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仰着头看她,“她是我的,哈哈哈,我的。”
她大声笑着,转身往家跑,“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哈哈。”
笑声响亮清脆,听的慕君浑身起鸡皮疙瘩。
有些事情,慕君居然从来没有发现过。
撕开一个口子后,事情就像流水涌了过来。
慕君将观察力放在老妈身上,老妈现在生活很简单,要么发疯,要么疯着画画。
慕君很想看看她到底画的是什么。
已经有几年没有在老妈嘴里听见袁丘的名字,如今老妈发疯也不再打她,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前尘旧爱,连带着她这个‘罪人’都不再是老妈的目标。
老妈画画在二楼露台,慕君想看而不得机会。
在高三寒假时,公司举办周年庆,姥爷、舅舅、田茹和慕如意都不在家,慕君趁着没人注意,进了二楼露台。
露台全封闭玻璃,老妈开着门在画画,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她。
慕君走到她的画板前,画上的人让慕君呼吸加重。
是秦欢喜。
在看之前,慕君已经想过可能会是秦欢喜,真的看见时,她还是受不了。
“好看吧,”老妈对她歪头一笑,献宝似的将凳子上画册拿给她,“还有很多,你看。”
慕君轻轻抖着手,翻开画本。
全是秦欢喜,各种各样的秦欢喜。
画得很像,是她想念了很久的秦欢喜。
慕君紧紧握着画册,扼制住想要抱一抱画册的想法。
“你喜欢她。”慕君说。
老妈点头,“喜欢,她要是没有离开,我们就在一起了。”
慕君收紧手,“什么?”
笔在眉毛上多添了几笔,老妈笑道,“爸爸也喜欢她,同意她和我在一起,爸爸让我别着急,她迟早会回来和我在一起的。”
眉毛多添几笔,和秦欢喜的眉毛一模一样。
慕君忽然明白了什么,秦欢喜走的那么急的原因是在这里。
是她们逼走的秦欢喜。
老妈哼着小曲儿,相当愉悦。
慕君垂眸,将画册合起抱紧,慢慢道,“可是,你害死了她。”
老妈愣了愣,“她没死。”
“死了。”慕君咬牙。
“爸爸说她没死…”
“他骗你的,”慕君说,“不然人去哪了。”
老妈彻底顿住,脸上逐渐慌乱。
慕君继续道,“是你害死的她,是你,如果不是你,她不会走。”
老妈抬头,“不,爸爸说她会回来的。”
“不会了,你爸爸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老妈双手颤抖,笔从手里掉落,她看着画,嘴唇一上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慕君几步走到门边,关上门。
“是你害死的她。”慕君冷冷重复。
老妈摇头,双腿发软坐到地上。
“不是…”她呢喃,“爸爸不会骗我。”
“别再惦记她了,”慕君说,“你不配。”
慕紫还在摇头,找不到主心骨,她爬起身,双腿发软下意识抓住身边的画架,画架和她一起倒在地。
她趴在地上,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害死了她,我害死了她,好,好啊,哈哈哈。”
慕紫抬头,看向慕君,“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壁橱上花瓶里插着玫瑰花,玫瑰花很清香但又好像没有香味儿。
慕君余光那片红夺目又刺眼。
慕紫笑的很大声,“慕君,你说我不配,你配吗,你配吗,哈哈哈哈,她是因为我死的,是因为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
夕阳从玻璃洒进慕紫身上,将她裹在暖红色的光里,活像是一个披着光的恶魔。
她独自笑的激昂。
慕君目光落在她身后,那是一个门,如果打开,老妈再不小心掉下去。
这里是二楼,她掉下去只是会受伤。
可是如果下面再有炸弹呢,老妈掉下去,落在炸弹上。
boom!
慕君闭了闭眼,不,她不能这么做,不可以,再恨也不可以。
做了,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没有资格见到秦欢喜了。
不可以做,没有什么值得她放弃秦欢喜。
慕君睁开眼,心中恨意平息很多。
门被佣人推开,佣人端着水和药进来,说,“小慕总,吃药了。”
“给我。”慕君拿过她手上的东西。
目送佣人出去,慕君再次关上门,拿着药走到慕紫身边。
蹲下,将药递给她。
“吃了药,你就看不见她了。”慕君说。
慕紫拿药的手一顿,接着拍开她的手,药翻滚在地。
慕君笑了,“你是一个要吃药的病人,我不配,你配吗,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吃药的病人。”
她放下水杯,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画册,慕君将她贴近自己心口处,起身离开。
老妈莫名变得不爱吃药,发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姥爷没办法,让人给她打镇定剂再喂药。
可惜老妈只要醒着,就是在发病,越来越疯狂。
除夕夜时,她拿着菜刀砍伤了姥爷。
姥爷当场住进了ICU,一直到慕君寒假结束,姥爷也没出院。
姥爷住院,老妈依旧疯着。
舅舅心力交瘁,公司、家里,远在国外的儿子,让他疲惫不堪。
他做了个决定。
老妈被精神病院的人带走,住进了精神病院。
她走之后,慕家瞬间变得安静。
姥爷的情况慕君一直不清楚,她没去医院看,也不会有人告诉她。
老妈不在之后她依旧每周回家。
回到这个有秦欢喜记忆的家里,等待着即将要到来的高考。
快了,她快要见到秦欢喜了,再坚持坚持。
可是好难,两年多了,秦欢喜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一封信,也没有一通电话。
她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或许是还没到上大学的约定那一刻,慕君心底的希望还未破灭。
希望总是要有甜头才能坚持下去,四月中旬,失败了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的桔梗发芽了。
慕君忽然有了继续等下去的动力。
她要种出桔梗给秦欢喜看。
周五放学,慕君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路谱已经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了下来等在楼梯处。
高二文理分班后,她和路谱就不在一个班级。
“吃什么?”路谱和她一起下楼。
“炒饭。”慕君说。
“又炒饭呐,好吧。”路谱说。
所谓炒饭在学校大门对面的巷子口的炒饭摊。
自从秦欢喜离开之后,慕君每周五都是吃完了再回家,周五的人比平时要多,炒饭店又乱又小。
两人是熟客,老板一见到他们就将身后的桌子上罩子拿走,“给你俩留的!”
“谢谢。”慕君说。
“老样子是吧。”老板问。
路谱摇头,“我今天不吃炒面,我吃炒饭。”
“行!”老板起锅放油。
慕君将两人的钱放到老板收钱的纸盒里。
路谱笑道,“又请我?那我下周还给你带猪肉脯。”
慕君没吭声,她不需要路谱的猪肉脯,这么做只是为了让秦欢喜放心,等她见到秦欢喜以后,她可以告诉秦欢喜,她有在好好交朋友。
慕君埋头吃着面,路谱边吃边说,慕君偶尔给她回应几句。
吃完饭,在公交车站等车,两人分别坐上不同的公交车回家。
慕家有点远,慕君需要转两趟车,跟肌肉记忆似的,到了该下车的站点,她下车等车。
路上时间用在了课本上。
还有十几天就高考了。
回到慕家八点多,慕君穿过安静的大厅,家里如今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悄悄的,没了以前的热闹也没了以前的烦躁。
她更满意现在这个家,安安静静,如果秦欢喜在的话就……
慕君摇摇头,别想了,再想,晚上又会失眠。
她拧开房门,房间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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