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还愣着做什么?”司马昭冷沉一喝。

本已被吓得惊魂难定的华月浑身一颤,下意识便往司马昭的怀里拱,然顷刻间又听见炽热搏动的胸腔底下,传来闷沉的怒喝声:“还不快把太子妃扶起来?”

司马昭的话音一落,华月才蓦地发现他方才训斥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有他人。

恍惚回神的她,再察觉现下两人的动作——位下者平躺于地,双臂环抱,护住趴卧在怀里人儿的脑袋和后腰,而位上者则蜷缩在粗壮的臂弯里,小脸还完全埋在底下宽阔且安全的胸膛中,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华月后知后觉,猛地撑起上身,才发觉消失了好一会儿的藏书阁内侍,此刻正立在距离两人右侧,不过三丈远的大门门槛之内,惊目圆瞪,满面慌张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那双眼里活脱脱便是在说:我知道了这天大的事儿,项上人头还保得住么?

华月心头又是一紧,连忙就要从司马昭的身上爬起来。

这时,先前替华月去寻找山河志的秦嬷嬷也赶了回来。

她一脚才跨过门槛,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我的老天?”

惊呼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本就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华月被秦嬷嬷这一声叫喊吓得双臂又是一软,竟重新滑落跌回司马昭的怀里。

“嘶——”

华月并不是纤瘦型的女子,自上而下落入司马昭怀中时,砸在他的手臂上,让毫无防备的他霎时倒吸一口凉气。

华月面上一怔,眉眼抬起,便去寻司马昭的面容。

四目相对,他狭长的凤眼染着淡淡赤红,鼻尖急促抽动,似在强忍着什么,脸色更是惨白难看。

正待华月张口要询问司马昭可有伤处时,秦嬷嬷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手忙脚乱地将她拖拽而起,又拉退立到一旁。

而司马昭则在少了身上的压迫后,长长舒出一口气,随后再拿左臂将上身撑起来。

他左腿伸直,右腿则是微屈,将垂坠如刚拉出的棉糖般的右臂支起。

只听忽然“咔嚓”一声骨头关节响动的声音,司马昭已经兀自地将脱臼的手臂重新接上。

那动作行云流水,让华月看得是目瞪口呆,更遑论立在她身旁的秦嬷嬷和小内侍。

三人惊疑的瞬间,司马昭已经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将右臂微屈,又往外围环绕了几圈,在确定手臂已经恢复如常后,才轻轻“哼”笑一声,缓缓抬起头来。

“藏书阁年久失修也不见向上去禀,若真伤了人,你一个小内侍,担得起么?”

司马昭冷声呵斥那内侍,随即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华月,如同只是看一眼被他从战场上救下的小伤兵,便又与那内侍继续道:

“将这些书册都整理妥当,回头将修缮的请奏报到平西侯府去,这地方,也是时候该修整修整了。”

说完,也不待华月开口,他又挑眉看了看哈腰行礼的内侍,便抬步往阁外走。

此时,华月憋在嗓子眼上的气才一下泄去,脸上血色渐回,“他......”

她指着司马昭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他昂首阔步,双臂挥动自如,全然看不出方才手臂脱臼的影子。

“他常年打仗,多伤也就成医了,可轮不到娘娘操心。”秦嬷嬷本就爬满皱纹的脸被愠色挤得脸色更加难看,伸手就把将华月指向外头的手拽回来。

满腹担忧的她蹙眉,又瞪了战战兢兢的小内侍,又训诫道:

“方才三王爷的话,你也都听到了,这藏书阁的事你就奏到他那处,旁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当心里有数。”

说罢,待那内侍又一次点头哈腰地应“是”,她才扶着华月赶紧往外走。

待身边都没了旁人,秦嬷嬷才敢压低了声音询问:“娘娘,您好端端地怎么跟他滚到了地上去?”

话一出口,她又觉不妥,连忙改口道:“这好端端的,他怎么去了藏书阁,您明明是一个人在,他也不见避讳避讳?”

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太子妃和皇叔子单独处在一个藏书阁里,到底是不妥的。

华月知道秦嬷嬷所忧,也不打算隐瞒,只将事情的经过都一一说来。

秦嬷嬷听得是心惊肉跳,但到底还是见过风浪的人,略一思忖,便拍了拍华月的手,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此事就这么揭过去吧,宫里的风声老奴且都听着。”

她顿了顿,又仔细提醒:“往后,您可千万要绕着那三王爷走,免得让有心之人借题发挥。”

华月听罢点点头,但只一想起方才那惊险的瞬间,便还是叮嘱了一句:“他到底也是为了护着我,才伤了手臂,回头你差人派个太医去问一问,也送些药去。”

*

从藏书阁回来后的华月,将测算的税目整理分列,又把先前司马昭查出的税收出入做过详细的分析,便写成奏疏分别呈给了文宣帝与司马昭。

也不知是华月的奏本写得足够细致,还是司马昭接了巡视各级县衙的差事太忙,虽还不见他对淮东税收一事的反馈,但这尊大佛到底是彻底从东宫移了出去,还了阳梁殿一片太平。

是以,休养过后的华月又重新过起了从前那般悠闲的太子妃生活,只忙着沟通前朝,张罗后宫。

这日,正是阳春三月好时候,一年一度的赏花会又起。

因着吴皇后和林冰烟忙于他事,华月便趁着好春光,主持了一回专供敬重年轻男女相看的赏花盛会。

“难得姐姐坐镇一次,倒让这满园的春色都黯淡了不少。”

文玥一到,未见行礼,便施施然扶着已经圆如皮球的肚子入座。

她的月份见大,吴皇后已经免了她给东宫其他妻妾的礼数,可谓是风头无两的态势。

华月的西下首,一袭水绿色裙裾的少女见文玥那不可一世的姿态,微微挑眉,嗤笑道:

“那是自然,阿月姐姐是出水的芙蓉,佛下的莲花,自在云端出世绝尘,哪里是京城招蜂引蝶的花魁能比的?”

她言语间毫不客气,话里话外嘲笑文玥不过一个从青楼出来尘俗女子。

文玥听了,眼尾微微凝了凝,但却没有流露出愠色。

如这般瞧不起她青楼出身的后宫贵人、大家小姐,比比皆是,她总不能个个都放在心上,都去争一争吧?

左不过,能进这东宫,于她而言已算飞上了枝头,况且,她还怀了天家的皇长孙,谁能与她相提并论?

想到这儿,文玥的笑脸更加娇美起来:“刘家姑娘好口舌,这话一出,倒让姐姐跟妹妹立见了高下。”

她拈着娇媚的笑,瞟了一眼对座的刘宛如,便与华月道:“只是姐姐这般如天女下凡,把别个未出嫁的姑娘都比了下去,倒不知今日来的郎君们,是不是都要把眼睛黏到姐姐身上?便如那三王爷也要点名,只有姐姐能与他接洽朝事呢。”

说完,她也不管周遭人微变的脸色,娇俏地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先前,在藏书阁议事的华月与司马昭险些被掉落的木架书册砸伤,被归咎为物件老旧,年久失修。

但深宫高墙里总是寂寞冷清,人一旦闲下来,就难免要拿这些令人遐思之事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将好端端干正事的孤男寡女突然到了藏书阁里,还推到了一面书架,说得如同一个艳俗故事。

华月不是没有听过这些风声,但确实从未有人在她面前这般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总觉得叫人有些哭笑不得。

未待她想出如何有礼地驳斥一番时,向来唯她马首是瞻的刘宛如气不过,倒是先开了口:

“那是因为阿月姐姐才华出众,才被阿昭哥哥点了名,两相商谈国事,如你这般愚钝之人,哪里能明白,姐姐一份赋税的策论便叫满朝文武自愧不如?”

文玥却不以为意,轻轻“哦”了一声,便挑了挑狐狸媚眼,笑道:“我还当是攀高山戏流水觅知音,两个人是靠着出众的才华才能读懂彼此的心呢?”

“哀家看你才是那个攀高山戏流水的人,以为攀上了高山的枝头便成了凤凰,如今倒把些水性杨花的德性带到我大燕的后宫。”

文玥话音一落,曹太后凌厉的声音便猝然打破赏花会上的局面。

她自高台之后款款走出,紧随其后的竟是文玥口中故事的另一位主角——司马昭。

他眉眼淡漠,但自带一股武将的肃杀气场,仿佛将满园的春色凝结,让会上之人皆不敢以目对视。

“皇嫂万福。”司马昭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朝华月行礼,“臣弟先前不过是想为皇兄分忧,向皇嫂请教一二朝事,倒不想人言可畏,起了这般误会,累了皇嫂的名声。”

他面上略有歉意,待巡过会上众人后,神色中又添了几分为难,才转而朝曹太后拱了拱手,“不过此事生于后宫,孙儿也不便插手,只恳请皇祖母为孙儿和皇嫂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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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嫂万福
连载中月影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