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凉凉地扫了她一眼，萧烟阁故意闭着眼偏头装睡。
“那老狐狸，指着要我去坏苏卉如的名声。”
萧烟阁睁开一只眼：“坏呀，她活该，早就跟林仁州有牵扯，二哥这不算是平白污人清白。”
萧景轻嗤，也就他这个妹妹不计较得失，他平白无故听了林间的话去做事，这算什么。
她见萧景不吭声，又睁开另一只眼：“我没瞎说，我亲眼瞧见林仁州跟苏卉如混在一起的，林仁州也承认了，说是苏卉如让他找的我，二哥，此仇必报。”
萧景：“不装睡了？”
萧烟阁拿了粒看起来不怎么甜的糕点给他：“不是装不装的问题，这事儿总不能我去干吧，才在林间跟头演了那么久，转头我就变那么聪明啦？”
萧景接过她的糕点，才算是被哄好了。
他不过是逗逗妹妹，那苏卉如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萧烟阁不说他也会去查。
该办的事还是得办，等办成了再向妹夫讨些毛利……
“对了，二哥你要小心些，四皇子喜欢苏卉如。”
萧景蹙眉：“他不是有了皇子妃。”
据说还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为了她府里无妾。
萧烟阁点点头，心说就是你想的这般，不知道为什么没让四皇子娶苏卉如，也许是为了平衡世家怕遭皇帝猜忌，也可能是苏卉如实在太爱裴琮，这都说不准。
“但他现在最爱的肯定是苏卉如，这个我能保证。”
上一世后来，四皇子还没被裴琮搞死之前，他的皇子妃突染恶疾，后不知怎么遭的，还没过孝期苏卉如就被风风光光抬进了府。
那时候太子落马，除了裴琮便是四皇子与之鼎力。
想来那时候裴琮也是报错了仇，太子固然有错，四皇子才是罪魁祸首。
裴云谨藏的实在太好，所有人皆以为永安侯府才是他的底牌，可他早早另寻盟者，太子倒台之后，林间一时官拜宰相。
萧景已经懒得问她为何知晓林尚书的背后是四皇子，更懒得问为何四皇子心爱苏卉如，毕竟外界盛传这两人只是关系很好的兄妹。
“烟娘。”
“嗯呐。”
“一次将话讲完？”
该说的赶紧说了，一个字一个字吐算怎么回事。
萧烟阁偏偏头：“没别的了，真就这些。”
云锦蹙眉，这人给她的感觉实在不好，是死士根植于对潜在危险的本能规避。
就算他是皇子妃的亲兄长，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
萧景留意到从云锦手里递过去的糕点上，都有细微针孔。
他功夫不如萧烟阁，但胜在观察力极好。
这侍女倒也忠心，不愧是裴云栈送来的人，跟他一样事儿多。
云锦对上萧景的视线，微微点了个头，很是恭敬不出差错。
萧景自觉无趣，偏头看向窗外。
马车停在萧府大门前，萧烟阁才从车上跳下来，就见陈香难得黑着个脸，萧琰站在她身后。
他见萧景跟萧烟阁一同进来，苦着脸无声闭眼。
萧烟阁脚步一顿，这是几人之间从小就熟悉的暗号。
这事儿就大了，陈香是真的生气了。
虽然不懂她为何在此事上突然如此愤怒，但二哥说的对，还是先跑。
她转身就想上马车，能躲一阵是一阵，她又不能同陈香说实话，阿娘哭起来实在是难缠。
先得等她回去搬了救兵，带着裴琮一块过来挨骂。
结果突然就被萧景往前一推，他使了力气，还好她反应敏捷，脚尖转了一圈，稳稳落地……落在了陈香面前。
萧烟阁：“……”
于是偏头冲着他虚虚握拳，萧景不在意地勾勾唇。
“你还在这给我耍宝！”
萧烟阁作势就要去拉陈香的手，却被她避开。
她真是冤枉啊。
二哥今日是抽了什么疯，他俩不是站在一道儿的吗，坑她作甚。
陈香怒呵：“萧烟阁你跟我进来！”
完了完了。
叫全名了。
上一次陈香这样叫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不禁回想了一下，最近是不是还做了别的坏事。
萧家本家祠堂在边塞，为了便于供奉，京都的府邸里也置了家祠。
萧琰跟萧景被陈香关在门外，云锦一脸担忧，碍于这两人在场也不好上瓦偷听。
萧烟阁不怎么来这个地方，这是陈香着手修建的，她转头打量着，倒是比边塞那个好不少，就连蒲垫瞧着都要软些。
“你昨日晚间去哪了？”
“阿娘这说的什么话，我昨日晚间不舒服，便去房里歇息了一会，后来去找二哥作画，还未曾在府里用饭，六皇子府的马车便来接我了。”
陈香面色严肃：“你还不同阿娘说实话吗？”
萧烟阁心中打鼓，二哥也没说阿娘知晓到何种程度了。
她昨日不算大张旗鼓地回萧府，却是故意在路上排队去买桂花糕，又策马疾驰，她的小红枣现在还养在萧家马圈里。
一会得记得把小红枣牵回家。
“街坊邻居也都瞧见我昨日回府，又在戌时末离府回皇子府，阿娘也是知道的？”
萧烟阁有些试探着问她，她并不知道陈香的接受程度能到哪。
若是知道她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杀害了林仁州……
陈香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她清楚女儿是在撒谎。
可萧烟阁口里所说，也确实是外界看来的那样。
萧烟阁昨晚忽地回府用饭，她心里欢喜连带着让厨房都多做了好些菜。
结果萧烟阁坐了没一会就说身体不适，先去屋子里睡会，让人不要打扰。
没多久她说睡不着，去萧景那让他教自己作画。
陈香当然乐见其成，萧烟阁能培养些好的习性，不再舞刀弄枪的，这再好不过了。
但她最近为萧景婚事操心老也睡不好，左思右想还是该与他谈谈，今日萧烟阁也在，有人帮扶她底气也足。
昨晚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该为萧景谈个婚事，有烟娘在他也没由头走，会听的更耐心些。
于是她去萧景房中找他，却发现他与烟娘皆不在房中。
屋内点了灯，拉了帘，却空无一人。
陈香当即就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二儿子本就性格古怪，院子里除了侍卫根本没有洒扫照顾的人。
她将莲子羹放在了书房，静坐着呆了一会，才敢出去，后面烟娘却突然出现在房中，由萧景陪着一同上了马车。
那个“烟娘”跑得匆忙，她根本就没有瞧见她的脸，只是身型与烟娘一般无二。
等萧景回来，她就进了书房一番哭闹，看到那只用来传信的鸟，心中突然想到阿绮，更确定了萧烟阁早就偷偷溜出府，让阿绮戴了她的人皮面具招摇过市。
她将所有事情全部在心中盘算一遍，烟娘定是要去做什么危险之事，需要萧府为她作保。
自己怎样逼萧景，他都不讲出实情。
陈香一晚上都没休息好，第二天一早传来林尚书之子被杀的消息，她战战兢兢希望此事不要跟家里的孩子扯上关系。
可一大早便有人来家中取画，她正想法子推拒的功夫，萧景就出来了，又让她莫担心，烟娘现在虽然在刑部，但很快便会被放出来，什么事都没有。
听到萧烟阁被叫去了刑部，陈香一下子差点疯了，怎么说都要萧景去接了人，将人带回府上。
陈香忧心忡忡，好言劝道：“烟娘，命里有时终须有，有些事情强求不得，我与你父亲皆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你两位兄长也视钱财如无物，你为何……”
萧烟阁：“……”
她二哥才不是视钱财如无物，想来他一月流水，能抵得上母亲执掌府中几年中馈。
“你实话同我说，那林尚书之子无辜惨死，是不是与你六皇子府有干系！”
萧烟阁心里一紧，上前去扶着陈香的手笑道：“阿娘这说的是什么话，那林仁州自己死在了温柔乡里，这同我与裴琮有何干系？”
再说了……林仁州可不无辜，他做的那些事足够他受一千次一万次绞刑。
“刑部的人上门来查探，问你昨晚上的行踪，还取走了你同萧景一起作的画。”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画也是提早准备好的，万无一失不会出一点差错。
没想到马前失蹄，被阿娘发觉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同我讲真话？”
“谁给你的胆子，你们夫妻俩如今也是想去争一争那个位置吗？”
门外陈香叫了护卫看管，三人站在远处，萧琰听到这句话瞪圆了眼。
萧景把玩着手中折扇，见他表情有异：“大哥？”
这是听到什么了，如此惊骇。
这话不能乱说。
萧琰向弟弟走进，压低了声音：“大哥一会同你说。”
萧景失笑：“好。”
萧烟阁有些无奈：“阿娘……”
“你将你阿父和大兄置于何地？你难道不知道阿琰立下战功，圣上却要他归京都受封，承了这一点用都没有的王位世子，整日呆在京都，你难道不知晓圣上是何用意？”
她当然知道。
那个老不死的残害忠良是非不分，用得到你时怎样都好，等你没利用价值了，就一脚踹开再寻个由头牵制你，好叫你永远为他卖命。
这大凌圣上不爱民仁厚，不信将军爱国，只想他自己的宝座如何稳固。
“你从小是你阿父带大的，他同意你嫁与六皇子，你心中难道不知他是作何想？你要气死我了你！”
萧烟阁从她身旁退下，突然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陈香一见她这模样，便是知晓她什么都懂，既然什么都懂，为何还要做这样危险的事！
“你现在立刻同那六皇子说，断了那样的念头，否则……否则。”
陈香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她做不出萧景那样惊世骇俗的事，让萧烟阁同皇子和离。
“否则，如何呢？”
萧烟阁瞧着陈香，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整个人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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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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