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后宅,曲折幽深,沈居的手下,着禁甲军不到半日便已将这迷宫般的宅院摸清。带着众人选了一条捷径进入后宅,原本需要跋涉一段距离的路程,竟在短短的两盏茶时间内便抵达。
柳家众人紧随其后,目睹这一切,心中无不惊异,这些军士打扮的人竟比自己这些常年居住于此的人还要熟悉这宅院的布局,动作森然有序,终于意识到这两人的来头非同小可。
柳亨运紧张得额头冒汗,双腿发软,几乎要扶不住身边的柳老夫人,柳老夫人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不悦之色。
众人行至一处偏僻院落中,只见禁甲军已将此处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宛如铁桶一般。见到沈居到来,一位蒙面的禁甲军上前恭敬行礼。
“沈统领!院内妇人已救回,现下已苏醒,可以问话。”
沈居微微颔首,迈步进入屋内,越平之紧随其后。
屋内陈设简朴,侧旁的软椅上倚坐着一位身形瘦弱、面色苍白的中年妇人。她此刻正用帕子捂住嘴巴,不停地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矮小的婆子,正轻拍她的背部,试图为她缓解痛苦。
妇人见到进屋的两位男子,立刻意识到他们便是受理此案的官员。她紧紧捏住帕子,目光扫向身后的柳家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她本想行礼,却被越平之制止了。越平之看着她憔悴的模样,轻声道。
“你有何冤情,皆可道来,我二人定为你做主。”
妇人收回充满恨意的眼神,这才缓缓开口。
“民妇张玉,要状告柳亨运杀妻未遂!”
柳亨运听到张玉当真要告自己,先是一慌,随后脸色阴沉下来,怒视着张玉,这贱人竟然敢告自己的夫君!肥硕的身躯一动,想要上前给张玉一耳光。张玉看到冲到身前像座小山一般的男人,疾风般挥来的大手双眸微缩,身边的婆子更是一惊,立马将张玉拉到身前护住。
“啊!”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柳亨运的动作被被一名禁甲军迅速拦截,他跌坐在地上抱着手痛苦地嚎叫,柳老夫人和其他妾室惊恐地围上来察看,待他举起胳膊时,众人才看清那一击竟将他的指骨生生折断了几根,几根指头以一种扭曲的角度耷拉着。
越平之心中冷笑,暗道:活该。
沈居见到这般闹剧,聒噪无比,沈居见状,面色一寒,厉声喝向柳亨运和那些妾室。
“闭嘴!”
堂下顿时一片寂静。张玉见禁甲军出手如此迅疾,心中恶气稍解,看到柳亨运涕泗横流的模样更是心生厌恶。
越平之清了清嗓子,转向张玉问道。
“你状告柳亨运杀妻,可有罪证?”
张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随后郑重地下跪行礼。她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来,递给身旁的婆子呈给越平之和沈居二人。
“民女自从发现他要杀妻后,便时刻留心。自通儿死后他便想杀了民妇,先是在饭菜中投毒,后又指使下人将屋内熏香换成毒香。这些都被民妇发现并留存下来。这钥匙是民妇的嫁妆箱子钥匙,民妇将证物留存在箱子中,假意顺从才得以保留至今。”
越平之接过钥匙,点了点头:“箱子在何处?”
张玉神色有些寥寥,对越平之道。
“数日前,老夫人房中来了人,将民妇的嫁妆箱以存放为理带走了。”
越平之的目光转向柳老夫人,她面色不改地回应:“既然上官需要,老身这便命人去取。”说完,她向身旁的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恭敬地退下。
张玉见状,呼吸急促了几分,连忙补充道。
“上官,我身边的贾婆婆知道是哪个箱子,不如让她一同前去。”她显然对柳老夫人的人不太信任。
越平之颔首,狡黠接话。
“既然如此,本官也派两人跟去。”
沈居闻言,向两名禁甲军示意,他们便跟随丫鬟和贾婆婆一同去了。待人走出屋外,越平之与沈居对视一眼,目光转向堂下的张玉,沉声问道。
“你之前托婆子报案时,提及柳鹤通之死另有隐情?”
张玉听到此处脸色白了白,随后咬了咬唇,不顾对面柳老夫人和柳亨运毒辣的眼神开口道。
“通儿那日不在府中,晨间他曾偷偷和我说自己要去帮家里运送一批重要的药材,没有四五日回不来,怎么可能去而复返,之后便被人杀害在家里。衙门遣人来说是木跃所为,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心里悲痛之下,才对柳亨运透露此事,便是从那一日开始,他便开始计划起杀妻!”
说到此处,张玉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她回想起柳鹤通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哀戚。她在柳家地位尴尬,柳鹤通却是她唯一的慰藉。
沈居和越平之相视皱眉,又是药材,贤山村人因为药材横遭大祸,柳鹤通又因药材失去生命,莫不是文章在于药材,可这药材究竟有什么不妥之处?
然而,不等两人细问,柳老夫人便厉声打断。
“胡言乱语!我柳家药材向来由镖局押送,通儿何时参与过此事?上官切勿听信这毒妇的一面之词。她与亨运素来不和,更曾虐待通儿,若非老身照料,这孩子早已不在人世!”
柳亨运也捂着受伤的手指附和道:“母亲所言极是,这张氏惯会装模作样,不可轻信。”
越平之面色认真了几分,细细思索。
若柳家人所言属实,那这张玉就是污点证人,其关于柳亨运杀妻、柳鹤通被杀案的证词尚且有待考证,可若这张玉所言为真,她便是柳鹤通一案迄今为止出现的新人证。
“张氏,你对他们的说法有何解释?”越平之目光锐利地看向张玉。
张玉低下的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民妇确曾因与接回通儿之事与亨运发生冲突,也曾对年幼的通儿有过不当之处。但后来,我真心喜爱这孩子,他虽畏惧我,但心底善良。我们日渐相处,他视我为母,我也视他如子,平日有什么好趣物的也总会给我带一份来。”
堂下的小妾们闻言,面色各异。其中一人嗤笑道。
“姐姐说二少爷给你带的东西特别,不会就是平日里送给我们这些妾室的那些小玩意儿吧?”
张玉回头瞪了她一眼,愤然反驳:“你懂什么!通儿给我的,与给你们的截然不同!”
沈居有点烦躁的敲击剑柄,这柳家人说了一堆家长里短的龃龉,与案情真正有关的少之又少。
越平之查案比他经验丰富一些,冷静地审视着柳家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反应,从中抽丝剥茧地分析出诸多关键信息。
首先,柳家的实际掌权者其实是柳老夫人,而柳亨运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家主,实际作用微乎其微,权力结构并不平衡,她又是出于何种目的默认柳亨运杀妻?
其次,小妾们对柳老夫人的态度恭敬异常,其中有几位与柳老夫人的举止尤为亲密,这种亲密度远超过了一般的主仆关系。这不禁让越平之猜测,这些小妾很可能是由柳家的家生奴婢提拔上来的,与柳老夫人的关系不单纯。提及张氏与柳鹤通的母子之情,均是嗤笑,这又是站在什么角度去想的?
再看张氏,她在柳家的地位显然并不稳固,甚至被隐隐排斥在外。虽是正妻,但在这个家庭中并无多少话语权,时常受气,不排除她为了报复柳家人说假话的可能性。
最令越平之感到奇怪的是柳家的子嗣关系。柳家人对柳鹤通表面上亲如一家,但当谈及柳鹤通的死时,除了张氏外,其他人的反应却出奇的一致:要么是夸张的做戏,要么是木然呆板。这种反应,更像是面对一件需要处理的“生意”,而非对家族成员的真正哀痛。
此外,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疑点:从始至终未曾出现的柳家嫡子,弟弟遇害,除过大哥,一家人都在是何道理?
案件进度20%。
南州刺史衙门工作项目:杀人未遂一件,冤案一件。
史励:都给我去干活。
越平之:黑心老板
沈居:好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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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曲径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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