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以上的觉醒度？”
面对如此浩然吞天的声势，步天明只短暂愕然一瞬，立刻率先发动了攻击。
一个至少经过一次第二序列基因强化、两次第三序列基因强化的士兵，又怎么可能真的被恐惧拖后腿？他是真正的杀人兵器，警惕只会兑换成更尖锐的攻击性。
子弹和雷霆汇成凶猛的夺命钢流，长夜轻咦一声，轻视之心去了大半，他五指之间寒光一闪，通天白火被雷霆携夹的厉风吹出啸音，青紫电光轻而易举击破烈焰屏障，黄铜子弹射穿了他的头颅和身体，却没流下一滴血。
【您发动了技能[燃灯·神游]！】
【您发动了技能[雷法·妖]！】
步天明背后生眼一般前掠出去几大步，将将躲过几乎贴着他身上衣料剁下来的短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长夜讶然挑眉，捏着刀柄轻轻甩去了刃上专用做偷袭的诡异雷光。
手下一个照面，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能轻易击败的阿猫阿狗，天雷地火的大场面戛然而止，两人隔着几米不约而同站定脚步，一下子都没了动作。
步天明一瞬不瞬盯住长夜，眉头拧得死紧，半身雷光忽明忽暗，心里越发没底起来。
他是正儿八经受过严苛训练的雷霆行者，刚刚那一刀上隐匿得极好的雷息能避过任何人的感知，却绝对骗不了他——还有那数公里之外徒步追上战地重机车的诡异速度，以及那些被漫不经心展现出来的各种连他也看不明白的能力，火与雷，一个疑似双五行基因强化的战士——这嬉笑无常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嗤。”
这一声轻笑引得步天明眼神一凝，长夜拐着弯儿叹了口气，手腕一转竟然浑不在意地把手里那把短刀远远抛了出去：“好吧，是我错，你不要激动。”
他说着慢慢举起手臂背到脑后，胸口空门大开，浅蔷薇色的嘴唇弯起一个秀巧的弧儿，“我刚睁开眼，实在什么都不懂，好胜心起来，见了你这样从前没见过的风流人物总是忍不住。”
身为最受世界之树本源神明爱重的代执者，他曾在数十个风格迥异的世界代执神权，要说什么本事最厉害，不是（伪）天级千般匪夷所思的手段，而是黑白全靠一张嘴睁眼说瞎话的脸皮。
“你不是东方伊甸的人？”
一个以笃定语气结尾的疑问句，步天明信没信那几句胡扯长夜看不出，只觉得他越皱越紧的一双英气长眉很有意思。
“刚睁开眼是什么意思？”
“东方伊甸是什么？”
他俩同时开口，一个自己缴了械好整以暇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一个顶着一张枕戈待旦的脸平举枪口手臂没抖一分。
长夜微微仰头，坦坦荡荡又接了一句：“还有那个红色星火，我也不是很懂。”
步天明眯了眯眼，半个字也不接，半个字也不信：“我没见过狮子朝独狼低头。”
“别这么说你自己嘛。”长夜面不改色，表情甚至愈加柔和，声音都放缓了几度，“我真的刚醒，你觉得我奇怪，我还觉得你奇怪，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像个□□？我在美利坚生活了快十年，还从没听说过哪个□□叫红色星火或者东方伊甸，不过你看起来不像美国人……你是哥伦比亚人吗？帮墨西哥人卖毒品一类的？”
【您发动了技能[塞壬歌声·惑心（一）]！】
“美利坚？国家体系？”步天明骤然动了一下眼珠，握在枪柄上的手指无意义地轻轻摩挲了下，“那可是一个半世纪前的事了。”他莫名从长夜身上闻嗅出值得信赖的味道，坚如精钢的手臂有了放下的趋势，“你……”
长夜一动不动蹲在原地，细窄精致的双眼皮在眼尾稍稍变宽，流泻出一丝极淡而不加掩藏的得逞的愉悦。
荒原上呼啸的风似乎停了一瞬，但是下一刻，更猛烈的狂风遽然袭来，血痂般暗沉龟裂的辐射云被推搡出去，露出了黯淡但切实存在着的灰白太阳。
【对方通过[？？？？]抵抗了您的技能！】
“啧。”
【您发动了技能[燃灯·神游]！】
长夜不耐烦地嘬了下牙龈，成千上万次千仞峭壁走钢丝的经历让他无比精准地第一时间躲过了倾泻的弹雨。
分秒之间咔哒咔哒几声子弹打空的连响，步天明脚下雷光微炸，扔掉冲锋枪反手拔刀横砍，他身形兀然一晃，速度快到肉眼模糊的地步，长夜刚刚站直身子，电光石火间稳住下盘，腰向后弯手一撑地抬脚就踢步天明持刀手腕——
这一脚去势极猛，按长夜那个非人的身体素质，一般人要是被踢实了效果恐怕不亚于伸手撞高铁，步天明被自身速度所累，躲闪不及挨了个正着，寒光凌厉的军用匕首打着转儿斜飞出去，他本人却只是嘶了一声，竟然没受什么伤。
【您发动了技能[三元真火]！】
长夜对步天明的□□之强悍视若无睹，手腕发力撑地跃起，指缝间溢出的几缕白蓝火焰剔透更胜冰种蓝翡翠，步天明在这一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趁势追击的本能反应打了个弯儿，向前的冲势硬生生钉在原地。紧接着，方圆十米之内冲天泛蓝烈焰拔地而起，倏忽将土石都灼了个干净的火舌差之毫厘未能舔上步天明鼻尖。
长夜用力喘了口气，站在大火中紧咬着犬齿恶鬼一样吊起唇角：“真是该死的通灵。”
他脸色没变，只是笼进袖口的指尖煞白一片，显然不是消耗极大就是受了反噬，步天明又怎么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闪耀雷光映亮了那张沉俊的面容，他对空气中尚存的极端高温恍若未觉，眉眼一压立时蹂身而上。
长夜冷笑一声，微宽的风衣袖口在风中抖出一声厉响，猝然入手的银杆长枪被他咬紧牙关抡圆了狠抽上毫无防备的步天明肋侧，激荡火花顺着枪杆汹涌而上，灼透了步天明胸腹处的防护战衣，又顺着枪势在沙地上斜扫出去一个直径几百米的巨大扇形，瞬间舔爆了不远处被步天明扔在一旁的战地重机车。
步天明闷哼一声，却丝毫不顾严重的烧伤和很可能已经断掉的肋骨，而是握紧枪杆猛地一扯，长夜消耗之下猝不及防被这一扯带乱了下盘，步天明立刻抽出第二把军刀抬腕下砍，烤蓝利刃泛着幽光劈向长夜脖颈，危急之下他本能松枪撤身避开要害，半空飞起一簇血花，淋漓鲜血很快浸透了半边衣襟。
“呃……”
地平线尽头能看到生锈的铁网围栏，不知道曾经指示过什么的绿色铁牌锈迹斑驳，猩红油漆在上面绘制出充满警告意味的骷髅头，过多的液体流淌下来，沾染了牌子上吊挂着的披着破布的泛黄人骨架，死白砂砾噼噼啪啪打在不知是不是被同类啃食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上，显出一种阴森的安宁。
步天明喘着粗气扔下被长夜松开的枪身，满脸警惕。
长夜捂着锁骨踉跄两步，秀致挺直的鼻梁用力皱起，从始至终没有过太真切表情的脸上终于显出一种近于野兽的凶狠：“你他妈……”
扑通一声，没说完的话随着身体颓然倒下激起的尘土戛然而止，步天明却没放松神经，手腕一抖短刀朝横陈在地的脖颈飞掷出去，可惜力竭之下偏了准头，锋利带有剧毒的刀刃扎透了单薄肩膀。
不过这点儿小失误并不影响结果，那身黑风衣毫无反应。
眼见地上的人确实已然是一具尸体，步天明一屁股坐在地上，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攥着刀柄的手已经渗出了汗。
先前被烧焦的匪徒尸体在这场堪称惊天动地的对杀中变得更加惨不忍睹，器官变异的腥臭烧过后愈发一言难尽，肉类被烤熟的香味夹杂在蛋白质灼烧的焦臭中简直叫人作呕，长久吸收辐射的土地也在这混杂的味道中掺了一脚，不停流动的空气把这一切尽职尽责送至步天明鼻端，他捂着被长夜抽得不轻的肋骨，在这股绝不美好却象征着劫后余生的恶臭里边抽冷气边笑出了声。
“妈的……咳咳！”气管被热气一烫，步天明狠狠呛了一口，气闷地看了一眼被长夜炸了个粉碎的代步工具，一瘸一拐向被铁网围住的范围走去。
“哪冒出来这么个煞星……”
荒原上永不停歇的风把这句话的尾音吹散在旷野里，沙尘贴在地上打着卷儿随风奔走，很快掩埋了地面上零七碎八的尸块。
辐射云后聊胜于无的太阳缓缓西沉，更加阴冷的月亮挂上夜幕，黑风衣最后一角终于也在不停覆盖上来的碎土之下消失了踪迹。被打斗惊走的各种变异猛兽与虫类再次悄无声息返回这片土地，翼展超过二十米的巨大食腐秃鹫率先抵达餐桌，它盘旋两圈，欢欣俯冲下来，生满利齿的坚硬鸟喙迫不及待张开，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地上唯一一具完整的尸体吞吃入腹。
噗哧！
烤蓝军刀沾着血射穿了秃鹫硬度堪比钢板的头骨，巨大鸟尸轰隆坠地的巨响声中，长夜面无表情缓缓站起。
【您发动了技能[岐黄圣手·破毒]！】
“真疼啊。”他抹了一把不断流出黑血的肩膀，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红色星火，步天明是吧？我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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