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状元郎告“父”

狂风肆意,吹得外头树叶飘落,脚碾碎干瘪的叶子,发出嘎嘎声响,黑云笼罩在他们之上,看样随时会准备降下大雨,洗涤走林宅的一切罪孽。

尸体受风影响吹得晃动,历烊的动作轻而谨慎,几张符箓固身,以血为引,手指交叠划出,金黄色的结界成形,在一瞬间打入尸体内,肉眼一下消失不见,如此雷厉风行的动作,林秋眼睛放大表情发虚,心里的深处生出戒备。

历烊没注意到她的变化,完成这一切,他才将那具早已僵硬的尸身,小心地搬回棺木内,放置躺平安好。

他的嘴里念叨着,让人完全听不懂的咒语,林秋缓慢退至一旁,她亲眼目睹着那一场多变的形势,心上悬着一把刀左右摇晃,直到这一刻,她才对面前的少年,开始有具象化的了解。

历烊忙完这些,才重视起她来:“林公子身上的伤,我想除了当事人,林小姐,应该才是最为了解不过的那个人,仵作未能验明的真相,林小姐,你还在有意隐瞒着些什么。”

“你想知道些什么?”林秋的眼神短暂停留在对方的脸上,随后像害怕被他察觉到什么,迅速移开,看向别处:“近来发生的事,已经扰得我们林家上下鸡犬不宁,事到如今,所谓的真相还重要吗?”

历烊被她的强词夺理气道:“你也是林家人,林家为什么会成如今的局面,你不该是最清楚的吗?林小姐,你的所作所为,危害到的可不止是简简单单就这么算了,那么容易——”

“王公子谨言慎行!这等无凭无证的话说出来,我们林家的名声,可不是你随便就能诋毁的!”林秋说话时,特意加重了诋毁两个字,她说着,面上没有透露出半点心虚,有的更多是气愤。

“你竟然还会在意林家的名声,林小姐试问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你当真问心无愧?”林秋的嘴不是一般的硬,历烊冷笑着双手搭在胸前,只觉头脑里一阵嗡鸣。

他转换思路道:“林小姐若是有难言之隐,不好开口,你大可以另辟蹊径,在下也愿尽绵薄之力——”

“王公子自重!我们林家的家事,就不扰您操那份心,我感激王公子刚才的出手相救,同理,更希望王公子点到为止,有些没必要的事您最好,别插手。”林秋坦言道,她的好脾气已经消磨得没了一大半。

“此事我们都情愿就此作罢,家父家母年老,听不得刺激,王公子以恩客自居,更不该连这点礼数都不识得!”

历烊听罢,也不想同对方再继续理论下去,接下来只要等天一亮,此事,自然有得是人来定夺真假。

历烊向她伸出手,顶着林秋狐疑的表情,露出掌心上的符箓,区别于刚才几张的潦草,这几张明显是他用心准备的,历烊没有别的心思,但还是开口解释道:“死魂凶险,伤身损命,林小姐的确有资格,选择说与不说,我也不会奈你何,此符不能永结后患,遇到危险时但愿能帮得上你,”他垂眸:“时至今日,我还是想劝告小姐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因果轮回,终有时——”

“够了!少跟我说那些大道理。”林秋怒瞪了他一眼,而后压低声音道:“我是不如王公子您博学多才,公道自在人心,你大可以现在就去告发我,但你以为,他们就会感谢你嘛?试问林家这滩浑水,又有几个人是干净清白的。”

林秋说话时的声线颤抖,目光少了那份狠辣,多了丝让人共情的心软:“王公子,你是个聪明人,我劝你最好还是明哲保身。”说完狠话的瞬间,林秋的心里歇了那口怒气,头脑却一时清醒过来。

历烊没什么话要说,转过身就要走,留给她的,是一个决绝的背影,林秋望着他,不受控制伸出手,拉住历烊的袖子,丧服衣摆飘起,林秋忍无可忍,看着对方冷漠的脸,态度强硬道:“不!你不许去!”

诸条枷锁困住的是林秋,她已经没有回头路走,林家作恶多端,害人害己,就该想到今日的绝子绝嗣这一步。

历烊准备开口的话堵在嘴边,瞳孔发颤,就在他的面前,瞬间功夫,一道寒光闪过,最终在历烊的面前顿住,一层冷汗浸湿后背,历烊握住她的手腕,没有多加用力,眼神透过正对着自己的匕首,看向身后的林秋。

“林小姐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强逼你,可你如今这般,是否算作杀人灭口?请恕在下失礼!”历烊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林秋吃痛的瞬间,匕首飞出去,甩在不远处的庭院里,哐当金属的碰撞声。

林秋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拿他没办法,情急之下,她的思想敏捷,朝着历烊的背影,林秋故作镇定喊道:“王公子通晓奇闻异事,刚我可都瞧见了!你又是在和谁说话!”

“……”

见对方成功因她的话停下脚步,林秋壮着胆子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看得见吗?”她神情阴冷,孤注一掷:“你不是真正的王公子,对吧?我都看到了,那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

那个背影迟迟没有转身,林秋愈发的胜卷在握,就在她这话说出,还未落地时,心里的石头才刚落下,那抹背影突然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冲到她的跟前,林秋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股顽石般的力量扼住她的脖颈,少年看都没看她一眼,将她整个人提溜起来。

“啊——”

双脚腾空离地,呼吸急促的恐慌加剧她的念头,林秋拼了命地捶打那只手,她像发现了什么嘲笑道:“啊!呃——,被我说中了!没想到,你也会有秘密!”

“你在威胁我?死到临头!”历烊的脸上没有被拆穿所拥有的气愤,倒像是有意教训她自作聪明般,转眼就撒开手,目光居高临下,尽数落在痛苦喘息的林秋身上。“你有点聪明过头了,林秋,你有没有想过一点,我大可以现在,就在这里把你杀了!”

“不!不要——”林秋摔在地上,被他严肃的语气吓得往后退,余光扫过庭院里的匕首,没等她想出应对招数,历烊抬起手的同时,仿佛早就洞察到她的想法,那把匕首若有所感地飞回他手中。

林秋捂住嘴才没尖叫出声:“你!”

少年手里的刀,锋芒毕露,刀面反射映出他此时此刻的冷静自信,林秋喘息的空间,那道目光锃亮,狠厉朝她刺了过来,林秋心里一阵后怕。

“你不能杀我!”林秋不断后退:“只要别杀我,我任凭你处置,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说到后面,她的话语重复,碎碎念着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你不仅低估了我,还高估了自己!”历烊说着,没趣着将匕首扔到她的面前,林秋神色慌张地捡起,死死握在手中,刀锋正对着少年。有了武器傍身,她的心态逐渐平复:“你没有必要针对我,我可以帮你,出于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在乎!”

林秋急忙表态的一系列发言,不止是在为自己拖延时间,争取活下去的概率,更大是在为自己寻求庇护,面前的人,不管他到底是人还是鬼,林秋的大脑飞速运转,一时间冲动占据大脑,她竟开始做出了,想拉拢对方的想法。

见对方没说话,林秋的心彻底凉了半截,自己的手里没有筹码,她只能赌,林秋紧接着开口,尝试说服他:“总会有需要我帮助的时候,留我一条命在,对你有利无害,今日在这发生的一切,我也不会说出去,……但请大人,恕罪!”说到最后一句话,她整个人控制不住颤栗,林秋还不想死。

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斩钉截铁,林秋低下头间,态度多了些许顺从,她试探着往前挪动膝盖,林秋是个识时务的女人,生死交关的时候,她做不到置之度外,她不能在大仇未报前,就死在林家人的前面。

“我凭什么相信你!”历烊开口道,目光扫过她低着的头,那垂乱的发髻,紧接着就挪开视线。

“我可以如实告知!”林秋压低声音,阐述道:“大人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做到实不相瞒,但求大人施恩于我,不要再插手我同林家的恩怨。”

膝盖下跪着的砖石冰冷刺骨,林秋上下起伏的心随着历烊的沉默,一点点跌落谷底,手腕彻底一松,匕首脱离手指的束缚,她才听见那人,重新开口。

“顺天意,承因果,你既心中有冤,自有百官陈情,明辨是非,你置公道于何地?又置自己于不仁不孝的境地,纵使万人唾骂,你也不在乎吗?林秋——,你可曾想清楚过?”

林秋怔愣着抬起头,她被迫仰望着少年,眼眶湿润眨眼间流下两行清泪,从那双寡淡冷漠的眼中,她看到了一如当初那时候,少年双眼的情绪,那是独属于对她的那份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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