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先有四喜说司马昭对待华月与旁人不同,后有秦嬷嬷说他眼神不清明,心思缜密的华月不得不多加小心。

毕竟看似运筹帷幄的她实际也是日日如履薄冰,不好被人盯上了的。

于是,自平西庆功大宴后,她几乎是足不出惠宁殿,专心地筹备东宫里、臧府上的各项事务,好迎接五年回京述职一次的父兄。

这日,华月亲自与近身的宫人一道整理衣物,又叠了一件喜欢的衣裳,压进满得几乎溢出的箱笼,面上喜滋滋的。

正当时,秦嬷嬷常有的焦躁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由外而入,“主子今日真不去那赏梅宴了么?”

她看似风尘仆仆,应是刚安置完回臧府的车马,又打探了宫里的消息,才回来。

前几日,永寿宫那处来递了口信,说是太后娘娘要在岁末之际,邀上京中所有还未婚配的年轻男女,办一场赏梅宴。

口信里倒是没说华月必要到场,只笼统地道:中宫皇后、东宫太子双妃这些女子的表率,可到宴席坐镇一二,好给民间的女子树个好的榜样。

若是平时,华月自没有推脱应酬的。

只是眼下父兄归来,她马上就要回家省亲,少不得要忙前忙后,哪有什么心思去应付那些个贵女?

华月又朝箱笼里塞入一个常用的袖炉,连头也没抬,就对秦嬷嬷说道:“不去了不去了。”

“这也是结交京中权贵的法子,左不过回府一事不急在一时半刻,您且去应付应付,晚些我们再出发可好?”

秦嬷嬷没忍住,又唠叨着劝说一句,然再看华月兴致恹恹,不想真的扰了她归家的心情,想了想,只能又道:

“罢了罢了,若是真不想去,便算了。就是不知怎的,太后娘娘如此着急,要将这相亲的宴席提前了,还这般巧合撞上了您要回府的年关。”

华月合上箱笼的手一顿,挑挑眉,侧目看向秦嬷嬷一眼,煞有介事地道:

“嬷嬷这几日是忙得都忘了正事么?三王爷去往淮阳的时日未定,若是能定下一门称心的婚事,去任地的日子便可往后再推一推。”

如果司马昭真的在这宴上定了京中哪家贵族女子,必要在京中行过三书六聘,乃至大婚之后,才会携王妃一同去往封地。

而这一套程序走完,少说也得个一年半载,中间若再加个什么突发的事儿耽搁了,那他去往淮阳上任的日子恐怕还要再推一推。

按眼下朝中局势,莫说一二年,便是三五个月,也可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指不定,那王爷都不用去封地了。

一番分析后,华月唇角勾起:皇祖母为她的增外孙想得可真是周到。

一旁的秦嬷嬷听了华月的话,恍然大悟,一拍了脑门就大呼自己竟未能提前想到这事,忙道:“不去也罢,不去也罢,那相亲的宴席,年年都是要生许多是非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嬷嬷变脸的速度是真快,本来还踌躇不定的神色立即变作与华月一样的能回臧府的高兴来。

若说能短暂地离开皇宫,回一趟臧府,也没有谁是不高兴的。

回京述职的臧家父子比预料的早了两日抵京,按御书房那边的眼线来报,他们已被文宣帝留在宫里密谈了两日一夜。

华月琢磨着,今日阿爹阿兄应能出宫回府了,于是就张罗着众人将收拾好的东西都装上马车,先离宫回府,在家中等待父兄归来。

“主子,当真不等一等殿下么?”

低调的马车才驶出宫城侧门,秦嬷嬷的念叨又来了。

“晨起时您不是才得了口信,说殿下要筹备开年的大宴,估摸没有闲暇回臧府,不必等他么?”华月撇嘴,斜眼睨了睨秦嬷嬷,“再者,以眼下我们夫妇二人的关系,他若真的跟着回了臧府,免不得要让阿爹和阿兄担心的。”

秦嬷嬷咋舌,只觉主子说的也不无道理,便不再多言,只安安静静地与华月一道赶回臧府。

此次归宁省亲,华月带的人不多。

青樱去照料了文娘子,四喜则被批了假回往乡下陇西。

她便只带了秦嬷嬷、林舟,和凌霄侍卫一行。

下了马车后,秦嬷嬷带着府里的下人将箱笼一个个地抬进屋里,而华月则留在了前厅堂屋,端坐在门边的太师椅上,静静等候父兄的归来。

约莫是小等了一炷香的时辰,华月便见林舟快步从大门处奔来。

她眉眼一亮,想也没想,就从太师椅上起来,脚步匆匆往府门走去。

“参见太子妃。”

臧建章与臧博轩一见华月,还没迈下门槛,就掀袍跪地,做伏拜状。

满心欢喜的华月霎时一愣,又似有所觉地抬眼望向他们的身后。

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福海。

华月了然,顿时将诧异和喜悦的复杂神色收起,复又端起雍容华贵的姿态,应了声,“起来罢。”

上一次与父兄相见,已是五年前,彼时她不过是未来的太子妃,如今却已经坐正入主东宫,与父兄便已有君臣之别,在人前的礼数自是少不了了。

华月敛起繁复的心绪,躬身将父兄扶起来,才朝福海道:

“有劳福公公亲自送行。”

“太子妃和两位将军可别折煞老奴了。”福海一摆拂尘,向华月揖礼,笑道:“皇上是念在太子殿下忙于政事,不能陪您归宁省亲,便差老奴带了些许赏赐,与臧老将军一道回来,也好给娘娘您递个话,叫您莫要往心里去。”

福海恭顺的鸭嗓声音才下,高门前就有好些宫人抬着一箱箱物件往府里送。

这阵仗是妥妥的一个恩威并施了。

华月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朝秦嬷嬷投去一个眼色,秦嬷嬷便取来了一个饱满的荷包递给了福海。

福海的眉眼顿时笑成一条缝,毫不推诿地接下那荷包,又福礼笑道:“谢娘娘赏赐。”

待将文宣帝派来的宫人都送走,朱漆大门蔡缓缓合上,臧府里便只剩下臧家人了。

华月当即一抬裙摆,双膝着地,两手并齐,贴在地上,“父兄在上,请受华月一拜。”

她声音哽咽,却仍铿锵有力,在大院萦绕。

此时,她不是太子妃,只是一个女儿,一个妹妹。

臧建章与臧博轩见了臧华月的大礼,两人的惊讶不亚于先前的华月,齐齐惊呼:“你这是做什么。”

在父亲的眼神示意下,臧博轩一步上前,就攥着华月的臂膀,要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好端端的,拜什么拜。”

华月被兄长粗犷的威吓唬得一愣,被提起的一瞬又对上兄长略显无措的眼神,怔怔又再看一眼父亲复杂的神色,心底涌起一股酸意,眼泪就蓦地哗啦啦往下掉。

“你......”本就无措的臧博轩急得直跳脚,忙伸手搭在华月的双肩上,胡乱地安抚:“有什么好哭的?”

然华月听了这话,连啜泣的声音都大了几分,身体似没了骨头一般往前一倒,就扑在兄长的怀里哭闹起来。

伺候在旁的秦嬷嬷本是心惊于眼前也该顾及男女大方的兄妹,然一想到小主子积压了这些年来的委屈,又克制住了劝阻的冲动,眼尾也跟着微微地泛了红。

“我臧家儿女,哪有这般哭哭啼啼的?”臧建章见这悲悲戚戚一面,眉头紧缩了好半晌,还是冷声呵斥了一句。

语罢,他一甩披风,便将手背在后头,往前堂走去,撂下一对儿女在后头。

父亲藏着愠色的声音钻入华月的耳朵,她全身一个激灵,哭声骤然停止。

臧家严父是出了名的,除了臧博轩那样大大咧咧的粗性子能承得住父亲的厉色,华月哪里受得住父亲这长辈的威严?

啜泣停顿了好一会儿,华月渐渐将情绪平稳下来,缓缓退出臧博轩的怀抱,自袖下抽出一张巾帕,垂首掩着眼角的泪痕。

秦嬷嬷见了,也赶忙上前帮她拭泪。

“瞧你这小丫头,怎么越是长大,就越是粘人了?”臧博轩大约是为了缓和气氛,咧嘴笑了笑,抬手就在华月的头上乱揉一通,“莫不是受了委屈,回了娘家就要朝阿兄我哭闹?”

臧博轩本意是开个玩笑,然话一出口又觉得错了,见华月抹泪的手一顿,才止住了泪水的眼睛又蓄起莹莹亮光,他忙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瞧你哥我说的什么胡话,别哭了啊,有你哥在,能有什么委屈?”

华月被响亮的耳光声,惊得抬起婆娑泪眼。

此时,兄长被西北风沙磨得粗糙黝黑的皮肤,就是一大嘴巴子下去,也难看出颜色来,倒是那国字脸上强撑的憨厚笑意笨拙却真诚,活像个发懵的大熊。

华月被兄长的慌张逗得噗嗤一声,破涕为笑,操起了一贯的端方得体,“是是是,有阿兄和爹爹在前头,华月是什么都不怕的。”

说着,她便转过身站到臧博轩一旁,邀着兄长一道往堂屋里走去。

待进屋对上父亲投来的审视时,华月的笑意又僵在脸上,不自在地将黔首半垂。

“爹,华月就是高兴,闹闹脾气,你甭怪她了。”臧博轩站到华月面前,挡住臧建章严厉的目光,背在身后的手朝华月摆了个手势,示意她赶紧落座。

华月抿抿唇,便又如小时候承了兄长的庇护,快步行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又捎了一个眼色给秦嬷嬷,让她快些准备晚膳。

而臧博轩则大大咧咧地坐到与华月相隔一个高几的太师椅上,兀自给自己斟上茶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甚是畅快。

华月小心地瞟向父亲拧成团的眉头,想朝兄长那处递了个眼神,却听父亲一拍桌子,便厉斥道:“就是你这顾头不顾腚的性子,旁人只是随口一问,你就满口应下什么平南之征。”

华月闻言一惊:“平南?”

明天中秋节了呢,华月宝宝也和家人团聚了呢~~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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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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