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王。”牛头鬼吏凄惨地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断角,“我们真的尽力了。”
“大王,你看看我的瘸蹄子。”马面抬起那磨损得不成样子的蹄子,“昨晚我和牛头现出真形,蹄子都蹬冒烟了。”
谢必安和范无救没有言语,只是在忍笑,一个两个的,不做事,是不知道事情难的。
“大王,我们今晚再加一千,一定可以成。”鵩鸟悻悻地说。
“一千?”黄泉府君甩了甩脸上的褶子,“我看再给你们一万都不中用。”
说着,伸手往自己的腰间摸索,没多时,便解下一条腰带来。
“大王,您这是?”
日夜游神大吃一惊,立刻四散开来,在三十二方位起阵护住幽冥大殿。
黄泉府君将那腰带朝大殿外一扔,“嘣”地一声巨响,仿佛泰山轰塌,一时间激起的黄泉水如同海啸。
黄泉府君恶狠狠地说道:
“我倒要看看那小子有多厉害,本王亲自与他较量较量。”
经历了昨晚的风波之后,贺府悬了重赏,百般寻人,竟连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贺无疾知道冥府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算自己今晚不被带走,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贺无疾在院子里回来踱步,将整件事情来回梳理了一番,猝然间,昨晚赵钱孙李说过的一句话令他停住了脚。
第三日入夜。
黑白无常等一众鬼吏出了幽都,径直往贺府而来。身后,乌泱泱一片,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鬼卒扛着黄泉府君的腰带,停在城外。
等招魂幡勾住了贺无疾的生魂,再将这腰带与幡连接,届时,现任黄泉府君在幽都发力,只消一扯,便是泰山也能拉到黄泉之下。
谢必安与范无救刚落脚贺府,便一脸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
今晚这贺府大门敞开,灯火通明,甚至还在门口铺了新的毯子。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谢必安道。
“看看不就知道了?”
范无救抬脚进门,忽然,那赵钱孙李和周吴郑王迎了出来。
“七爷八爷幸苦了。”赵钱孙李脸上的伤已经消了许多,笑眯眯地说道,“这边摆了宴,有事请您。”
白无常谢必安看了看,这姐弟两个摆了坛,设了宴,都是按阴司的规矩来请的,不免要走一趟,看看是什么事情。
“牛兄、猪兄,我们且去看看。”白无常给牛头与猪耳使了个眼色。
于是,黑白无常赴宴去,牛头猪耳往贺无疾的小院来。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小院,房门也都开着,可是,进去转了一圈,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意思?”牛头怒道,“这小子跑了?”
正当疑惑之际,忽地听到院子外面有声音传来:
“今晚月色不错啊!”
是贺无疾。
牛头猪耳急忙出门,只见贺无疾闲情雅致地坐在一从绿竹之间。白净的石桌上齐整地摆着一席精巧的茶具,贺无疾正将橄榄碳添到那红泥小炉中煮水。
“坐。”贺无疾淡然道。
牛头猪耳不明所以,也只得过去。
“小牛小猪年纪多大了?”
屁股刚碰到凳子,贺无疾忽然问道,那腔调,那做派一下子倒唬住了他们两个,一时间变得拘谨起来。
“呵呵,瞧我这脑子。”贺无疾摇了摇头,浅浅地笑道,“死都死了哪来什么年纪。”
牛头猪耳缩着身子,面面相觑。
就这样,贺无疾摆着一副长官的架势,东拉西扯,东问西问,把牛头猪耳搞得汗流浃背。
“吃啊,跟我客气什么,以后都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了,大把时间相处呢!”
贺无疾把一盘子干果、点心推到他们面前。忽然,又将话锋一转:
“小猪啊,你说,这准备升迁的上司和准备上任的上司,哪个更难缠啊?”
“啊?”猪耳满嘴点心,吓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贺无疾又将目光一横,朝向牛头。
“一般而言,”牛头弱弱地回答道。“自然,自然是后者。”
“我也这么想,但有些没有眼力劲儿的,为何偏偏要讨好前者,而得罪后者呢?”贺无疾拿起茶壶,一道水柱准确而优雅地注入杯中。“对了,你说的是,一般而言。那,这不一般的是什么呢?”
说着,贺无疾突然将那茶壶停住,目光锐利如同一把锋芒毕露地刀子朝他们两个飞去。
牛头猪耳瞬间如坐针毡,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呵,我知道缘故。”贺无疾轻笑一声,继续倒茶,“但是,你们要明白,历任黄泉府君皆有异能,我的本事就是——不怕喝孟婆汤。”
贺无疾将那六个字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同时察言观色,见他两个神色慌张,便知道猜对了。于是,乘胜追击,将自己前几世的经历细细说了一遍。末了,又语重心长地说道:
“所以说,有些年轻人啊,为了讨好老上司得罪新上司,是不是饮鸩止渴,是不是蠢。”说着,啪的一声,一掌拍在石桌上,眉头微皱,大声质问道:
“是也不是?”
牛头猪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王饶命啊!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那还不从实招来?”
于是,牛头猪耳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所以,岱岳神主的本意,就是要小爷寿终正寝之后再接任。只是,如今的老申着急升迁,才派你们来强行押我?”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办法。”牛头猪耳点头如捣蒜。
“好,”贺无疾起身拍了拍衣摆,“你们回去与老申说,我若非老死,届时,一纸告状就会立刻飞到岱岳。”
“你们两个蠢死得了!”
贺府大门外,谢必安气不打一处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简直是猪脑子。”范无救双手抱在胸前,也骂了一声。
“可是,他说的前几世都真真的,若非经历,怎么会有如此丰富的细节呢?”
“那他娘都是戏文上的故事。”白无常摇着头,“你们自己回去和申大王说吧!我真的服了你们这两个老六。”
“我是老五,哪来的两个老六?”猪耳小声嘀咕。
“那我们现在用申大王的腰带把他拘回去?”牛头悻悻道。
“拘你个大头鬼,现在贺府上下都知道了岱岳的事情。你要把整个贺府几十、上百口人都拘走吗?”
“那也不能怪我们啊,”猪耳委屈道,“谁叫你们去吃好吃的去,净留些脏活累活给我们。”
“你......”白无常立刻火冒三丈。
猪耳见情况不对,一溜烟跑路了。
“算了,算了,弟弟。”
范无救在身后一面追,一面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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