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洛醒了。
在军队里养成的生活习惯让他一般六点准时醒来,季凝还躺在他臂弯里,呼吸很轻,但睡得很沉。
陈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脸,失魂落魄。
他们就要离开季家了。
因为季凝工作场地自由,夫夫俩的生活轨迹一般迁就陈洛,陈洛就职的银骑军每年在联盟主星A01和边陲星T980之间跃迁两次,年末回主星汇报工作、探亲修整一个月,其他时间就一直驻扎在T980。
虽然就算是回到主星,训练时间也一点不会少,但在季家的日子,大概是陈洛一年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明天银骑军启程,今天全军放假。
陈洛打了报告不随军,明天跟季凝一起搭乘季家的商舰,这样可以陪着季凝,季凝有点晕跃迁。
季凝动了动,快要醒了。
陈洛这时候才发现他的手指正在轻轻刮着季凝的脸,太细滑了,一瞬间又想起被他勾坏的那些丝质衣服,连忙缩回手。
季凝闭着眼,说:“陈洛,你起床么?”
他的声音还带着鼻音,睡意很重,陈洛咽了口口水,“我不起,陪你继续睡。”
季凝听了这句,昏睡了几分钟,然后又醒了,依然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说:“……明天就走了,今天多陪一下爸爸。我们起来吧。”
季凝起床总是很难清醒,陈洛抱着季凝,怕他冷,在被窝里解他的睡衣扣,轻手轻脚地扒下来。
季凝的后颈和肩膀有几枚齿印,遍布吻痕和淤痕。陈洛看得猛然一惊,才意识到自己昨夜情绪上脑的时候这么不管不顾。
“……季凝,”陈洛本来拿来了床头的长袖T恤,这下又放到一边,小心地问,“我昨晚……把你弄痛了吗?”
季凝含糊地说“还好”。
陈洛松了口气,掖好被子,起床去给季凝找药。
他又调高了温度,给季凝搽药的时候,季凝总算彻底醒了。
陈洛越搽越心疼,又懵,他真不记得自己那么用力,平时在营里和战友随便比划,使的力气都是昨晚的十倍。
季凝被他手指的动作按得摇摇晃晃,忽然开口阻止:“好了,我没事了。你抹匀了吗?我想穿衣服。”
“哦哦。”陈洛赶紧胡乱擦了擦手,把T恤给季凝套上了。
夫夫俩一前一后下了楼。
昨晚都是两点才睡的,季凝困得眼皮打架,去厨房冲泡咖啡,陈洛精神得像睡了两天三夜。
季儒在门外打养生拳。
他不好动,每天除了必须的走路,唯一的运动就是打一套拳,陈洛以前在求婚期的时候为了讨好丈人也跟着学了,打起来拳拳带劲风,跟季儒慢条斯理的拉磨完全不一样。
后来季儒嫌他在旁边闹心,不让他陪着了。
陈洛走到门外,季儒背后像长了眼睛,“你们起得倒是早,季凝平时都跟着你这个点起床?”
陈洛心里敲了下警钟,权衡“是啊,我们都早睡早起”还是“不是不是,他就是今天想多留时间陪陪您”,最后挑选了后者。
“都结婚一年多的人了,还这么恋家。”季儒收势起身,朝陈洛摆了摆手,“进去吧,小蒋应该差不多做好早饭了。”
早餐已经摆好盘了,季凝手边多了一杯咖啡。
季儒专心致志地听联盟早间新闻,陈洛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关注点放在一边的季凝身上。
季凝不怎么好好吃饭,要是不看着他,他一整天下来吃得还没陈洛一顿的多。
他这一会儿只吃了两口,咖啡也没喝多少,坐得倒是端正笔直,筷子把盘里的西蓝花都夹碎了。
陈洛凑近他,压低嗓音问:“不想吃吗?我去给你做别的?”
季凝抬眼,但没看他,几秒后偏过头,嘴唇贴近他耳朵。
“陈洛,我不舒服。”季凝淡淡地说,声音轻得近乎气音,“小腹很酸,好像吃不下东西。”
陈洛张了张嘴,一瞬间血液冲到了脑袋顶,耳朵里嗡嗡地响。
他好半天才说出话来:“那,那我们回房休息,我给你揉揉。”
季凝往后仰了仰脸,拉开距离,看着陈洛的黑眼睛,笑了笑:“不用,都是这样的。”
早餐结束了,蒋阿姨来收拾餐盘。
陈洛的位置下掉了一根形状扭曲的什么东西,她拾起来一看,居然是一把被捏弯的钢叉。
“……”
陈洛想让季凝舒服点,但没找到和季凝独处的机会。
季凝过去跟季儒说话了,陈洛还想拦一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人,保密显示,他只好走出去接电话。
他的上级例行公事地通知他,他的单独跃迁请示已经批复了,但在去往T980的路上,一小时要报告一次坐标。
陈洛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章程,答应下来。
还没进大厅,陈洛忽然听见了季凝和季儒的声音。
季儒站在大厅里欣赏鱼缸里的食用鱼,季凝站在一边,说要把它带走。
季儒听上去有些无奈:“一条鱼怎么好带?跟你们过完跃迁就半死不活了。而且鱼哪里没有,你回T980买条漂亮的养不好吗?”
季凝坚决地说:“我要带走。而且它不丑。”
季儒叹息,半晌,说:“行吧,给你批一个级别高的生物舱,保护这种脆弱的小东西比较靠谱。”
季凝嗯了一声,“谢谢爸爸。”
季凝说要收拾行李,便上楼了。
陈洛跟季儒打了声招呼,也打算回房。
他从厨房里顺了个水煮蛋,揣在兜里,上楼一开门,就见季凝正在叠衣服。
他叠得很慢,好像有点发怔,每叠一件自己的衣服,就叠一件陈洛的衣服,左右分开放了两摞,平平整整的。
陈洛过去握住他小臂:“别收拾了,我来,你去床上休息。”
季凝说:“你不知道我要带什么。”
陈洛一愣,半绕到他身前,挡住季凝视线,“我不知道,你可以指挥我,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季凝摇摇头:“有些说了你也找不到的。有些东西比较特殊,打包要很注意。”
陈洛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有点着急,俯身猛地抱住季凝,成功让他噤了声。
陈洛:“那我现在不知道,以后都不知道啊?我不明白你就教我,教我一次,一劳永逸,我长官都说我聪明。”
季凝在他怀里动了动,陈洛抱得更紧了。
忽然,季凝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他说:“好吧。那我换上睡衣。”
季凝靠在软枕上指挥陈洛。
“那盆西格玛薇尔……”
陈洛:“哪个?”
季凝,“窗台上那盆紫蓝色花……你拿的是蓝色的,旁边那个才是紫蓝色。你拿出门给蒋阿姨,她知道怎么打包。”
陈洛听着不对劲,“那我的作用就是把它拿出了房门?”
季凝:“……其实换成我,也是把它抱出去让阿姨来包装,你比我力气大,一次可以端两盆。”
陈洛一下子单手把它端起来:“两盆算什么?四盆都可以。”
季凝安抚道:“可是没有那么多要带,那你拿三盆吧。”
陈洛端着花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又感觉不对劲了,好像床上属于季凝那一摞的衣服变多了。
他蹲下来仔细对比了一下左右两摞的高度,他明明记得之前差不多高,但现在自己的那摞矮了好几公分。
季凝温和地打断他即将说出口的话:“陈洛,能取一下那个相框吗?我之前就想取了,但是它好沉。”
陈洛立马把相框拆了下来,拆完之后才发现,原来不是因为沉,而是因为被钉子固定在了墙上,陈洛直接硬生生拔下来了。
“……”季凝夸奖,“很厉害,不过可能要让维修人员来修补一下了。”
“我自己就可以——”陈洛话说到一半,季凝说:“陈洛,你要做更重要的事……”
陈洛站定等着他吩咐,季凝卡了壳,接上:“……我有些饿。”
陈洛一拍脑袋:“我给你拿了鸡蛋!”
他拿了张纸巾包着,高高兴兴剥完了鸡蛋,捏在手里,喂季凝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他沉迷地看着季凝吃东西的样子,像一只品种猫,吃完了还会舔舔唇,陈洛抽了张纸巾替他擦嘴,说:“还饿不饿?我去叫厨房准备吃的。”
其实季凝本来就不饿,这个鸡蛋把他吃得有些噎,摇摇头:“我想喝点水。”
季凝捧着杯温水一点点地喝,陈洛则绕着房间忙碌地走来走去。
“那个工艺品也要带,它的包装盒在储物柜的顶层,是鸭绒黄色。”
陈洛打开柜子,很快就看到了鸭绒黄的包装盒,他拿下来打开,见到盒底还有一张贺卡。贺卡上写着:“祝我们爱登大学最漂亮的白蔷薇毕业快乐。”
陈洛的脸色微微地变了。
季凝远远地察觉到不对劲,放下水杯:“怎么了?”
陈洛步伐飞快地走了过去,拈起贺卡的一角放在季凝被子上:“这是谁?”
落款写着“利纳特”,明显的一个男性名字,但陈洛想知道的肯定不是这个具体的人名。
季凝眼眸微垂,看了会儿,花费了十几秒,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拾掇出来对应人名的形象。
工艺品很精巧,他收到时爱不释手,但也送回了价值相当的礼物,在这件事上应该两清了。工艺品留下后,放在桌子上,每天都会看见,季凝对制造它的精湛技艺很有感情,所以这次想带到长居地。
陈洛的唇抿得只剩薄薄一条线,眉头也微微蹙着,不动,也不说话,直挺挺一根木桩似的站在床边。
季凝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拉了一下陈洛的袖子。
陈洛看了他一眼,顺着他那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弯下腰。
季凝说:“陈洛,你生气了?”
陈洛:“……”
季凝又拉了拉他的袖子,“那我不带了。”
好像没哄好,陈洛的眉毛松了一点点,还是皱着。
“他谁呀。”陈洛说。
季凝:“这个人很重要吗?我都记不清长什么样了。”
陈洛犟着脾气:“这句话这么露骨,我不信他不是你的追求者。”
季凝轻轻摇了摇头,安静地看着陈洛的眼睛。
“无论在认识你之前还是之后,我都没有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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