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公冶瑜这疯子还在宫中藏了一个女人!?
一个皇帝,做此种事岂不可笑?
云灦当夜不便跟随,只令人细查公冶瑜的行踪。
若被公冶瑜发现,她便撒泼道:本宫对陛下情根深种!
云灦入宫已有小半月,与父亲云天傲的一月之约已渐近。她唤来丫鬟小冬,道自己想尝尝烨京的果脯。
恒公公闻言赶紧道笑言宫中多的是好东西,宫中有的烨京都有。“犯不着买街头那些——”
“本宫要吃什么,做什么,还要恒公公决定?”
陪着笑,恒公公眼珠一转道他身边有几个忠厚老实的下人,云灦要什么他派人去买便是。
“你的下人怎知本宫的口味?”
恒公公赶紧只能道烨京太大,小冬初来乍到,怕是有危险。
云灦婉拒。宫女太监一道出门,不好。
恒公公急了,一拍膝盖:“哎呀,奴才还有一合适人选,是个可信的宫女。”
云灦冷哼应了。
来的宫女名为燕喜,眉眼有几分娇俏,却偏一副怯生生的委屈模样,低眉顺眼,不敢看人。恒公公在她手臂上用力掐了一把,下手重,燕喜僵着脸,唯唯诺诺。
小冬回宫时已是日暮,她买了果脯,带来了两小瓶梅子酒,还有街头的有趣小玩意儿。
“这果脯润了些,也略有些酸,不如我西漠晒干的葡萄。这酒也清淡了些,不如西漠的葡萄果酒甜蜜。娘娘你尝尝,换换口味。”
“不错,清淡。如何?那个燕喜?”
“闷葫芦。”小冬嘟嘴道自己聒噪了一路,在西漠时总有人责骂,更有人咆哮说要用针将她的嘴封起来。可燕喜竟像个聋子。问多了,也只用力颔首,嗯嗯两声,像个哑巴。
恒公公赔着笑道燕喜就是个傻的,眼珠转个不停。
云灦捻一块果脯细细品尝,笑道的确酸了些。“可还有葡萄果干?”
“有,有。还多。”
“该送的人都送了。燕喜与你一道出宫也疲惫不堪,送一些与她。”
“好嘞。”
“送一些与小诗。”
“好嘞。”
“可见了有趣之事?”
“有趣的多,就是街上人多跑不了马,比不得西漠。”
云灦随意笑笑。
恒公公令燕喜跟随只为盯住她的动静,公冶瑜害怕她这个人质一般的皇后与西漠有往来。
不得不说,恒公公就像狗皮膏药,粘附得极其紧。
云灦心里一阵嗤笑。
只可惜,狗皮膏药就是狗皮膏药,无脑。
今日小冬出城的确是为了与西漠联系。来烨京前云灦便选中了三家铺子提早安排下人手。
离开时更云灦与父亲约定,她入宫十日后小冬出宫在三家铺子任选一家。以一月为期,小冬出现,说明云灦在宫中无恙。若一整月小冬都不曾露面,云天傲起兵谋反。
今日小东出门,不用一言便报了平安。
云灦并借此事逼出了恒公公出了手中的牌九。
燕喜。
收获颇丰。
而小板子从几个宫人口中打听到说皇帝每日都会令人摘御花园里的荷花。
“奴才还打听到一件有趣事。”
先帝驾崩的第二日宫中来了大群工匠,说是要翻修公冶瑜母妃文才人的当年的住处,五月修完,工匠们人头落地。
可风过也留痕,工匠虽被尽数屠.戮,其中却有口快者将“修的其实是荷塘”之事泄露了出来。
云灦意外。
修荷塘?御花园中又不是没有荷塘!
文才人,公冶瑜的母妃。
公冶瑜夺权后追封她为公冶治的皇后。也不知先帝如何想。
夜深,云灦换上夜行衣朝文才人原本的住处去。除了皇宫地图上文才人旧日的行宫,环绕的一带竟是被改造彻底!
竟果真成了一片荷塘!
公冶瑜的亲信柳引弓带五十侍卫在将这处围得密不透风。
柳引弓,自幼侍奉在公冶瑜身边。
据说此人拉得一手好弓,百步穿杨,眼力听力都比一般人敏锐许多。
云灦不敢妄动,她藏于树上远观,文才人的旧居已被改成临水小筑,屋檐下挂着雪白的灯笼,微光下,悬挂的雪白纱幔摇曳,荷花盈盈,水雾浅薄无力。
分明美景,却森森然一副鬼气。
距离远,云灦只见映在纱幔上的单薄人影。那人正在弹琴,琴声凄凄切切,传递欲说还休的悲苦,衬托得那一丝残月都变得阴冷,说不清是月还是灯笼的冷光在荷花花瓣上摔得四分五裂。
宫灯光朝这方而来。
公冶瑜来了,怀中依旧捧着三支荷花。
趁着柳引弓迎接圣驾,云灦隐身杨树茂密的枝叶中,靠小筑近了些。
透过白纱的缝隙近看,房中陈设风雅,一杯一盏,一花一叶皆是世上名品,其中更有一棵几乎与人等高的雪白珊瑚,连她这个皇后宫中都不曾见这般名品。
公冶瑜的宠爱,可见一斑。
邻水的窗边搁的案上摆着一张伏羲琴。
拨弄琴弦的是一清瘦女子,那小诗的眉眼口鼻每一处都与这女子不似,偏是聚在一处有了一分相似。
因这一分相似,小诗便已有几分美人之姿。
只一眼云灦便知晓,此回她找到了正主。
这女子,就是公冶瑜的心上人。
细看,此女子肤色雪白,却白得有几分病态,她面上又有几分苦态,将一张美得祸国殃民的脸染得悲苦。
“诗宁。”
公冶瑜着便装,怀中抱着三支荷花。轻放,在女子身旁落坐。
琴声戛然而止。
女子原本清澈的目光染上了一片混沌,
“诗宁,你今日可原谅我了?”
“罪人之女,只求速死。”
“你若死了,你流放去南方的弟弟——”
“生死有命。”
“朕对你的情谊,你……”
“天色已晚,皇后娘娘还在宫中等您。请回吧。”
公冶瑜眸子一亮,道:“你,吃醋了?”
“罪臣之女,何敢。”
公冶瑜竟是一把抓住女子的纤细白嫩的手,颤声道:“诗宁,你心中有朕,对吗?”
那女子抽出手,摸出一根被折断的筷子抵在咽喉处,冷漠得宛若一尊石像。
云灦听得一头雾水,看得一头混沌。
公冶瑜话中不是威胁便是自以为是,这一场如何看都是一出借权势□□良家女子的戏本子。
这女子是谁,看似娇弱无力,却全然不将公冶瑜的威胁放在眼中,一个小小举动便逼得公冶瑜无奈离开。
送公冶瑜,柳引弓继续值守。
云灦却像在树上生了根,盯着那名叫诗宁的女子,目光挪动不得。
一侍卫忍不住问柳引弓道:“小将军,叶家的女二着实胆大包天,她就不怕——”
“怕?”柳引弓冷笑,复又长叹。“孑然一人,有何可怕?”
叶家的女儿?
叶诗宁。
这名字一听便是书香世家的小姐。
琴声又起,叶诗宁面上无丝毫泪光,悲伤却无法自已,本就悲凉的琴声断断续续,间杂细细的啜泣,竟比先前还要凄凉几许。
云灦扯下一片树叶,和着凄凉的琴音。
琴声微顿。
吹叶声也停。
琴声再起。
吹叶声再次应和。
凄婉的琴声在随嘹亮又锋利的吹叶声缓缓飘向远方。月未央,夜未央。
琴声戛然而止。
“是谁?”叶诗宁散着、跌跌撞撞走出小筑。
她视线所及处却只见荷塘。软软的夜雾在塘里穿行,氤氲一片。
她身段窈窕,一举一动皆是养在深闺的小姐模样,知书达理,行止有度,却又染着薄雾般的悲伤。
正巧落雨。细细的雨轻敲击在荷叶上,其声脆脆然,奏响清甜的乐音。
叶诗宁立在雨中茫然四顾,细雨润湿了她的长发,在长睫上凝成滴滴晶莹的水珠,宫灯在细雨微风中招摇起迷蒙的柔光,柔光点缀在她的身后,晕染出静谧的雨夜。
云灦欲拿起树叶欲再吹奏一曲,可那树叶却被她死死捏在手心,几成齑粉。
她隐约听见自己的心轻轻一跳。
心乱,她欲立刻离开。
“是谁?你在何处?小弟,是你吗?”叶诗宁竟是悲戚起来。
本欲离去的云灦被那凄婉的语音软软拉回,再也离开不得,她不在乎守在宫外的柳引弓,扯落一片树叶,含于口中吹响。
其声响亮。
若一柄细细的刀划开淋雨后又厚重了三分的黑暗,若苍鹰翱翔,若群马奔腾,那里是西漠,白云苍空,草原辽阔,走到草原的尽头便是荒凉的沙漠与戈壁,圆月悬挂,冷冷俯视。
叶诗宁坐在雨中,静静听着,在蛙鸣中分辨吹叶声。
一曲罢,云灦欲离去。
“你、明日,可还来?”
云灦不出声,却又用力颔首。轻手轻脚从墙上掠过,从茂密的树枝中穿过,积于叶片中的雨洋洋得意弹出,砸在临近叶片上,噼里啪啦一阵清脆。
柳引弓脚顿。
云灦归来时白绢等得已青了脸。
白羽一面帮云灦脱下衣衫,一面小声责备。“小姐、不、娘娘终于回来了,怎耽搁这么长是会将,吓死小羽了。下回可别耽误如此之久!”
“小羽,被云灦灭族的人中,可有姓叶的?”
“娘娘怎么问起这个。并无。”
“确定?”
“那是自然。”白羽眉梢一挑。
白绢却道,株连三族、九族,其中有外姓也不足为奇。“娘娘要查谁?”
云灦不言。
白绢隔日便道查到了,被公冶瑜诛杀的人中,的确有一户人家姓叶。
“小姐可还记得,当朝大儒李明生痛斥公冶瑜之事?那叶家,是李明生幼子之妻的母家。书香世家,男子皆被屠戮,连才出生的孩子都被斩首。女子——”她微微咬唇,轻声道女子不论年纪,尽数劳军。
叶家满门上下一百七十三人,无一活口。
【头一次……写到第五话,CP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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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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