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啊!”请安罢,待别的嫔妃离去,黄小鱼趴在云灦腿上哭得泪眼婆娑。
云灦以为她又被黄悦欺负了。
黄小鱼一个劲摇着头道:“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您,还有陛下最喜欢的宁妃娘娘,一个是宫中最有钱的,一个是宫中最有权的,一个无钱无权却是宫中最受宠的。小鱼又没钱又没权还不受宠,贵妃娘娘让小鱼跪,那是小鱼的荣幸!只是娘娘啊,昨夜抓刺客时您怎么不往小鱼宫中逃了呢?您是讨厌小鱼了吗?”
云灦暗笑,黄小鱼绕了一圈竟是为了说这个:“本宫何时当过刺客?”
“除了娘娘您,还有谁一身都是钱香呢!还有谁走路都听得见身上的金条在锵锵的响呢!”
云灦:“……”
“娘娘,关于昨夜之事,小鱼痛定思痛一整夜后,终明白错在何处。日后帮娘娘做事,小鱼定只收一半的钱。”
云灦欣慰,虽还是贪财,但黄小鱼终学会了为他人着想。
黄小鱼:“得偶尔给熟客一些好处,否则熟客生气不来,便挣不到更多的钱呢!小鱼昨夜便明白了。”
“你该去当商人,当昭仪着实委屈了你。”鬼使神差般云灦问道:“那——若本宫来你宫中与你共浴呢?”
黄小鱼立刻站起,算算账,一脸正色道:“娘娘,这是另外的价钱呢。”
云灦暗骂自己疯了,竟与黄小鱼说这些混账话。
言归正传,她说想吃藕带。
“得嘞。”
“本宫想吃荷花小筑那处的藕带。”
黄小鱼难得面露为难道荷花小筑那处的荷塘才挖出来,才种下荷花,且无水道相通,那处的藕带应没有御花园的好。况且外有高墙,若要去只能翻墙。“小鱼没有娘娘这样好的身手……下海下水轻而易举,可这爬墙翻山……”
“五两黄金。”
“谁说下海的人不擅长翻墙?谁说水池里的藕没有湖里的长得好?荒谬!皇后娘娘要吃,那藕长得不好吃便是不懂规矩!”
白羽望小鱼离去,细声与云灦道:“娘娘不怕打草惊蛇?”
“别人去是打草惊蛇,小鱼去无妨。”从怀中摸出昨夜从那女人身上得来的薄如一张纸的刀片,云灦在手臂上轻轻一划,伤口与黄悦的别无二致。唤来即将出门采办的小冬。“交给吴月,打探出此人身份。”
云灦照样去御书房批阅奏章,微抬眼便见那藏着三样奇怪之物的木盒放于原处。
不动声色,只与公冶瑜商量政事,她建议公冶瑜降低赋税的建议又被否决。
“国库空虚。”公冶瑜道。
云灦:“陛下才登基,略降低赋税更易得民心。”
“娘娘是说朕管不住天下?”
云灦语结。
公冶瑜:“娘娘之意朕自然知晓。可若朕减了百姓的赋税,那些粮米便会落入意图拥兵自重之人的手中。对天下大稳不利。”
“陛下有自己的兵,有虎符,有臣妾,何须担心?”
“虎符?也得将军们认。”公冶瑜冷笑道。
云灦笑意浅淡。
公冶瑜高居帝位却不将“虎符”放在心上。看来,他夺权与虎符有脱不得的干系。
“那臣妾呢?”
公冶瑜眯眼,目光避开。
云灦冷色道:“陛下,你我二人在一根绳子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父亲是西漠大将军。”
公冶瑜这话说得清楚明白。他用她,却依旧算不得信她。面上的惊愕一闪而过,云灦一声嗤笑,看公冶瑜的目光高高在上,她是西漠大将军的独女,自然不能在此事上输了口舌,短了声势。
“呵?”
双手搭于公冶瑜肩上,云灦笑道:“陛下,你的意思——臣妾会帮爹爹造反?”
公冶瑜的目光中看不出情绪。
云灦冷冷道:“陛下,我爹是男人。正值壮年,他不纳妾只因心中还有娘亲。若他愿意,西漠有的是愿做侍妾为我云家开枝散叶的女人。若他有了儿子,这天下便是他儿子的。陛下、为何臣妾放着天下女人最尊贵的位置不坐、要当放着皇帝的生母不当、却要当个住在宫外的大公主?当皇帝的姨母?”
公冶瑜的眉梢舒展分许。
云灦手臂环住公冶瑜,笑得眼睛弯弯,她眉目如画,高贵大气,美丽中便有了傲慢。“陛下,永不会背叛皇帝的只有皇后。”
公冶瑜盯着云灦,目光冷静,心里却有几分无措。
从云灦帮他处理种种事务那一日起他便看见了云灦的能力。
他虽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可自幼长在宫中,貌美的女人见得不少,可这美丽中带着英气,温柔却不减傲慢的却只有云灦一人。
云灦比别的女人危险,但危险的女人,却更能吸引男人前仆后继。他记起黄晃的叮嘱:女人,得了她们的身子便得了她们的心。
心中跃跃欲试,他却又想到了云灦的那双手,伤痕累累,刀伤,剑伤,长年累月握兵器、毛笔磨出的茧子。
他最厌恶的便是有着这样一双手的女人。
那手总会让他想到一些往事。那阴暗的宫殿,那双拧着他耳朵的有着两道长长伤疤的手。皇后高高在上,太子公冶珏立在她的身边,小公主被一个老嬷嬷抱在怀中,皇后冷着眼示意,那有着长长伤疤的手又用了三分力,那日他的耳朵被撕裂开一道口子,他费尽全力去了父皇面前求一份怜悯,看向他的却只有冷冰冰的目光。他父皇的手也是武人的手,布满了伤疤——和云灦的一模一样。
“陛下?”
公冶瑜盯着云灦的那双眼睛,分明清澈若水,像可一眼看穿,可若细细思量,却觉那清澈比混沌还令人琢磨不透。
只道:“娘娘的心思,朕已知晓。若朕要除掉盘踞的将军,皇后娘娘可会助朕一臂之力?”
盘踞?
将军?
公冶瑜说的难道不包括她爹西漠大将军云天傲?
云灦心知肚明,依旧笑道:“自然。陛下。”
“皇后娘娘可怨恨朕独宠专房黄贵妃?”
“不曾。男人就该三宫六院,陛下登基已有一年,何不开选秀女?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也便本宫从中选一个。”
“选一个?皇后娘娘自己不生?”
公冶瑜母妃过世后便被过继去无子的贵妃宫中,可贵妃一年后便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他自算不上好,他此言又在试探。
云灦道:“本宫更喜征战沙场。有了身孕多重不便,过给本宫,便是本宫亲生的孩子。本宫是皇后,对那孩子而言难道不是天大的幸运!”
“皇后倒是大度。”
云灦眸光一愣,却又生出怒意来,她双手捧着公冶瑜的脸,正色道:“本宫再说一遍,本宫,才是皇后。”
公冶瑜身边的刘公公来得慌张,道有人擅闯了荷花小筑。
夜色微落。
云灦终于等到了黄小鱼。
“皇后娘娘啊!”
一把抱住云灦的膝盖,黄小鱼垂泪道去荷花小筑那处扯藕带的事被发现了。管事嬷嬷重重呵斥她后将此事报给了公冶瑜。公冶瑜大怒,将她唤去宫中一顿呵斥,还问是谁下的令。
“还好小鱼聪明,说是宁妃娘娘下的令。”
云灦一惊。
“陛下又问宁妃娘娘,宁妃娘娘道的确是她派的小鱼,她道自己离开荷花小筑多日,不知那里的藕带长得如何了。呜呜,还是宁妃娘娘好。”
云灦发了火:“你我之事,为何牵扯上旁人!”
“宁妃三两日让小鱼给她扯藕带却从来不吃,像与藕带有仇般。此事宫中人皆知。”
云灦:“你就不怕宁妃不帮你圆谎?”
黄小鱼:“牵扯上宁妃,最多挨顿打。牵扯上皇后娘娘您,连捞人的都没有。”
云灦默然,“那,荷花小筑如何?”
“锁门了,加了几个太监。”
“喔。陛下还说了什么?”
“之令不许去……喔,今日柳大人来了。”
云灦抱臂笑问二人可曾说话?
“不曾。况且嬷嬷说宫里的女人不可见皇帝之外的男子,若陛下不在,单独两人在私下说话可是要杀头的!之前没杀是因为小鱼不值钱。”黄小鱼声音越来越小。
云灦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正色安慰道:“胡说。是公冶瑜不喜你。可你依旧值钱,你若不值钱本宫也不会在你身上花费那么多钱。”
黄小鱼抬首,抿唇笑了笑,眼中的光稍纵即逝。
终垂首道她从公冶瑜宫中出来后未走几步便遇见了柳引弓,柳引弓看来很急,似有要事通报。却还是侧头与她说:在宫中多加小心,切莫再胡来,若是缺钱找他便是。
“柳引弓是没落士族。”云灦漫不经心道。
黄小鱼垂眼,细声道:“知道。他曾说当年受过许多欺负,拉一手好弓却多年无人赏识。搭理他的唯有七皇子、也就是陛下。”
云灦瞥了一眼。黄小鱼短短一句话便将事都说得清楚明白。
此女单纯,却也狡黠。
收揽此女无他法,“真心”便可。
云灦当夜便去了明月宫。
叶诗宁似已知晓她会来般摆好了棋盘与茶具,听见声响后便跪坐在旁,斟茶。“皇后娘娘似乎不知何为‘走正道’。”
身着夜行衣的云灦盘腿坐下:“黄小鱼之事——”
叶诗宁先发制人:“皇后娘娘知晓会打草惊蛇却还执意令黄小鱼走这一趟,是算准了皇帝不会与你计较这些小事?是另有所谋?还是,不曾将黄小鱼的性命放在心上?”
“的确为试公冶瑜。”云灦浅品一口茶,笑道。黄小鱼下御花园扯藕带已有时日,公冶瑜若真在那处藏了不得了的东西便一定不会杀黄小鱼。杀了黄小鱼便是暴露荷塘有说不得之物。云灦虽也知晓里面藏了什么,却还是想一试,看看那里面的东西究竟有多重要,试一试这打草能否惊出几条有用的蛇。
叶诗宁笑道:“若妹妹没猜错,那荷塘中埋的便是所谓‘被囚禁’的先帝后妃、公主的尸骨。那荷花小筑相邻处是文才人、也就是公冶瑜母妃的旧居,听闻文才人当年死得凄惨,说是嫔妃,却不过草草埋葬。
“皇帝将那些尸骨埋在和塘中,是为了让那些曾经欺凌他们母子二人的女人——永不入土为安!永远赎罪!故,姐姐试了便试了,皇帝绝不会将那些尸骨挪走。”
“诗宁如何想到的?”
“投湖自杀那日察觉荷塘下打着砖,却又不曾铺满,漏了不少空处,荷花从空处长出,亭亭玉立。谁家这样种荷花?本由几间屋子改成,土薄,照理说荷花生不到那么好,池中的鱼也不会那么肥。皇帝最恨谁?宫中传闻有太妃公主,怎不曾听宫中的太监宫女说?”
“妹妹聪慧。”云灦目光却不自觉落在叶诗宁手腕上,她手腕上有一片浅浅的割痕。
见云灦注意,叶诗宁漫不经心遮住手腕。“皇后娘娘,喝了茶就请回宫。天晚了,该歇息了。”
【以后尽量日更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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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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