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么小贱人,本宫的孩子保不住了她倒是有孕了!”说完这话,皇后一甩袖子,桌上的茶盏终于是没保住哗啦啦落了一地。
底下人低垂着脑袋将自己埋起来,生怕触了皇后的霉头。
就在这焦灼之际,一人从外头进来。她衣着华丽头上珠钗虽不多,可身上的气质却不凡,她轻睨脚底下匍匐着的二人旋即挥手示意两人赶紧出去。
白芷与柳思思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皇后见了来人,原本气势汹汹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小脸皱成一团,眉头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声音夹着哭腔软了下来,一把扑进来人的怀里。
“母亲!”
话音落下只见皇后的泪水簌簌地落下来,如同断线的珍珠沁入那上好的绸缎里,好一幅美人落泪图。
欧阳夫人温柔地将自家女儿搂在怀里,如同哄小孩一般轻拍着她的背部,白素的手指没入皇后散乱的发髻中,耐心地替她梳顺。
待皇后缓过劲来,欧阳夫人这才将人搀扶起来,娘俩一同坐在贵妃榻上,这才开始说起话来。
皇后靠在欧阳夫人肩上,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的起伏。欧阳夫人则拉着皇后的手安抚道:“毓儿啊,今日这事你可是做得不好,虽说是在自己宫里,可那柳家娘子毕竟算不得自家人。”
“母亲。”皇后拉着欧阳夫人的手撒娇道。“我那不是在气头上嘛?”
“不过…”皇后忽然想起来什么,歪着头问:“母亲今日怎入了宫?”
欧阳夫人噤了声瞧了瞧四周,端正了身子回答:“娘娘何故为这些小事烦忧。”手指向下游走从皇后的背部转至身前,长长的指甲落在皇后平坦的腹部“眼下最重要的是——陛下的嫡长子!”
“可是……”皇后闻言眼神变得落寞,空荡荡的肚子不免让她神伤,只得轻飘飘地反驳几句。
话未出口,欧阳夫人却抬手将手指落在皇后的唇上堵住了皇后接下来的话。“我同你父亲商议过了,你肚里的孩子定是要生下来的,且定是要嫡长子。族中已经为你寻好了一个孩子,只待你生产那日李代桃僵。”
“混淆皇族血脉一旦事发,只怕是凶多吉少。”皇后几近哀求,若是瞧得仔细,便会发现她眼中含泪,不知是为她不能出生的孩子还是为何。
欧阳夫人却不担忧此事,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她目光灼灼拉着皇后的手安慰道:“所以,李氏肚子里的孩子你要保下来,你们会同一日生产,只不过她只能生出一个死胎。”
“母亲的意思是,将李氏的孩子养在膝下?”皇后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冷,多年来养出来的贵女傲气在此时展露无遗,先前的娇弱荡然无存。
“以防万一而已。李氏父母俱亡舅舅也不过是从三品的小官,得了太后青眼才入了宫,皇后娘娘你可要记得家族荣光啊。”欧阳夫人见自家女儿的面上没了笑,也不再哄着笑着,说完话又状似无意地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见母亲连家族荣光这话都说出口了,皇后倏地站起身直面那贵夫人,泣声低喊:“母亲!你来了这般久,为何都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为何不问问我那个不能出生的孩子!”
“哼。”欧阳夫人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半抬眼瞧着在自己面前有些失态的女儿:“身为一国之母,欧阳家的嫡长女不应该问出这么愚蠢的话来。”
说完,欧阳夫人起身要走,却被人拉住衣角。
“母亲,若是我一早被诊出不易有孕,父亲还会送我登上皇后之位吗?”
欧阳夫人转身,一双美眸直视皇后那双早就红了眼睛,手上的动作不停,她一根根掰开皇后抓住自己的衣角,一字一句道。
“家中最不缺漂亮的物件。”
“哈哈哈哈。”皇后突然笑起来,可是流下的泪水却告诉旁人的她的苦痛“母亲啊母亲,你果然是父亲的好夫人啊,连一句好话也不肯留给我。”
不管皇后如何发疯,欧阳夫人这次连头也不曾回,只在快出门时缓了脚步,冷冰冰地丢下一句“皇后娘娘,你要知晓,你稳坐后宫一日,那人才可苟活一日。”
门大开,庄严肃穆的欧阳夫人这才踏出皇后娘娘的寝殿,亮光从大门夹缝中落在跌坐在地上没有一丝端庄的皇后身上。
她就那样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坐着,空旷的大殿之上只有她一个人沉默地歇斯底里。
没有人知晓她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第二天听闻久病缠身的皇后已然康健。
见欧阳夫人出了门,一直在门外等候的嬷嬷立刻迎了上去,眼中扫过跌坐地上一脸落寞的皇后,心中蓦然升出一股不舍,于是她开口劝慰道:“夫人何必如此疾言厉色,小姐不过是一时想不开而已。”
听了这样逾矩的话欧阳夫人却并没有生气,只是长叹一声。“毓儿最是像我,我又何尝不想救她。”
“若不是当年…”
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欧阳夫人一个刀眼打住,于是嬷嬷连忙告罪“奴才多嘴了。”
“若是我可以选,何必嫁他?若是毓儿可选,何必到这虎狼窝来。”
“小姐日后会明白夫人的。”
对比与长安院的一出好戏,淑妃的珠镜阁却是安静得很。
淑妃端坐主位,含凉殿的颖婕妤和许宝林依照位分坐在下首。殿中少有人伺候只各自留了贴身的丫鬟,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不曾开口。
或许是太过安静了,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淑妃这才出声:“两位妹妹觉着这茶如何?”
“茶倒是好茶,可终究比不过皇后娘娘宫中的。”颖婕妤见多识广喝过不少好茶,知晓淑妃宫中的茶也是世间少有,但她也知晓淑妃将人找来也绝不是只为了那一盏茶,不过是知晓皇后与自己之间有些龃龉让自己做出头鸟罢了。
许宝林到底是入宫不久,圆溜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悠才缓缓开口:“我倒是个笨舌头,品不出这其中的滋味,淑妃娘娘的好茶给我尝了倒是浪费。”
见两人都不接招,淑妃也不恼,讪笑道:“这茶好坏倒是不要紧的,人好坏倒是要注意些,若是姜皇后那般纯良也就罢了,只是我们这皇后娘娘……怕是容不下人的。”说完,淑妃还装模作样地轻拭眼角不存在的泪。
“再如何手眼通天,在淑妃娘娘面前不也得笑脸相迎?”颖婕妤实在是见不得这般挑拨离间之人,她心中门清,皇后不是什么好人,眼前的淑妃也不见得是个良善的。
本以为淑妃脸上会挂不住,可是却仍旧笑眯眯地瞧着颖婕妤,轻抿一口茶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颖婕妤孩子没了,气性倒是上来了。”
见淑妃如何嘲讽自己,颖婕妤也没打算惯着。她本就是出身名门,虽说是一个旁枝可也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性子,原本只想着进宫活着就好,没想到一朝有孕我不犯人倒是让人骑到头上来了。
“气性?这方面我倒是比不得淑妃,人前如此贤良与世无争,怎么如何倒在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妹妹面前论起皇后的不是了?想来娘娘的气性定不小。”
颖婕妤这话倒不是偏袒皇后,她与皇后不睦自己可以报仇,可她却是更看不惯那些把自己当棋子的人。
见颖婕妤竟然一点情面也不给自己留,淑妃面子上挂不住却依旧强撑。“颖婕妤这话本宫却是担不起的。”
那许宝林再如何迟钝也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忙开口打哈哈试图缓解此时的紧张气氛。“各花入各眼,娘娘们又何必为这身外之物起了争执呢。”说完话,许宝林尴尬地笑笑。
如今许宝林主动递了梯子,淑妃和颖婕妤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道不同罢了,于是便都骑驴下坡收了怒气。
倒是颖婕妤抬眼瞧了眼许宝林,想着她到底真傻假傻。
接着趁人不注意突然假装手滑,上好的茶杯落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她还矫揉造作故作震惊地瞧着淑妃“哎呀,妾身这笨手笨脚的浪费了娘娘的好茶。”
此时淑妃捏住茶杯的手更加用力,关节处隐约泛白,她不好发作咬牙切齿地开口:“这杯子有什么金贵的,金贵的是颖妹妹的身子。”
颖婕妤见两人已然撕破脸皮便也懒得应付“妾身子不适,娘娘不必相送。”说完利落转身,丝毫不在意原本天仙似的淑妃粗鲁地在袖子里捏紧了拳头。
此情此景许宝林倒不敢再说什么了,她想逃,可是逃不掉。
好在淑妃入宫已久,转眼便和颜悦色地对着许宝林开口“颖婕妤跋扈没吓着妹妹吧?”
跋扈?许宝林在心里嘀咕着,她倒是想同这颖婕妤这般跋扈。纵然心中这样想,身体却很诚实,一边摇头一边开口“在娘娘宫中,自有娘娘护着,这宫中上下谁人不知娘娘最为仁厚。”
“那,妹妹想承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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