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lian(莉莲)
——仍然是格温德琳·弗里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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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起,我们都不再上学了,年轻姑娘们最好还是别在学校从年少待到老。艾希莉在郡里找到一份新教职,去给一个小女孩教法语、数学、文学、绘画和音乐。我们已经计划等我去伦敦,她先在东家处工作居住,等我这边也落定了,再接她上伦敦。
至少我是这般对她说的。
别的我一概没提,也许内心深处,我还相信伦敦对我有某种承诺。
尼恩斐对此更是毫不知情,我得先找个由头把我真正要做的事情给遮掩过去。不过有事临时变得更加要紧,那便是艾希莉的小女学生家有贵客来访,上任日期便推迟一月。
我自然将这一月包揽下来,她跟我回了家。
尼恩斐一切如旧。
母亲的病情略有好转,这是好事,我不多加打扰,只将艾希莉介绍给奥古斯塔,说这是我在学校关系最好的姑娘。我们俩手牵着手亲密地站在一起,完全没像在学校里时那么担惊受怕、遮遮掩掩。归根究底,要是在最亲爱的家人面前都得永远隐瞒,一切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急切地想要艾希莉融入这里,特意朝奥古斯塔强调说:
“杨小姐不是外人。不论现在还是以后,她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
艾希莉的脸顿时红了,奥古斯塔大笑起来,仔细端详了她。
她像不喜欢被人这么紧紧地看着,垂着眼睛。
“别吓着她呀,奥古斯塔!”我打趣道,“你别是在嫉妒吧?”
“哎哟,我能嫉妒她什么?”
奥古斯塔主动提出,要带领艾希莉参观我们的府邸,我便放心让他们走了,回头做些自己的事。我这一回来,贝蒂也显得十足地高兴,围着我转来转去。她今年裁了件新衣裙,愈发焕然一新,看着也像个大姑娘了。
贝蒂没怎么提摄影的事,也许这样更好。
伦敦不仅给我浇了盆冷水,也溅上了她的衣角,那些人对她的作品更不赏识。我做了简短转述,没提那些具体的词。她听了略有失望,但我看出,她本就没报希望。另一些话我根本没讲,任由贝蒂的想象补全了一切。
“但他们接受了您,小姐,还是您做得最出色。”她喊道,“那么多漂漂亮亮的画儿,到时候说出去,多有光彩啊!”
唉,到底还是孩子气。
我心想,有些事你做梦也想不到啊!
可我还得端着架子,不能让贝蒂觉得,她的小姐竟也会蒙受挫折和冤屈。我不愿意我的形象在她眼中溃落下去,这一念头让我有了钢铁一样挺直腰背、端起弗里曼小姐的架子的意志。要是我面对那些理事时也有这种意志该多好!
要是我面对那些理事时……
一道新想法划过我脑海。
我忽然仔细打量着贝蒂,问她:“听着,贝蒂,你想跟小姐一起到伦敦去一趟吗?”
“我?”
她吃了一惊,其实我也是。
但一时激动后,我反而意识到,这正是一个极好的法子!既然我无论如何也不愿在女佣面前失去光环,为何不带上她同行、以确保我再面对那些人时不再度软弱呢?况且贝蒂并不像艾希莉那般敏感,她是一个笨姑娘,就算我真的……
不,不能想。
同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可是小姐,”贝蒂问,“您做什么总想着要去伦敦呢?”
“我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伦敦有什么……是件什么样的事情啊?”
“是件没有你陪着,我决计做不到的事情。好了,你跟不跟我去?”
突然被委以这种重任,贝蒂高兴坏了。
她忙朝我表示豪情和忠心:“哦,小姐,我当然会啊!”
和贝蒂分别后,就寝的时间也快到了。我本想堂而皇之让女佣将艾希莉的箱子搬到我卧室,但考虑到该循序渐进,还是转而为她安排一间距我住处最近的客房。临睡前我去看她,见艾希莉精神不振,因为奥古斯塔带她一路走到池塘那边,她走得累极了。
“不过他讲了许多你们小时候的事。”艾希莉想了想又说,“你还从没提过那些呢,莉莲!”
我小时候的事?
“那可没什么好讲的。”
“一点也没有?”
“可能有吧,我得再想想。”我对这话题实在不感兴趣,“你的各式用品都齐全吗?”
“全得很啊,你真周到!”艾希莉爱惜地抚摸着枕巾上的蕾丝,犹豫片刻后,话锋忽地一转:“我是想知道你以前什么样,因为心里总想着,你从一开始为什么会喜欢我。”
“是吗?”
我穿着睡衣在床上坐下了,低头看着手指。下午我用剪刀剪了指甲,但剪得太短了,现在一碰东西就痛。我将另一手的指腹包住指甲边缘,用力攥紧。
“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艾希莉也探头过来看我的手,“哎哟,我以前也把指甲剪成这样过,可痛了。但不是我自己要剪的,是我伯父母的儿女在走廊里打闹,我一躲,指甲在墙上撞劈开了——”
伯父,我想起来了,艾希莉曾在那一家寄人篱下。听说那人先后娶过两位妻子,前妻的儿子成年后当了牧师不再回来,现今妻子的孩子们年龄幼小,总作弄她,叫她心力交瘁。艾希莉逆来顺受的性格大概就是那时养成的。
“我自此不喜欢小孩子。”她轻轻呻|吟着说,“我真是——我还有点怕呢!我绝不想要生孩子。后来我又觉得,也许我本就不适合同男人结婚。”
“那岂不是适合跟女人结婚了?”
我们都笑了起来。
“莉莲,”艾希莉笑完又敛下神色,她道:“我有件事,总想问你。”
“问我?”
“你从始至终都喜欢女孩吗?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我一时有些犯怔,心里想着我们相遇相知的前半段经历,实在算不得浪漫美好,有些事情我如今梦回仍回懊悔,于是干脆忘记。
我道:“从始至终。你呢?”
她笑了:“我也是。可有时候我心里还是真害怕啊,心想着要是我们中有一个到最后跟男人结婚了,另一个怎么办呢?一个人孤零零地该怎么过下去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正要讲剪刀收起,闻此手上一松,东西掉在床脚地板上:“谁要和男人结婚?”
“没有,没有!”她赶紧摇头,“只是问问。”
艾希莉弯下腰去,替我讲剪刀捡起来了,又一手小心地握着我剪短了指甲的指尖,另一手捧在我下巴上,往我额头吻了一吻。我拉她的手,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床帐之中。忽然我有了杂念,意识到这是第一次,我们如此坦荡地躺在一起。女校里人多眼杂,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最亲密的程度也不过是一个拥抱、牵在一起的手、一个吻。我们都怕被人发现,可现在不同:母亲病了,奥古斯塔睡了。女佣也不会来打扰。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出来。
“艾希莉。”我也两手捧着她的脸,压低了声音叫道。
“怎么? ”
“我们试试吧。”
我说着起身吹熄灯,转过来跪坐在床上,我指的正是那件事。
艾希莉也听懂了,大睁着眼睛,手臂线条绷得紧紧的。可这禁果要怎么摘呢?在黑暗里我们四目相接,双方都感到疼痛又甜蜜,可当我抓起她的手放在我胯骨上,里面的筋骨却像冻住了一样。
“我不知道……”她声若蚊蝇道,“我们……怎么……应该怎么做啊?”
我也不知道,但不愿显露出来,只是做出一番满不在乎的无畏姿态,弯腰拎起身上绸裙的边缘,将它缓缓沿着肢体的曲线往上拉,直到裙柱彻底经过头顶。
衣服像一朵花一样落在一边,我继续接近她。艾希莉身上出了汗,皮肤潮湿光滑,睡裙紧贴在腰部和大|腿上。
她的大|腿上有很多暗淡的红色小斑点。
“来。”我深吸一口气道,“抓着我。”
她的手僵硬地抬了起来,紧紧抓住我的。我的另一只手搁着骨头在她身上滑动,一点点包裹住她。艾希莉断断续续抽起气来。
“有感觉吗?”我问她。
她摇摇头,眼睛直勾勾的,像茫然地极力忍受什么一样。那就不对,因为我也没有感觉。但我应该有什么感觉呢?还没人教过我们这回事,我们本该在丈夫的教导下、在新婚之夜恍然大悟。我并不死心,来来回回试了又试。
但就是——就是——没有感觉啊!
我只得又将衣服穿回去了,挫败地躺回床上,心想这又是怎么回事。正常的情形下该是什么样?我本该有什么感觉,她该有什么感觉?
姑娘间难道干不成那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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