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昱初这句话说完,谢圻翙忽然定住,仿佛有些无措。
“你……”谢圻翙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看着周昱初,眼神疑惑。似乎在判断是他说话说重了周昱初在说气话,还是这些话出自周昱初的真心。
谢圻翙永远是拽得二五八万的,看着这样的谢圻翙,周昱初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到点了,开会。”周昱初的闹钟响了起来,王绪听罢赶紧出去:“你们开会,等会儿饭菜我让老张送到餐厅。”
周昱初没出镜,谢圻寒也没在场。奥莉薇娅兴致很高,和谢圻翙一直聊天,谢圻翙的笑脸僵得要掉口水,奥莉薇娅才意兴阑珊的挂断了通讯。
房间里一下陷入了沉默。水瓶凉了,周昱初肚子难受,去餐厅吃饭。谢圻翙跟了上来,摸了摸餐盒,饭菜已经有些凉了,他想热一下,发现没有微波炉,甚至锅都没有。
“没那么多忌讳。”周昱初打开饭,“反正事情结束了,之后有得是时间补。”
出了镜头,谢圻翙的脸就垮了下来。他盯着他,审视着周昱初的每一个微表情:“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告诉你你亲爱的大哥拿我当猴耍然后被你嘲笑吗?
“谢圻寒出W市一周了,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一些。”周昱初提醒他,你的关注点应该在你哥身上,“你猜他现在在哪,在E市谈鱼罐头生意?”
周昱初想开个玩笑遮掩过去,谢圻翙不吃他这一套:“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谢家的人,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需要知道和评估。”
见他又是这样,周昱初实在是吃不下,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事情,私事,你少管。你可以回去了,我答应了王绪,今天就在这里。”
“你和谢圻寒吵架了,你们通了电话?”谢圻翙觉得今天的周昱初很不对头,说出了一个不愉快的猜想,语气不善,“你知不知道你们随时有可能被监听,你们关系破裂的消息传出去,谢圻寒在那边……”
“你大可以放一万个心,”周昱初打断了他的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他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会被你大卸八块。我惜命得很。”
“但愿如此。”谢圻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你必须跟我回去,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不回去的理由。”
“都说了陪王绪。”周昱初拍开他的手,站起身,绕过桌子的另一边朝电梯走去。
按下电梯按键,周昱初突然感觉到身后强烈的压迫感,他猛地转身,谢圻翙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墙上:“周昱初,你可以不说,我自己会去查。如果被我查到你有做什么对不起我哥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周昱初看着谢圻翙,只觉得一团冰雹直直的砸在他的心上。
他对不起谢圻寒吗?他哪一点对不起谢圻寒。谢周联姻,他妥协了,把周家好不容易开拓的新产业拉下水、拿着周家基业的半幅身家陪他们谢家和外资斗的事情他做了,在前面当肉盾护着他心上人的事情他都完成了,他不知道他有哪一点对不起谢圻寒。
当然,谢圻翙这种举动周昱初也可以理解,关心则乱嘛。
“谢圻翙,”周昱初喉咙发堵,声音都有些变调,“如果是谢圻寒对不起我呢?”
谢圻翙本来就皱着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周昱初猛地推了他一把,谢圻翙倒退几步,眼睁睁的看着周昱初奔向逃生楼梯。
防火门一开,潮水般的声浪几乎要将周昱初溺毙。
他贴着墙从酒吧里出来,上了周边等待的一辆计程车。
司机是个油头的老色鬼,正招呼着街边等车的美女,见周昱初上来了很不高兴:“下去下去,你上来干什么?”
“森林集团,一千走不走?”
司机一愣,周昱初也不和他废话,麻利的转了一千过去。
到账的声音响起,司机喃喃“我滴个娘嘞”,马上点火启程,“森林集团,哪个园区?加班去啊,这多扫兴,要我就宁愿留下来……”
“森林路上那个。”周昱初说完便看向窗外,司机见他不搭理自己,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就唱起歌来。
“六星街里还传来,巴扬琴声吗!”
司机似乎也不记得下一句,一直吗吗吗,吗个没完。等周昱初下车时,都不觉得心里有多难受了。
就是有点头疼。
保安见到周昱初,朝他敬了个礼:“老板晚上好。”
周昱初点点头,把车钥匙扔给他:“帮我把车开出来。”
“好嘞。”保安年纪不大,看了眼手里的钥匙有点兴奋。
保安开着摆渡车朝停车场奔去,飘逸的姿态颇有飞车的气派。周昱初蹲在保安原本的岗位,保安亭里面的保安转了两圈,走了出来,问道:“周总,要不您进来坐坐?”
“不了,我吹吹风。”
电话响了起来,是王绪。
“昱初,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对劲呢?别是我这里的弟弟妹妹让你失恋了吧?”
周昱初笑了一声:“抱歉,今天店里的消费算我的,公司有些事,走不开。”
“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谢圻翙又开始发疯了。”
“他走了吗?”周昱初问。
“他刚走,应该是找你去了,没给你打电话?”
周昱初看了眼手机:“没,他应该知道我会挂,所以没和我打。”
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周昱初笑道:“王绪,小心我让嫂子知道。”
“哎呦,小姑娘喝高了把我认错啦。”王绪顿了顿,突然惊悚道,“别不是你小子抢了谢圻翙的心上人吧?你对象要回来了,你收敛着点,可不能让那尊大佛知道。”
“小心我告你造谣啊。”周昱初说完,挂断了电话。
被抢了心上人的另有其人啊。
周昱初心里酸到发麻,他感觉嘴唇在飞快地变干。
那时他怎么那么眼瞎,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周昱初抬头望天,秋日的夜空很晴朗,久远的记忆开始填补空洞的理所当然,关于谢圻寒和他的爱情。
谢圻寒第一次向他求婚,似乎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秋夜。
那时,他正处在被手下人背叛,吃了官司,周家一整条老产业链被迫停产调查和付桐身死的巨大压力中,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坐在北城西山别墅的湖心亭里抽烟。
微光燃了又熄,他抽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支叼在嘴里,打火机却坏了。
清脆的点火声。火光在夜风中没有丝毫晃动,就像它的主人,沉静得如同一眼深泉,无波无澜,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清。
“什么时候来的?”周昱初咬着烟,声音有些含糊。
谢圻寒没有回答,只是在烟点燃后,从他嘴里抽走,放在自己唇边。
周昱初看着他,他一直以为这位世家大少爷是不会这些的。
谢圻寒抽烟抽得很慢,看着远处,不知道是在看山,还是在看山后的霓虹。
风很大,烟一下便燃了一节。只有这最后一支了,周昱初有点舍不得,他伸手想把烟拿回来,谢圻寒深吸一口,拿下烟,没有吐出烟雾来。
周昱初忍不住皱眉,过肺是一种很伤身体的抽法:“你别……”
“周昱初。”谢圻寒唤他的名字,周昱初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名字听起来,竟然也能有一股冷意。但也不至于冻人,就像是初春的风,是冬雪的纵容。
“我们结婚吧,这一切我都会帮你处理好。”
周昱初顿时被拉回了现实,头疼让他无力争辩,烦躁道:“我们已经订婚了,婚期在年末。”
谢圻寒摇摇头:“我希望你是情愿的,就像你和付桐那样。”
“你没资格提他!”周昱初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烟,烟头灼伤了他的掌心,但他察觉仿佛毫无所觉,“如果付桐不是为了帮你,怎么会前往工厂,又怎么会遭遇山体滑坡,连、连……”他说不下去了,车辆翻进滚滚河水中,最专业的救援队都说里面的人没有生还的可能,连尸身都找不回来。
那家工厂是周昱初踏进谢家的一个砝码,所以工厂管理大权在周昱初手上,却说是在帮谢圻寒做事。其实该去工厂的是他,但那时官司进入白热化阶段,付桐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准备开庭,自己代替他进了山。
周昱初已经不记得当年是如何收场的了,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谢圻寒应该在看着他发笑吧。
灯光从他眼前闪过,车来了,周昱初站了起来,头有些发昏,不受控制的朝一旁栽倒。
“老板!”
两个保安没抓住,周昱初重重的从站台上摔下来。眼前的黑朦、恍惚,过了好一会儿,疼痛才从额角传递到感官之中。周昱初摸了一把,一手的血。
“老板,我送您去医院吧。”开车的保安吓坏了,扶着周昱初,想赶紧送他去医院,又不敢拉扯他。
“好。”周昱初低头,看着血珠一滴一滴的坠落,缓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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