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识得孤……?”沐黎眉心微动。
杨鸢连忙俯下身子,给沐黎行了一个大礼。
“臣女曾在叔父书房里见过殿下的画像…”她轻声细语,一张昳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看着更是楚楚可怜。“他那日寻了朱副统领,似乎是要对殿下不利,殿下没事吧?”
沐黎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柔声道:“县主莫慌。那朱奎已被孤诛杀了!”
杨鸢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悄悄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沐黎,心中却暗暗惊叹:“朱奎乃叔父麾下一员猛将,这殿下看着瘦弱,竟能将他诛杀,看来必定是有过人之处。”这般想着,脸上肃然起敬。
沐黎却没在意她这微妙的变化,只环顾了一下四处,问道:“适才孤在外面已经都听到了。杨猛那厮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对兄长下毒手,实在是罪大恶极。孤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只是有件事孤着实不太明白……”
“殿下请讲。”
“那个梁王缘何执意要娶县主?而且还如此急切?”
杨鸢眸光沉沉,轻叹一声,反问道,“殿下可听过‘药王谷’的名号?”
沐黎轻轻颌首,“南疆药王谷,世代出神医,可谓是誉满杏林,着手成春。”
杨鸢淡淡一笑,道:“殿下贵为储君,却也知晓江湖事。实不相瞒,臣女便是师从药王谷。”
“哦?”沐黎轻挑秀眉。“莫非令师便是鼎鼎大名的楚医仙?”
“正是。”杨鸢微笑点头道,“家师正是药王谷谷主,楚庄明。江湖人称楚医仙。”
见沐黎沉默不语,她又接着娓娓道来:“南蛮人崇尚巫术,其中又以药王谷为尊。其实连云寨的寨主独孤远也曾是药王谷的弟子。说起来,他与家师同辈,臣女亦得喊他一声师叔。”
“是吗?”沐黎面露疑色,“那独孤远竟是南蛮人?”
杨鸢点了点头,目光清冷:“他是南蛮人,之前因为修炼禁忌之术,被师祖赶出药王谷。那之后他便去了连云寨。连云寨本就是一个恶匪寨子,独孤远靠着那些阴毒的功夫不多久就混上了寨主,在西南横行霸道多年,对我们南蛮人更是肆意欺凌。”
“前宁的梁王对此不管不顾,任由着他们作恶,好在太祖皇帝愿意庇护我们,大祁建立之初,派兵帮我们将他们赶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梁王这一支却被连云寨保了下来。若是臣女没有猜错的话,当年梁王的后人,也就是现在的这位梁王,应该是从独孤远那边习得了禁忌之术。”
“禁忌之术?”沐黎秀眉轻蹙,“那是什么?”
杨鸢那双秀美的眸子精光一闪,随即又低垂了眼帘,“就是一些阴毒的巫术。伤人伤己,已被药王谷列为禁术。”
“其中有一门,唤做‘玄天无极功’的。威力无穷,练成之时,便可下蛊于无形。只是此功阴寒无比,极伤身子,练功之人好似身中寒毒,身子会比一般人都孱弱,而且每年须得放血几回才能排解体内聚集的阴毒。不然的话,神功未成,自己就会毒发而亡。”
“放血……?”沐黎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些七零八落的片段。半晌,她又问道:
“可是孤还是不明白这和明日的亲事有何关联。”
杨鸢轻叹一声,幽幽开口:“这玄天无极功的最后一层尤为难炼,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不过听说亦是有一条捷径。”
她脸上蓦地冒起两片红晕,声音也低了下去:“若是有了万毒圣女的元红,便可抵数十年的修为。”
“什么?!”沐黎忍不住低呼一声。
“药王谷每六十年会选出一位万毒圣女,这位圣女须得尝遍天下万毒,炼就百毒不侵之身。臣女承蒙上天不弃,成为这一甲子的万毒圣女。”杨鸢稍作停顿,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梁王目前应该已在最后的阶段,若是得到臣女的元红……”
“岂有此理!”沐黎拍案而起,咬牙咒骂:“世间竟有这等无耻下流的功夫!”
杨鸢垂首落下两滴清泪,“臣女是决计不会嫁给梁王的,大不了也就是一死……”
沐黎轻轻摇头:“县主渊清玉絜,为这种卑鄙小人死,实在太不值得了。”
正说着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微弱的声响。转眼间一个黑影翻窗而入。
沐黎警觉地低吼:“是谁?!”
右手又以迅雷之速从靴管里掏出赤金匕首,“唰”地一下,正要朝那黑影刺去。
“鸢儿——”忽听得那人低声唤了一句。
“杜郎!是你吗?”杨鸢脱口而出,一手紧紧拽住沐黎的臂膀。
沐黎停下手来定睛一瞧,才看清楚来者竟是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男子,身着黑色的夜行服。
“这是?”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杨鸢脸上一红,快步迈到那男子身边,拽着他一起跪下。
“殿下,这位是杜桥。目前是西南军营里的一个百夫长。”说着,她含情脉脉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青年,见他愣着不语,赶忙摇了摇他的手臂,敦促道:“这位是皇太女殿下,你还不快快行礼。”
杜桥回过神来,正要俯下身子行大礼,却被沐黎打断:“好了,时间紧迫,不必多礼。站起来说话吧。孤先问你,你是哪个营的?”
杜桥站立起身,他长得不算高大,眼眉倒是颇为英气。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眉心一颗红色的痣甚为亮眼。
这长相似乎有些面善……沐黎心中暗忖。
“回殿下的话,末将乃西南军先锋营下百夫。”听了他的口音,沐黎更是觉得似曾相识。
“先锋营……是俞飞龙将军麾下?”沐黎问道。
杜桥眼中闪过一抹阴郁,恭敬回道:“回殿下,俞飞龙将军上个月被叛军的毒浆伤着,两条腿都没法用了。目前先锋营只得由成思危副将接管……”
沐黎拽紧拳头骂了一句:“这该死的杨猛!”又转向杨鸢,询问道,“县主,你可知你叔父用的是什么毒浆?”
杨鸢点头道,“殿下,臣女知晓。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出去……”
沐黎眼中流光微闪。“是么?那你可知如何解?”
“嗯!”杨鸢用力地点了点头。“其实倒也不难。只是要用上大量的乌草……”
“乌草……?”沐黎眉心微转。“怪不得连云寨的贼子要抢乌草!”
杜桥却是一脸欣喜,“鸢儿,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下好办了!我家后山那边好多乌草,我阿爹阿母每日都能挖着好些。”
“慢着!”沐黎焕然大悟状,指着杜桥问道,“你可识得住在那边山头的杜老六?”
杜桥微微一怔,小心翼翼回道:“回殿下,杜老六正是家父。”
“令堂可是秦三娘?”沐黎脸上亦是大放光彩。
杜桥转头望了杨鸢一眼,两人皆是一脸的不明就里。
“正是家母。”杜桥有些茫然地答道。
“怪不得孤觉得你脸熟!原来你是那杜老汉的孩子!”沐黎喜笑颜开,“孤那日被朱奎袭击,摔下山崖,在你家留宿了一夜。孤还要多谢令尊令堂的热心帮助。”
杜桥有些害羞地笑了笑,道:“殿下言重。能帮上殿下,乃是我们杜家的荣光。”
杨鸢则是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他,微笑不语。
沐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悠了一圈,正色道:“杜桥,你今日来,是奉了耿大将军还是成副将的命令?”
杜桥敛了笑意,跪下身来,给沐黎郑重地磕了一个头。“殿下,夜探文昌县,实乃末将擅自行动,末将自知此举有违军规,回去自会领罚。只是,末将实在不能眼见着鸢儿,不,青云县主就这样被逼嫁连云寨……”
他说得有些激动,杨鸢亦是热泪盈眶。
“耿将军向来军纪严明,无令擅自夜探敌营可是重罪。”沐黎轻叹一声,颇有深意地盯着杜桥,“怕是要丢性命的。”
“啊——”却是杨鸢张大了嘴巴,惊恐万分,一双清丽的眼眸中泪水涟涟。
“杜郎……”她握紧了杜桥的手。
杜桥深情地望了杨鸢一眼,反握回她的双手,语气坚定道:“殿下,青云县主是末将不惜性命也要守护的人。”
“好!”沐黎赞许地点了点头,“冲着你这份真心,孤亦愿意成全你一把。”
说着她抬手让他俩站立起身。
见两人面色稍松,她话音又是一转:“不过杜桥,光有心还不够,要配得上青云县主这等人物,智勇缺一不可。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杜桥说着,满脸柔情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美人儿。
“那你说说此局要如何破?”沐黎冲他微微一笑。
杜桥思忖片刻,大方应道:“回殿下。既然县主有解毒浆的法子,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县主带回军中,抓紧将解药制出来。只要有了解毒的药剂,我军便可派上骑兵,加步军,从两面包抄攻城。破城之后,先擒获对方主将杨猛,争取将伤害降到最低。”
“哦?你和叛军打了这么久的仗,倒对他们还有恻隐之心?”沐黎秀眉微挑。
杜桥意味深长地偷瞄了一眼沐黎,低声道:“殿下,南蛮人乃异族,我方万万不可草率行事。大祁对各族的态度向来是兼容并包,怀之以德。若是大开杀戒,一来与陛下的仁政背道而驰,二来亦是怕激起其他族群的非议。”
“况且,”他稍作停顿,目光柔和地在杨鸢脸上停留稍瞬,继续说道,“末将更是不愿伤害县主的同胞。”
沐黎眼中流光四溢,轻抚双掌赞叹:“杜百夫勇者仁心,实属难得。不瞒你说,孤亦是如此想的。无论何时,能不打仗总是好的。兵书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说着她抬眼向杨鸢瞥了一眼,道:“县主,如今你也知道了沂南郡王起兵的真相,孤需要你的帮忙,才能避下这场恶战。”
杨鸢轻拭过眼角的泪珠,盈盈一拜。
“臣女愿为西南的安定而战,任凭皇太女差遣。”
萧狗最近戏份比较少。
girls help girls的情节,是我一直想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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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沂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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