喜悦之余却也忘不了保持自己原有的姿态,“雪老已经看过了说他是寒气入体,心神疲倦,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清醒的,同时城主府那边一个大活人消失,要不了多长时间也会沿着痕迹找来,到时候……惊天阁之行,我们是挡不住的。”
“可是……”云渺到底是有所顾虑。
冀之南的视线落在沈之樗身上,“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沈之樗冷笑着,正如他们所有人都在因为江清延即将进入惊天阁而忧心,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究竟是谁把他从那密不透风的地牢里救出来,若是旧识救出来之后,又为何选择将人扔在客栈门外?还有那人知晓惊天阁,他兜兜转转一大圈到底想做什么?”
说起这个冀之南也想到了不对劲,脑海里不断回忆着:“记得当时是雪老先发现他的,我只是刚好下楼,然后听到动静下意识的上前帮忙?当时我还纳闷呢?如今纵观所有事情,从最开始的出现在荒城,他的一言一行,倒是愈发疑点重重。”
“而且他虎口、掌心位置还有老茧,那是长年习武留下的。”沈之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说到关键时候还忍不住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就和我的一样。”
冀之南顺势说出自己的猜想,“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发现了荒城,设计进入荒城,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准确无误的说出自己的名字,甚至能轻而易举的逃出城主府的地牢。再大胆一点,他就是为了惊天阁而来,难不成惊天阁里真的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他……”
话还未说完,早已经放下手中琵琶的姜屿就大步来到他身侧,在吃痛中打断冀之南的大胆想象。“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还有这本事?”
“那是!”冀之南骄傲之余,才后知后觉她刚才话语的意思。“清倌,你是不是骂我呢!你是不是早就想说我比较蠢笨了?”
姜屿:“随便你怎么理解!”
云渺在合适的时候出来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你们有谁知道惊天阁里究竟藏着什么吗?”
姜屿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怎么?你想知道?”
“我!我、我想知道可以吗?”冀之南唯恐两人在因为些许小事而吵架拌嘴,立刻高举着手臂强行穿插在两人之间。在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应之前,他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沈之樗身上,“瞎子,你不是很早就来到了荒城了吗?想必对这里很熟悉呗!不妨和我们说说你所知道的呗!”
沈之樗没有搭话,只是默默看向姜屿所在的方向。
姜屿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惊天阁,是整个荒城的最高建筑。也是荒城最古老的建筑之一,那里是用来存放荒城的奇珍异宝,剑术秘籍的地方。同时,更有甚者传言,荒城是在惊天阁的基础上建立的。也正因为有惊天阁的存在,荒城的初代城主才得以在朝崖暮雪,行雾之中,建立这么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
“照你这么说,因为有惊天阁的存在所以有了荒城,那我岂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只要进入了惊天阁就有机会可以离开荒城。”冀之南憨笑的挠了挠自己的发丝,“没想到,事情还真被我猜中了。”
姜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提醒他:“惊天阁,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惊天阁内有专人把手,光是接近惊天阁,靠近环绕在周围的迷雾阵法对我们而言,就是一个难题。”
冀之南后知后觉:“是哟!我倒是忘了,我们在场的人除却瞎子,其余的都是不会武功的……那可不是难如登天嘛!”
说到这里,姜屿倒是忍不住感叹道:“他还真是好命,这惊天阁十年一开,如今倒是被他赶上了!”
“是不是真的好事还不一定呢!”话音落,一道略带冰冷的话语就再次落入耳中,顺着视线看去只见那人又是云渺。在最不合时宜的说着最不合时宜的话语,今日的她倒是格外奇怪。
意识到这一点的冀之南害怕的是,在这关键时刻两人大打出手。于是便随便找着话题,“听说,惊天阁内记载着我们那些遗忘的过去,更有甚者说我们内心的一切恐惧都来自那里!进入惊天阁真的能如他们所言,找到那个真的自己,所有困惑都能迎刃而解,这是真的吗?”
“相由心生,若是无惧,自然不必惧怕。”众人还未搭话,一道声音便已经给了他答案。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雪老缓缓推开门,迈着沉重的步伐出现在他们面前。淡淡扫了一眼周遭,视线落在站在角落里的云渺身上,上下打量着:“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站在云渺身前的冀之南,自以为这话是对着他说的,看到雪老的那一刻直接迎了上去。顺势搀扶着他的手臂,赞同的点了点头:“雪老,你说的都对。对了,雪老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刚才……”
雪老自然知道他心底的那点小心思,果断拒绝了他的示好。抽回自己的手,视线再次落在云渺身上,“云姑娘的病好很多了?怎的这个时候在外面走动?”
云渺对上他的眼眸,整个人顿时间感觉被寒意包裹。下意识的想要躲在人的身后,可抬眸间后知后觉,自己早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万般无奈的他只得攥紧手中的帕子,回答道:“没、没有。只是在厢房内呆的较为烦闷,还是出来走一走比较好。”
雪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叮嘱道:“身子不好,还是不要长时间待在外面,在厢房内好好养着就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让人告诉我就是了……”
冀之南也在一旁附和着:“雪老说得对,云姑娘若是觉得身子不舒服,那就不要逞强,老老实实的在房间里静养就是。”
云渺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掠过,刚才对上姜屿的那种气势顿时间消失不见。只是弱弱的回了一句:“我知晓了,麻烦各位了。”
冀之南:“那有什么可麻烦的……嘿嘿。只要云姑娘不嫌弃就是……”
相较于他们之间的寒暄,沈之樗倒是更明白一些,他问:“雪老,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雪老长叹了一口气:“城主府的人又来了!”
众人一怔,倒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
没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厢房内瞬间走的只剩下他们两人。姜屿还是一如往常的缓缓坐下,依旧抱着她的那把琵琶,时不时拨弄着几根琴弦。
沈之樗顿住脚步,回眸看着她:“你不下去嘛?”
姜屿摇了摇头,“我又不曾惦记惊天阁里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执念记挂?干嘛还自讨没趣的凑上去,看他们逢场作戏、虚与委蛇。我就待在这里也挺好的……”
沈之樗本以为对惊天阁感兴趣的那个人会是她,如今看来倒是不然。如今的黄泉客栈就像是一滩即将被搅浑的死水,在这滩水未曾彻底沉淀下来之际,谁也不知道站在你身侧的人,在这不为人知的昏沉里是何等模样。是非善恶,敌友一界,不明所以……
他终究还是没再说些什么,客套地回应着:“嗯!那你好好休息……”
他刚要离开,姜屿就叫住了他。“沈之樗!”
沈之樗再次顿住脚步,缓缓回眸,正巧对上她那面带笑容的脸。
“注意安全。”似乎意识到不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姜屿又补充道:“你、你们都要注意安全。”
沈之樗闷声:“嗯。”
而此时的楼下,城主府的人几乎是要整个客栈团团围住。为首的倒是换了人,不再是长使。对于冀之南来说倒是个老熟人,周、周宜安,是长使身边最受信任的手下之一。此刻的他正端坐在那里,坐在他面前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清延,看样子两人正在聊什么。
见状,冀之南倒是毫不客气的直接迎了上去:“不知两人在聊些什么?我能听听吗?”
周宜安闻言猛地站起身来,视线最终落在他身后的雪老身上,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雪老。”
“嗯。”雪老淡淡的扫了一眼周遭,“都谈好了?”
周宜安点了点头:“嗯。”
在他们闲聊的间隙,沈之樗的注意力已然落在江清延身上。大步上前,询问道:“身子还好吧?感觉怎么样?接下来你面对的将会是一场恶战。”
冀之南也附和着:“对呀对呀!感觉怎么样?身子还好吧!”
江清延抬眸看着他们,到底是心生隔阂,也只是闷声点了点头:“嗯。”
冀之南还在安慰他:“慢兄,我相信你!区区惊天阁对你来说,肯定不是什么难事!放心……”
“时辰将至,那些寒暄的话语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说下去了。”话语还未说完,就被周宜安不合时宜的打断。随即视线又落在江清延身上:“江公子,长使大人想必已经等候多时了,走吧!”
江清延点了点头:“好!”
他走着,他身后跟随的脚步声也不曾停歇。周宜安虽然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在真的不舍,还是因为其他,猛地转身警告道:“各位、就到这里吧!难不成你们还想和他一起进入惊天阁!狼子野心昭然作结,在荒城那可是死路一条……”
见他们不语,周宜安心里倒是有了其他的打算,他想知道江清延的想法:“你觉得呢!”
江清延猛然抬眸,回答道;“规矩,在下还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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