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正元二十六年,龙梅县。
正值十二月的天,严寒的冬天还未过去,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百姓们忙忙碌碌为生活奔波的身影,彰显出目前太平盛世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本来临近年关,正是繁忙的时候,龙梅县这会也跟着发生了一件大事。
近日全国因为暴雨不断,导致江南发生水患,皇帝为了这事,整日心力交瘁,有心要亲身前往,奈何身子不争气,遂只让太子前往江南代为查勘,到这会儿龙梅县的百姓都知道,太子已经到了当地。
太子到了龙梅县,当地的盐商沈涛收到风声,便主动派人宴请太子入住府上。太子得知对方在当地是小有名气的望族,又曾于国朝开朝时曾捐过军饷,索性便欣然应允。
沈涛收到太子的回信,心中的高兴自不必说,于是连忙命底下人,将府中上上下下打扫干净,只为恭候太子的到来。
太子就这样住进了沈家,一住就是半个月,见这段日子以来,江南雨水逐渐减少,天气也日增回暖。眼看灾情较之前是没有那么严重了,便念起宫中的情况来,遂打定了主意,于近日就要启程回宫的了。
太子把这一番去意跟沈涛说知,沈涛虽有心挽留,但见太子主意已定,遂也无可奈何,便提出要为太子践行,当夜就在花厅设宴款待,太子盛情难却便去赴约。
太子到了花厅,见沈涛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一跨进屋便急着解释:“孤因为有事急需处理,所以来的晚了,还望年伯不要见怪。”
“殿下日理万机,忙是应该的,老夫等这么一会儿又有什么要紧呢。”沈涛见太子肯来赴他的约,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面上堆满了笑,连忙要请他在上首入座。
太子却不肯在上首座,依他的见解道:“年伯不必如此,我既住了进来就是客人,年伯只当我是寻常的客人那般,那些繁文缛节能免就免吧。”
“既如此,那么老夫也就不勉强了。”沈涛见他执意不肯在上首座,只捡了宾主的位子座了,遂也无可奈何,只好随他去了。
旋即沈涛忙命厨房上菜,不多时,几个小厮丫头轮流上来,将菜肴摆满了一桌子。虽然只有二人,但一桌的菜着实有些奢侈了。
太子这时才注意到什么,不解道:“为何不见夫人出来一块吃?只有两个人,未免过于冷清了些。”
沈涛没想到太子这会提起夫人来,不以为意道:“内人生性比较文静,见不惯这种场面,不愿意过来见客,所以老夫也就随她了。”
太子闻言,也只是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这时小厮进来送来一坛陈年女儿红,沈涛便让他开坛,又给沈涛和太子各自都倒满一杯。
沈涛执起杯子,一杯给自己,另一杯则递向太子,眼底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尽显地主之谊:“老夫在这里便敬殿下一杯,望殿下此次返程一路平安,早日到达京师。”
太子本不喜饮酒,但见对方实在过于热情,又不好推辞,只能接了过来:“承蒙年伯吉言,这一杯也是孤敬年伯的。”
“岂敢,岂敢。”沈涛心中高兴,等他喝完了,连忙又再给他续满第二杯,再敬:“这一杯老夫恭祝我们大周福泽绵长,国泰民安。”
这样一番话正好说到太子心坎里去了,太子一高兴,自然不会佛了沈涛的一番美意,遂再和他干了这一杯:“年伯有这份心系朝廷的心是极好的。”
“殿下好酒量!”这陈年女儿红烈的很,即使是沈涛,让他只喝一杯便觉胃中烧得很,但太子却一口气干了。
面对太子,沈涛的兴致一直很高涨,席间上,一面和太子侃侃而谈,一面又不停地灌他酒,大有不把他灌醉不罢休的意思。
及至酒过三巡,一坛女儿红差不多都要见底了,太子这会感觉人是有些飘飘然的了,只见他面色微醺。
太子自认一向酒量很好,但到这会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才几杯下肚而已,浑身就昏昏沉沉的。
沈涛在旁一直在注意太子的反应,见他摇摇欲坠的,感觉下一秒就会醉倒一样,不由多问一句:“殿下?”
沈涛跟他说话,太子也听不清他在说的什么,视界整个都在转动,紧接着一头栽在了桌上,居然昏睡了过去。
沈涛见状,非但没有受到这一吓,反而还一阵暗喜,当下叫来跟班:“福全,你还不送殿下回房。”
“是。”这福全早就在外头侯着了,此刻听到沈涛的声音,连忙跟着进来,见到屋里的这一幕,他像是早就知情一样,并未有任何惊吓的反应。
沈涛对他使了个眼色,便将这事交给他去办:“福全,你将殿下送回去,记得可别搞砸了。”
福全收到沈涛的交代,不敢有一丁点的马虎,郑重其事地向他保证道:“老爷尽管放心吧,小的一定将这事办得滴水不漏。”
福全早在这之前就收到沈涛的风,这会见机行事送太子回房,但回的却并不是太子的房,而是沈涛女儿沈月盈的闺房。
——这是沈涛的原定计划。沈涛不像他祖上那样清廉正直,胸中怀有一股正义凛然之气,相反他势利又贪财,注重名利,只要是与这两样扯上关的,看得比什么都紧要。
所以当他初次见到太子时,眼见太子殿下长得一表人才,而且正值壮年,恰恰是沈涛心目中择婿的好人选,心中免不得起了一点小心思,遂起了个想将女儿献给太子的念头。
沈涛有一女,名月盈,自幼便出落得沉鱼落雁出水芙蓉,及至到了及笄的年纪了,来求亲的人踏破了家门,奈何沈涛的门槛比较高,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直至到了现在,这沈月盈的亲事也没定个着落。
然而沈月盈却早已心有所属,自幼便与沈府的管事儿子贺逸朗两情相悦,但沈涛却嫌贺逸朗出身微寒,又是个底下人出身,极力反对女儿和他来往。
但贺逸朗却始终不肯放弃这段苦恋,一直苦苦哀求,看在沈涛眼里,实在是死皮赖脸的很,更甚者又在沈涛的面前夸下海口,说只要他日自己能够高中状元的话,还望沈涛能够答应他迎娶沈月盈。
沈涛一听这话,气的三尸暴跳,恨不能拿扫帚把这个混账给扫地出门,想娶他女儿,哼,门都没有,除非他死了,否则他是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他贺逸朗妄想做他沈家的女婿。
虽然沈涛心里面气的要死,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了,明面上没有对他冷嘲热讽,而且他沈涛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他贺逸朗能够高中的,遂也不当一回事,就这样答应了他。
谁知偏偏这个时候会出现个太子殿下,甫一再一想起当初自己说的这番话,沈涛就恨不能狠狠打自己一耳巴子,想要将女儿送到太子身边,但是又苦于先前与贺逸朗的约定,又不能失信于人,这可真是把他难住了。
这个念头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之后的时日沈涛运筹帷幄,足足筹划了有半个月,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方才他趁着太子不注意,悄悄往他杯中混入了蒙汗药。
太子做梦都想不到,酒里面竟会被他下了药,他还深以为然是自己不胜酒力喝醉了,一点也没有疑心到是酒里有问题。
再说福全被沈涛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一定要顺利办好这事,不能有一点差错,否则的话不仅是他,就连他们沈家也脱不了干系。所以福全将太子带到了沈月盈的房间,一路上是担惊受怕的,生怕遇到谁,所以他十分谨慎,一点差池也不敢出错。
及至翌日,沈月盈的丫鬟青瑶进得房来,一眼便看到沈月盈和太子双双躺在床上的一幕。
小丫头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倒把她吓坏了,不由出声喊道:“小姐!殿下?!”
这一声不大不小,却正好惊动了沈月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当注意到身边多出一个人,瞳孔骤然放大,再看还是个男子时,生生把她吓了一跳。
这一吓,人接着便立即清醒过来了。
“?!”沈月盈连忙坐起身来,盯着身边的男子,久久都不能作声。直到认出他是太子,更是大惊失色,面上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太子殿下?!”对于眼前的事态,沈月盈完全摸不清头脑,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太子会出现在她房里,而且还是在床上。
青瑶这时也来到面前,跟沈月盈一样,对太子为何会出现而感到十分惊奇,忙道:“小姐,为何殿下会在这里?小姐和殿下……”
沈月盈闻言,连忙及时止住她道:“别胡说青瑶……”
话音刚落,不知是不是主仆二人的声音惊动到了太子,太子这时也跟着醒了过来。当看到身边的沈月盈,登时就清醒了过来。
“孤怎么会……”太子见到沈月盈,还以为是做梦,手扶着额,试着想起昨晚上的事,但记忆却很模糊,只记得他在花厅和沈涛在对饮,接着他突然醉了,再然后记忆到这便中断了,之后他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对于为何会出现在沈月盈的房里,太子是完全没有一点记忆,但瞧着他们二人身上衣物都完好无损的,想来是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但即使如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个名声传出去也是十分不好听的,何况以他的身份来说,太子也是心知这点。
太子在沈月盈的房里这件事,很快就在沈府传开,不多时就惊动了沈涛,沈涛从跟班的口里听闻这事,身为始作俑者的他是一点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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