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醉意之蛇

段兮燕是一个平凡的Beta,有个相恋六年的男友。

在信息素为主的时代,他是个异类,他不喜欢那些或浓烈的,或张扬的,或甜腻的味道,过浓的信息素会让他头晕、恶心、四肢无力。因为这个他早早离开家庭,独自一人在外生活。

好在Alpha与Omega只占总人口的小部分,只要躲着些,他还能勉强喘口气。

Beta的信息素都为寡淡,贺易便是其一。他的信息素像冰雪,几近于无,他的身边是段兮燕的净土,纯粹而安宁。

这种畸形的迷恋影响到了他,他渐渐对贺易生出了些别的心思,展开了漫长的追求。

贺易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性子又冷又傲,起初对段兮燕没半点好脸色。

别人追求不到还有别的选择,段兮燕却早早认定了一人,所以他追求得格外执着,没给自己留退路。

那段时间他费尽心思研究制作甜点,讨好这只矜贵猫儿的刁蛮胃口,常备雨伞、文具、本子和小物件,争取坐到他周围。下了课他就厚脸皮粘着人,努力融入他的朋友圈。

或许是他过于明显的讨好满足了贺易的虚荣心,在一次聚会的大冒险上,贺易答应了段兮燕的追求。

此后他是天上的雪,是段兮燕用心护着的爱人。

他一点点克服他们之间的阻碍,努力成为更优秀的人,让贺易的家人认可了他,哪怕他们有过无数次争吵误会冷战,最后都和好如初。

他算尽了一切,以为他们可以长长久久,唯独算漏一点

——他不是Alpha。

灾难的开始,是一个陌生电话。

那会下了班的段兮燕万分疲惫,他没在家找到贺易,有点失落。他喂完家里的布偶猫,又陪它玩闹梳理毛发。

这小祖宗长得是仙气可爱,湛蓝的猫眼如星辰倒映的湖泊,皮毛滑软,揣着手坐在一片狼藉的家里,表情无辜,和刚刚乱窜的魔王一点都不像。

段兮燕单手托着它的下巴,泄愤地摇了摇,遂妥协坐下准备收拾房间。

“嘟——嘟——”

手机响起了声音,小祖宗忽然抬爪推下了桌上的手机,手机坠到地毯,段兮燕急忙捡起,刚好滑到了接听键。

他瞧了眼,是贺易,但手机内却传出一个陌生青年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贺易的男朋友吗?贺易喝醉了。”当时他没有听出电话人语气的古怪玩味。

“是,请问你是?”

“我是贺易的朋友,他吵着要你来接他,谁都劝不住。”

贺易家中富贵,朋友圈里也都是富贵子弟,段兮燕不适应他们的作风与习惯,所以很少参加或干预贺易。

但贺易很少放纵自己喝酒,更不用说喝醉,这让他有些担忧。

“辛苦了,请问能告诉我你们在哪吗?我去接他。”

青年报出了地址,说话的腔调懒洋洋的,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傲慢与优雅,好像念着什么情诗。

挂了电话,段兮燕揉了揉小祖宗的头。

“乖乖的,我去接你另一个爹。”

段兮燕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到了目的地,一家豪华奢靡的会所。他报出房间号,侍从领着他到房间。

刚打开门,扑面而来就是猛烈的混杂的信息素味道。

他抓着门柄的手下意识紧攥,身体下意识屏住呼吸,缓了会他压下恶心,控制好表情才进去。

昏暗的灯光中,贺易正晕乎乎靠在一个看不清脸的青年怀里。他白暂的脸上浮出红晕,眼波潋滟,手里抓着酒杯,嘴里含糊着什么。

段兮燕不舒服地皱眉,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普通朋友的距离,却还是被他与男人的过分亲昵刺痛了眼。

他感到几道视线扫了过来,生理和心理双重不适让他很难摆出什么好脸色,于是没有打招呼,笔直走向贺易。

听到动静,抱着贺易的青年抬起头,段兮燕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猜想青年就是打电话的人,因为他的脸与声音极为相配,风流俊秀,如古韵的画卷。

青年怀中的贺易甩甩头,认出了来人,他站起来栽到段兮燕怀里。纯净的冰雪味驱散了其余味道,段兮燕好受了些,他稳住身体顺摸着贺易后脊骨安抚。

贺易蹭了蹭段兮燕,尾音发软。

“兮燕,你来…接我了吗?你好慢,慢啊。”

平日里他带着点傲气,一下撒起娇来让段兮燕受宠若惊。贺易攀着段兮燕的肩,痴笑起来,抬头吻向段兮燕的唇。

他亲得煽情黏腻,先慢慢舔吻着唇隙,再蹭向段兮燕的脸颊。段兮燕回过神轻推开他,贺易气恼起来,不管不顾吻起段兮燕的颈脖,吸吮出啧啧水声。

围观的人吹起来口哨,起哄道:“再亲一个!再亲一个!”

刚刚的青年拍了下手,他浅笑着起身示意他们安静,多情的桃花眼看向段兮燕,举起刚刚酒杯走来。

“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贺易的男朋友,段兮燕。第一次见面,我叫侯行知,很荣幸认识你。”

注视段兮燕的几道视线更加灼热,不知为什么让他不舒服,感觉周围的视线带着戏谑与恶意。他尽量克制自己,平淡地介绍自己:“段兮燕。”

侯行知挑起眉梢,举着酒杯道:“既然你是贺易的男朋友,就代他喝了这杯酒如何?”

段兮燕无意久留,不想多言,伸手接过酒杯仰头喝完,冰块与酒杯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入喉却是灼热的火辣。

他用手背擦去嘴角水泽后,颔首示意告别,抱着贺易转身离开。

到了楼下吗,段兮燕扶着贺易走在路上。因为酒量浅,他头有些昏沉,现在开车很危险,于是他把贺易放车上后找代驾。

直到代驾来了,段兮燕都感到一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跟在背后。

“咔嚓——”

楼上的侯知行将画面定格,看着照片满意保存,离他最近唐书锦刚好扫到照片。

照片是从上至下的偷拍,男子坐在副座上,修长的手解开衬衫最上的扣子,露出优美的锁骨,颈脖还有暧昧的红痕。

他不适地眯着眼,半是疏离,半是冷欲,勾得人心痒痒的。

唐书锦坏笑地用肩撞了下侯知行,“怎么,对人有想法?”

侯知行没有正面回答,倚着沙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多情的桃花眼撩人上挑,“很有意思不是吗?”

他低低闷笑,迷离的灯光下,像条伺机而动的蛇。

这话讲得没头没脑,房间里的人却听懂了,他们暗昧地笑了起来,脸上混杂着恶欲与扭曲的蔑视。

“就他了,下一任国王游戏的皇后。”

侯行知一锤定音。

——

“啪嗒”灯光打开,段兮燕扶着贺易换好拖鞋,发现一团白色物体瘫在鞋柜旁,白色团子动了动,露出对蓝眼。

他失笑,帮贺易脱掉鞋子后把人抱到沙发上,小祖宗亦步亦趋跟着段兮燕,委委屈屈喵了几声。

一路抱着人上来,段兮燕有些气喘,他坐到沙发上,包住怀里一大一小两个祖宗,心脏涌起了安宁和满足。

段兮燕要踏出他人生中重要一步了。

从大学到工作,两人的长跑够久了,他准备偷偷给贺易一个惊喜,在恋爱纪念日向他求婚。

段兮燕无数次想过贺易穿上婚服的样子,婚礼上光落到爱人的笑眼中,他牵着他组建起只属于他们的家。

他们或许会有个小孩子,没有也无所谓。要是有了,段兮燕会悉心呵护他们的孩子,他们一家可以带着小祖宗瑞云,用爱的记忆塞满岁月。

以后家里沙发后能挂几个绳子,专门用来挂照片,要挂高点,不能让瑞云够到。

想着想着,段兮燕底下头怜爱地轻吻贺易的额头。

贺易被段兮燕的举动惊到,他迷糊睁开眼,勾着段兮燕的后脑亲吻。

段兮燕抱起他走到浴室,“好了好了,别乱动,你现在一身酒臭味,等会我给你煮醒酒汤。”

贺易把头托在段兮燕的肩膀,附在他耳边喊名字。

“兮燕,兮燕,兮燕……”

喊着喊着就安静了,等到段兮燕放好热水,才看到贺易在哭,哭得没有声音,他坐着看向虚空某一点发呆,泪怎么都止不住。

看着他哭,段兮燕的心也揪起。

他拥住贺易,一遍遍安抚怀中人,贺易忽然死死抓着段兮燕的手腕,语气有些神经质,“兮燕,你会不要我吗?”

段兮燕以为他在闹脾气,还好好反思了最近是不是冷落了人,“我怎么会不要你。”

这句话好像打碎了贺易脆弱的伪装,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在浴缸中一遍遍问段兮燕,“你会不要我吗?”

段兮燕耐心地一遍遍承诺,“我爱你,我只要你。”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贺易听了许久才安静地不动。

段兮燕折腾好了醉鬼,把人擦干净放到卧室,自己去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有准备的食材,他打开煤气,放入绿豆甘草,加了几块红糖熬制。

等待过程中他给瑞云收拾烂摊子,抱它回玩具房玩了会,锁好门,醒酒汤也差不多好了。

等汤凉了下来,段兮燕端到卧室,摇了摇贺易让人起来喝。

贺易酒醒了点,看起来还是头疼,等乖乖喝完醒酒汤,他抬手从后背抱住段兮燕,嗅着他后颈处的腺体。

段兮燕的信息素是很淡的暖香。

贺易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味道,但他非常喜欢。

因为段兮燕常年身上带着信息素消除剂,他自身的信息素几乎消匿,只有情绪激动时才会有一点,贺易便极爱缠着段兮燕。

他缓慢磨人地舔着段兮燕的腺体,很明显的暗示。段兮燕却没有理睬,抱着贺易熄灯,“你也不嫌累,明天公司不是有很重要的会议吗?早点睡。”

贺易赌气地咬了口段兮燕手指,又舔了下,扭过身体背对他,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又缩回了段兮燕怀里。

那天后的星期五,段兮燕刚下班,手机忽然弹出一个陌生信息。

【你了解你男朋友吗?——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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