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带着本月射击训练第一的光荣头衔回了季家主宅。
这个头衔也不是完全虚指,配了个小小的金徽标,写着数字“1”,陈洛把它别在胸口,理了理衣领,昂首阔步地踏进了门。
家政阿姨正在拖地,被陈洛一脚踩了过来,惊叫连连:“陈先生,你又忘了换鞋!”
陈洛赶紧后退半步,他把帽子拿下来扣在手里,求饶道:“蒋阿姨抱歉抱歉,我又忘了,你别跟他说。”
这人就是说不得,季凝已经在楼梯上了。
他扶着扶手走下来,态度和声音都温雅:“阿姨,您别拖地了,等大家不活动了再做吧。”
“唉,好,”家政阿姨叹了口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去后厨看看菜买回来没有。”
陈洛的眼睛不会转了。
他盯着季凝走到跟前,季凝垂着眸,一双十指纤长的手覆上来,替他解纽扣。
陈洛有点眩晕,他好像闻到了季凝身上的香味。
不知道是来自洗发水,还是护手霜,难道是搽脸的?季凝特别惯用的一个牌子,陈洛至今还没背下来那又臭又长的外文名,只能大致记个形状。陈洛以前想增加一点夫妻互动机会,腆着脸去蹭着用,季凝当时愣了愣,把挤多了的面霜揉在他脸上,软软地涂开,那个时候眼神专注,手指很轻,身上也是这么香,不是面霜的香。
陈洛第二天又去蹭了一次,第三天办公桌上就摆了这个牌子的全套护肤品,他有点沮丧,跟季凝说自己不用了,把它们又摆回季凝的梳妆台。
季凝轻轻地说:“抬手。”
“哦……哦。”陈洛变得笨嘴拙舌,只会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任由季凝把他的制服外套脱下来,抱进入户衣橱。
陈洛学步似的跟着他进去,看见季凝挂好他的外套,理了理,指腹摸了摸那枚小小的“1”,接着摘了下来,别进一小面徽章墙。
那一排有很多一样的“1”,因为陈洛已经蝉联射击第一将近两年了。
陈洛早就下定决心不会断了,他又不是为了自己拿的。
季凝转过身,眼睛微微上抬,看着陈洛的脸,说了什么陈洛没听清,只看见他柔软的、一开一合的嘴唇,处理信息的中枢暂时失效了。
直到季凝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陈洛才听懂,季凝叫他把裤子和鞋子都换下来。
季凝关上了门,陈洛赶紧说:“好的!”不知道季凝听见了没有。
用饭的时间,季凝的父亲季儒回来了。
他是联盟前议员,退下来不到一年,每天闲得只好打理产业,演说,出书,把退休生活过得倒也有滋有味。蒋阿姨和一个男仆把菜都端上桌,五人的分量——季儒养生讲究七分饱,季凝本就吃得不多,剩下的都会被在军队里习惯光盘的陈洛一扫而空。
陈洛眼睛尖,等季儒动筷,他连挑了一小碟季凝爱吃的,放在他手边纳凉。季凝和季儒都习惯了,后者眼睛都没抬。季凝轻声说:“陈洛,你自己吃。”
陈洛想说“没事,我把剩下的吃了就行”,结果季凝忽然夹了一筷子炒肉放进他碗里。
“……”
陈洛又把刚刚要说的话给忘了,高兴地吃了起来。
季儒讲究食不言,放下筷子,才说:“陈洛,听说你最近训练状态很好。”
陈洛的脊背挺直了:“是,体能测试、射击、越野、侦查等单兵项目都是第一,机甲对战、太空星战模拟指挥保持最多连胜记录,这个月替我们银骑十一拿到的荣誉也是最多的。”
季儒点了点头,“继续保持。”他挥手叫人来替他收拾碗筷,起身回书房处理文件了。
陈洛炫耀完,用余光瞄着季凝。
瞄着瞄着,逐渐魂不守舍。
季凝吃饭像猫,每一口都很袖珍,用完陈洛给他夹的一小碟菜,一小碗饭,慢吞吞地喝了点餐后汤,就不吃了,用纸巾斯文地擦拭嘴唇。
季凝放好筷子,抬头看着陈洛,说:“你没怎么用。”
“啊……哦,我现在就吃。”陈洛赶紧重新端起碗。
“阿姨,”季凝叫人,“麻烦热一下菜,这些,还有这些,都有点凉了。”
他的眸子又转了过来,朝着陈洛,“你再等等好么?吃热的。”
一般来说,季凝对陈洛使用祈使句,得到的肯定反馈是100%。
而他对陈洛使用问句,陈洛只会恨没有比100%更大的概率。
“好。”陈洛立马接话,季凝没太在意他的反应,端起一只碗,替陈洛舀了点还热着的汤。
陈洛像丧失了自我思考能力,季凝端给他什么,就吃什么,过了十几分钟,惊觉竟然已经被投喂到**分饱腹了。
最后陈洛不出意外地清盘了。
他帮阿姨把碗筷盘都端进厨房,洗了洗手出来,季凝正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处理工作。
他开了一家艺术工作室,业务很广,主营数字美术和摄影,已经脱离自己做业务的阶段,每天远程遥控即可。
陈洛站在他跟前,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说:“我们去散步消食吧。”
季凝放下平板,仰头看了看他:“可以,我问问爸去不去。”
陈洛一噎,心里觉得让不喜运动的岳父多走走路也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堵。
幸好过了一会儿季凝下来,跟陈洛说:“爸不去。”
陈洛松了口气,直起身道:“我们两个去吧,就在庄园,不走远。”
季凝:“嗯。”
季家的庄园非常大,草地、密林、花田、溪流,每一块地方都有人打理,不工作的时间都不会待在外面,把景色留给庄园的主人。
陈洛想一直牵着季凝的手,但走出别墅一里远,季凝说:“热。”就把手抽回去了。
他们两个说话不多,都是陈洛问,季凝答。
陈洛的夜视能力也很超常,偶尔能在小桥的木扶手上发觉季凝小时候刻下的痕迹,他指着那些涂鸦调侃季凝,季凝不承认。
沿着溪流边走,陈洛忽然说:“你等一下。”他让季凝站着不要动,自己走到河岸边,一个弯腰,水里扑啦一声,一条鱼就被陈洛捏在手里。
季凝这下走了过来,打量着鱼,明显有些惊奇。
陈洛说:“要吃吗?”
季凝盯着他的脸,眼眸微微动了动,说:“不吃了吧。”
陈洛:“那我放回去。”
谁知这下季凝不说话了,陈洛腰弯到一半察觉不对,直起身观察季凝的表情:“想养?”
季凝从鼻腔里嗯了一声。陈洛忍不住笑了,“那就养。”
季凝打了个电话,很快地,住在最近的守林人就带着一个塑料袋过来了。
他说:“家里没有鱼缸,我先给它装进袋子灌点水,给您送到主宅去。”
季凝说“谢谢章叔”,陈洛发觉他确实记得家里每个工作人员的名字。
鱼被送走了。
季凝和陈洛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到了开满白色小花的花田。
陈洛觉得夜风中盈满的花香和季凝身上的有些类似。
季凝站在田边小路上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想说“回去吧”,却忽然撞进陈洛怀里。
陈洛像个合法的变态,刚刚不动声色地站在季凝背后偷偷闻,这下被当场抓包,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季凝的手腕。
季凝扯了扯,没扯动。
他比陈洛矮大半头,眼帘垂着的时候陈洛看不清他的神情。
陈洛强硬但不用力地抓着他,心跳如擂鼓,身体更贴近了一些,替季凝挡着越来越凉的晚风,胸膛中一阵激荡,半晌,低头将嘴唇印在季凝的鼻尖上。
季凝的长睫颤了颤,有些瑟缩,但陈洛没太察觉,手摁在季凝的脊背上,又一路吻下来,吻到季凝的唇。
季凝的呼吸也急促,温热地扑在陈洛脸上,陈洛像闻到猫薄荷的猫,晕得更加彻底。
好一会儿,季凝双手按在他肩上,把他推开。
两个人接吻都不太会换气,断断续续地喘息着。
季凝慢慢地说:“……回去吧。”
陈洛晕乎乎地应和:“嗯,哦,好。”
回程他们走了另一条路,灯比较亮,夜景也很不错。
回到主宅,陈洛才发现已经超过九点了。
他岳父作息健康,房里的灯黑了,大厅的鱼缸里放着陈洛抓的那条鱼。
其实是一条食用鱼,黑黢黢的不太好看,没什么地方有观赏价值,但陈洛和季凝两人似乎都不觉得。
他们两个住一间房,睡在季凝从小睡到大的房间里。
每次来季家主宅陈洛都有些激动,或许换一个词,有些亢奋。
陈洛飞速地洗了澡,穿上纯棉睡衣,站在空调中控旁边调温度和风速。
家里的空调有智能调控,但季凝怕冷,他洗完澡出来更容易着凉,陈洛要亲手调才行。
季凝出来了。
他的黑发湿润,用毛巾擦着,身上穿的是与陈洛身上一套的情侣睡衣。
陈洛察觉到这一点,血管里像被浇上汽油点着了,喉结止不住地滑动。
他过去接手毛巾,给季凝揩得半干,用吹风机吹干剩下的水分,终于逮到机会,说:“睡觉吧。”
他们俩之间有个心照不宣的规律。
新婚的时候,季凝还穿着以前的那些丝质睡衣,陈洛的手太粗糙,被他摸坏好多套。
然后,季凝就开始给他们两个买棉质睡衣,一般是成套成套地买,如果季凝买了新的,陈洛一定不会没有。
再然后,如果季凝那晚穿的是丝质睡衣,就不会让陈洛碰。
后来陈洛也大概察觉到了,所以如果季凝那晚愿意和他穿成套的睡衣,有些事基本不用问出口。陈洛会自动自主地进季凝的房间。
灯黑了。
窗外漏进来一丝光,陈洛借着这一点光,看着季凝的肩背。
他侧躺着,手垫在枕头下,蝴蝶骨很明显,后颈太白,夜里也反着黯淡的微光。
被窝里有一股暖热的香气。
陈洛的手放在季凝的腰上。
季凝没动,陈洛的拇指摩挲着他腰椎的地方,低声问:“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季凝也轻声回答:“没有吧。”
大概是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声音有些闷闷的。陈洛情难自禁,贴了过去,声音哑了一些,“没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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