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和欲之间,村长选择了钱。
“你说得有道理,一群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小混子,哪里配拿到那么多的银子,不如我们自己将这两人送上去。”
“可是,”村长身边的人跳出来,他也想要银子,“我们不是已经把那男的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就是他们的,谁跟你的说的,”村长抬手就糊了这蠢货一巴掌,“家里蒙汗药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些时候准备的吗,行了老苟,让你家小媳妇嘴巴甜一点,去做一桌子菜,就说要为我们干了这么一大笔买卖庆祝。”
“懂,懂,还是村长足智多谋,我这就去。”
“你们还看着做什么,”村长喊着还站在地窖里的其他人,“想白拿银子啊,还不赶紧去帮忙!”
村长看着空了地窖,小姑娘虽然嫩,但总没有人妻那样的风情。
刘喜一侧身,避开村长触碰:“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看看罗哥怎么样了,村长也一起出去吧。”
“当然要出去。小刘啊,看你今日出的主意不错,去守着小罗吧,我虽然允许你到处走,但你也别到这里来,别人看见了不好。”
村长收回手,脸上还浮着虚伪的笑,心里却已经骂了刘喜千百遍。
不过是个被人用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贱人,装什么清高,给他当个妾他都嫌弃。
可惜了小罗,跟着他们这么好好的大道不走,偏偏要去走小道,摔成这样怪得了谁?
他本来还想同其他人村民一起把这两人赶出去,没想到居然是通缉犯,没想到这刘喜居然还和通缉犯有关系。
不过这样正好,到时候一起丢给官府,就说是同伙。
反正他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村长鼻腔哼气,甩手爬出了地窖。
刘喜是最后离开的,她探头看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燕商,慢慢关上了地窖的门。
彻底黑下来的时候,燕商睁眼,默默伸手,摸到了压在腿下的小刀片。
……
村里这场酒席办得突如其来。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二十出头,整日插科打诨能过一天是一天的混子怎么是这几个活了半辈子的老混球的对手呢?
村长招呼来村民,揽着毛头小儿的肩膀:“好日子啊,咱们村里哪里有过这样的好日子。要不要是你们没事就瞎跑,怎么能撞见这样掉馅饼的美事?”
老苟一边倒酒一边劝酒:“就是就是,为了庆祝,来,喝一口。”
“不要担心,人绑着呢,哦,还有那个丫头,明日,对,明日一起送过去。”
村里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媳妇漏一漏肩膀,几杯掺了料的美酒就下了肚,再过不了多久,几个小流氓就摇摇晃晃地倒在了桌上。
村长几个人哈哈大笑,把几个没了知觉的小流氓绑了,挨个丢进茅坑。
“臭不死,也得淹死,”村长拍拍手,“明天拿到银子了,分一点到村里,把这地方推平了。”
满是酒菜的桌上,就剩下他们村子里的人了。
村长推倒那坛下了药的酒,从地上重新拿了一坛子出来。
就着这些菜,一碗喝完,村长的脸比平时还要红润万分,打着酒嗝:“门外有人守着的吧,那个一千两,五十两,还有小罗那里。”
老苟离村长最近,看他碗里酒空了,赶紧满上:“当然,小丫头那里拿酒缸子压着呢,绝不会出半分乱子。”
“那就好,那就好。”
这群人喝得上了头,酒过三巡之后,也开始颠三倒四地趴在了桌上。
这小小的村子里,还醒着的人不多,燕商算是一个。
她拿着刀片割断了绳子,耳朵贴着地窖的门,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连走路的声音都没有,应该没人。
燕商深吸一口气,抵着门板开始推,推了半天的门,手心都搓破了,还没能推开。
燕商猜出来上面有东西压着。
大意了,这点刀片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么厚实的木板捅穿。
燕商拿着比了一下,大概不能。
跳回到地上,燕商鼓着气来回转。
难道真的要等游息来找她?
不行,她不能这么等着。可这地窖里除了几颗大白菜,连点坚硬一点的物件都没用。
燕商还在转悠,木板之上的酒缸子在被一点一点地移开。
她听见声响,深吸一口气,走到了窖门之后,握紧了刀片。一旦有人开门,直接动手。
生了锈迹的刀刃藏在指尖,在门板掀开的一瞬,外面先求了饶:“是我,别动手!”
燕商听见熟悉的声音,探出脑袋,看着上面那张精致的小脸,松了那口一直吊着的气。
“红红!”
红红摸着又短了一截的头发:“就知道要靠我!”
“别自我欣赏了,赶紧拉我一把,我们去找游息,他没事吧。”
红红点头。
燕商急着出来,没注意到红红黯淡的神情,刚走出一步,红红拉住了她的手。
燕商不解:“干嘛?”
红红认真地看着她:“别去,去,还是别去了。”
燕商被他纠结的样子逗笑了:“走吧,搞定了我们也能早点走,不是想早点离开这里吗?”
红红欲言又止:“算了,走吧,小宝已经去了。”
外面比她想象得要安静。
燕商看了看,在一个角落的房间前,看见了小宝的尾巴。
看守的村民已经被红红放倒,燕商过去将小宝抱起,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这件事解决了,再把刘喜和罗大哥送走,他们就可以走了。
“你怎么不进去?”
小宝摇头,立即挣脱出燕商的怀抱,咬着她的裤腿也不让她进去。
“做什么,游息不在里面吗?”
小宝嗷嗷地摇头,一点一点往后挪。
燕商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屋里的人先说话了。
“燕商,进来吧。”
燕商只当小宝在胡闹,一把抱起然后塞进红红怀里。
她进了门:“你既然无事,为什么不——禾宁?”
燕商立即关上门,冷下脸,刀片已经滑到了手心:“你什么时候找到我们的。”
禾宁坐在椅子上,上下扫了一眼燕商,坐下翘着二郎腿,懒得搭理她。
“师兄,玩够了就该走了。”
燕商听不懂,小步想要移到游息身边,游息却错开身,走向了禾宁。
燕商看他,惊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游息扬起桃花眼,慢慢坐下:“禾宁这次过来,给了我一个选择。”
燕商:“什么?”
游息说得很慢,似乎就是要让燕商听明白:“她能摆平山下的这些通缉,让我在万境山立足,而我要证明她是万境山的下一任主人。”
燕商觉得好笑:“你在说什么东西?”
禾宁推开游息,得意洋洋:“怎么,燕姑娘这么聪明的人,这都想不明白吗?”
禾宁朗声道:“弟子弑师这样的丑事若是传出去,毁的不仅仅是游息,还有万境山,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大动干戈抓你,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压死在万境山里面。”
“你们逃出来,不仅让我得找借口跟官府说追缉你们的原因,还要避免山里的弟子不要多嘴多舌,我不累吗,我累惨了!”
禾宁托着自己的脸:“这些日子我也想了许多,和游息斗,纯属闲得慌,我如果有了万境山,哪里还有这么多的闲工夫?再说了,游息如果承认了我是万境山的主人,就说明他在我之下,那我这么多年的目的不就达到了?这可比弄死他舒服多了。”
“你呢?同意了?”燕商问游息。
游息点头:“我没杀师父,我一直相信小陆会证明了我的的清白。”
禾宁敷衍地点头:“早就传信来了,没想到银子那么吸引人,撤了通缉的告示是一张都没人看,我只好亲自过来了。行了燕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明点事理,不要耗着游——”
燕商抓起地上的板凳直接砸了过去:“闭嘴。”
禾宁盯着差点砸到自己的板凳,啧了声。
燕商没工夫跟禾宁闹,她盯着游息,问他:“禾宁是你叫来的?”
游息:“是。”
燕商:“刘喜呢,你故意引我到这里来?”
游息:“是。”
燕商:“那今晚的一切呢,都是你故意的?”
游息:“是。”我是故意的,从遇见你开始,从来都是故意的。
“你他娘的混蛋!”
燕商瞪圆了眼睛,一瞬间,她好像懂了游息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从来都不想跟我逃走。”
“是。”
燕商:“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从来都是问心有愧,我想利用你,试探万境山的态度。”
燕商从未见过这样冷漠的游息,他的眼里没了先前的温柔,而是溢于言表的霜寒。
燕商被他的冷眼刺得松开了手:“骗子。”
游息还在继续:“因为我在水牢里待了太久,脑子里也进了水,所以你来的时候,人还不清醒。”
因为不清醒,所以同意跟我逃出来。
燕商续上他的话,咬着唇,血味溢出来。
分明是夏末的夜晚,她的心却冰冷得如同坠进腊月结冰的水底。
“我以为,宋敏敏和刘喜的背叛无可厚非。可是你,游息,你为什么……”
燕商喘了一会儿:“你就为了这么可笑的目的……”
游息轻笑:“燕商,我们也没认识多久,再说了,禾宁是我师妹,我们有着从小到大的情谊。”
情谊?
呵,燕商无声地笑了一会儿:“滚吧游息,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自己走就行了,其他的,你带着吧。”
游息踏着夜色,与禾宁携手离开,燕商知道他们去的是万境山的方向。
燕商抹了眼角的泪,唾弃自己的愚蠢。
“蠢货蠢货蠢货。”燕商愤恨地砸下手里的镯子,盯了一会儿后又捡起来,缩在地上。
红红和小宝走过来,将燕商抱在怀里:“燕商,别难过了。”
燕商大声反驳:“我难过什么,他不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他。”可是为什么这么难过呢,眼睛又酸了,真是没用。
直到燕商再也看不见,游息停下来,吐出一口鲜血。手里,是一个稻草扎起的人。
游息擦去嘴角的血渍,用内力将稻草人燃毁。
虽然很残忍,但燕商,我要你明白,要想活下去,人不可信,鬼不可信,命不可信,你只有信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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