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 who is captivated(着迷之人)
——还是维吉尼亚·琼恩和海伦·温格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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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海伦结识有段时间,偶尔才讲一两句话。
但今天走到一半,她突然问我:“今天不开心,罗伯特太太?”
“没有的事。”
“可我不开心。因为我本来有一先令,但现在没有了。”
我一时没听懂。
但海伦对我张开手,打了个响指,一枚一先令硬币赫然出现在她手里。
“无聊的魔术!”我不由笑了,“谁教给你的?”
“牙仙教我的。你见过吗,那些小仙女?她们藏起你的牙齿可有一手呢。是我半夜装睡,偷偷起来抓住了一只,她才答应教我。”
海伦笑着半张开嘴,给我示意她牙床上的一处粉红色缺口。
她牙齿的颜色非常暗淡,有点歪斜,靠前的几颗薄得近乎半透明。
我皱起鼻子:“这世上可没有什么牙仙。”
“哎呀,你就永远说真话吗……‘真理小姐’?”
“那你就是个小骗子。”
“好啦,是我妈教我的。她以前是个小偷。”
“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是改过自新了呀!”
海伦拍拍两手,手指上的银指环闪闪发光。那是一枚形状怪怪的戒指,该是戒面的地方坑洼不平,仿佛上面曾有过一块宝石,只是被暴力挖掉了,只剩下个空荡荡的戒托。不过有可能原本就这样吧,她还挺爱惜的模样。
有时候我很希望自己是海伦,能够用那么轻快的语调讲话,好像很多不快乐的事情也会变快乐。
我们的搭伴总到河栏尽头为止,但有了硬币的插曲,这次她破天荒多陪我走了一段。
临近家门口的时候,一滴雨掉在我额头上。
这地方连冬季都下雨,冷得要命。
海伦没带雨具,我站在门口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别让她淋着雨走掉,便邀她进来。
“但你得保证,像老鼠一样安静。我丈夫……他不喜欢被吵醒,也不喜欢我带人回家。他生病了,这没办法。”
海伦耸耸肩:“好,那我就尽量让他感觉不到我吧!”
她就这么没有推脱地进来了,我示意她静悄悄地走动到我睡觉的房间去,那里面约翰看不到。我则去给约翰的炉子添柴火,确保他暖暖和和地睡着,这才回到海伦身边。
她仅穿长袜站在地板上,正往窗户外面看,见我进来也没有回头。
我也走到窗口,见路边地上有只死去的小鸟,一定是先前从高高的树上砸下来,近乎开膛破腹地烂了,两只鸟眼漆黑地紧闭着,和被杀死的鸡一样。
它躺在雨水之中,周遭一片漆黑弥散开来。
海伦见状啧了一声,倒不像有害怕的模样,甚至可以说得上目不转睛。
这时候她动动肩膀,转向我笑了:“你不觉得吓人?”
我摇摇头,“我有时专门去看人家杀鱼的场面,还有猪和鸡。”
“哎哟,真的?”
“都是血淋淋的肉呢。”
“你真是个怪女孩!”海伦摇摇手指,“你说,那只小鸟之前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我看,”海伦却若有所思,“它去找了摩根·凯勒警官,想啄一只眼睛下来,没做成。”
“你真会编故事。”我说完想了想,补充道:“小骗子。”
“哎哟,'真理小姐'!”
我们互相看着,又都笑了起来。
按理说也没什么可笑的,但我就是莫名很想笑。我们把声音控制得很小,不让约翰被惊醒、知道有客人来过。虽然他不常起来,但有架轮椅,万一摇到客厅来撞见我们,岂不是令人困窘?
我问海伦:“摩根·凯勒警官是谁,我见过吗?”
她摇摇头:“一个蠢货。”
海伦轻轻搓动手指,那枚出过一次场的一先令在雨点纷杂的光线下跳舞。她的手指也不好看,骨节明显、皮肤松弛,我猜有年龄的缘故,但我还是看得入了迷。
“你还会变什么魔术?”
“没了,就这一个。他睡了?”
“嗯。”
“家里有病人可不好受,亲爱的。他这样多久了?”
“我不知道——或许十来年吧。”
“那你多大了,年轻的罗伯特太太?”
“快二十一了。”
海伦的眉毛微微挑起:“那我得换一副口吻跟你讲话了,你比我还大一点儿呢。”
她笑个不停,我惊呆了,仔细端详她。
“你又在骗人,是不是?”
“这次不骗你。看不出来吧?做我这一行老得快。”
她这一行。
之前其实只是猜测,这是第一回,海伦就差明说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我迟疑片刻,试探着问:“你做这一行多久了?”
“九年了,我妈也是干这行的。之前我跟一位体面的先生在一座大房子里边生活,同住的还有三四个女孩。不过我们一过十五六岁,他又不喜欢我们了,能送的都送人。”海伦说着重新张开手指,像在观察什么,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当然啦,我是自己跑的。”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最后叹道:“竟有这种事!但你没想过做别的?嫁一个……嫁一个好人?”
“哎哟,好人可不想要我这种女人哪!”
海伦一直在笑,仿佛这些事跟她本人其实毫无关系。
“再说,嫁人又怎么样?”她恢复了那种跟孩子讲话的语气,懒散地倚在窗口,“你不知道有多少穷人家里,做丈夫的直接把妻子送去站街补贴家用呀!说真的,这行有钱挣,没办法……做女人就容易处处碰壁哪。不过我攒了好几年的钱,等攒够就不干了。我早就想不干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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