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叶橘青在天初白的时刻彻底醒来。

说实话她几乎没怎么睡着,就算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挂着两个硕大黑眼圈。

醒来的第一时间,她立即跑到昨晚拖回来的男人身边检查他还有没有呼吸。

还好,活着。

叶橘青的心稍微放松下来。

她先去厨房煮了几根玉米和几块红薯,简单吃完后又回到房间。

只是这个男的怎么还不醒?

叶橘青很想翻开他的眼皮,观察他的眼仁是什么状态。

叶橘青还在上学的时候也喜欢看一些中医药典,上面会讲,眼白的颜色各异,往往预示主人不同的身体状况。

比如眼白浑浊发黄,就说明这人肝脏气血不足,如果发红有血丝,则说明此人严重失眠或者心功能不全。

发黑就是邪热盛,正常则洁白澄清,目光有神。

叶橘青最终忍耐不住,手痒地把男人的左眼皮轻轻掀开看了看。

这人血丝很多呢,看来是严重熬夜,气血不足。

于是她专门找了点草药给人熬了一碗黑糊糊的中药水。

但问题是,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这药硬灌肯定灌不下去。

那就算了,等他醒了再说。

为了防止伤口感染,叶橘青又故技重施地把男人衣服扒开,然后用沸水煮过的毛巾擦了一遍他伤得最深的几处地方。

只是在看他胸膛的时候,叶橘青忽然愣神了一会。

她又开始乱七八糟地想象,要是用手术刀把他的胸口切开,露出心脏,健康的心脏是什么样?

这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心脏疾病?

如果心脏色部偏苍白,那么就是心气虚症;虚黄污浊,就是有痰湿;成青紫色,则代表心脏淤血……

唉……她怎么总是在干正事的时候胡思乱想。

叶橘青回神过来,毛巾已经凉了,她又拧了一把,给他擦完后,又拿着师姐的药膏克制挥霍了一番。

她像是一个NPC做完了上午需要做的所有事情,接着她跑去后山看路是不是完全被堵住了。

还行,留了个口子可以供人通过。

只是满地都是泥泞,踩一脚,鞋子就沾上厚厚一层泥。

她盘算着下山的时间,平时都要走一个小时,下完雨,这路况估计需要三四个小时。

那到底要不要下山去喊帮手?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纠结了快半个小时,叶橘青决定暂不离开。

原因有三:

第一,一来一回要花六七个小时,等回来都已经是傍晚了,更别说还要把这倒霉男抬下山。

第二,她没钱。

第三,这个男的也没钱。

先说她自己,钱,她浑身上下只有不到一百块。

这个男的有没有呢?

叶橘青想,羊毛出在羊身上,拿他的钱救他是一件非常说得通的事。

所以她本来打算先找找他身上有没有钱包。

摸了半天,他的钱包还在,可惜里面是全是一些银行卡,一毛钱的现金都没有。

叶橘青原封不动地把钱包塞进他衣服的里袋。

她这下又开始相信生死有命了,该做的她已经做了,至少她问心无愧。

叶橘青摸了男人的额头,没有发烧,这是最好的情况。

如果这两天他可以顺利醒来,然后腿脚灵活地自己离开,如果他还有点良心,他会不会主动问起她:“谢谢你救了我,有任何要求你都可以提。”

其实她……想要一些回报。

他的衣服质感高级而精良,整个人的外表气质也不像整日为世俗琐事奔命的普通人。

叶橘青推断他一定出身富裕家庭,那么他的家人也一定很着急地在寻找他的下落,说不定镇上满大街都贴着寻人启事,上面也会写上“重金酬谢”四个字……

中午叶橘青给倒霉男(这是她擅自决定给此人的称呼)灌了一些温水,又费劲艰辛地灌了一点中药。

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许多,伤口也有凝疤的趋势。

因为天气有点凉,她还专门烧了热水袋塞在被子里,怕他着凉又感冒发烧。

今天依然下雨,只是雨势渐小,淅淅沥沥的,叶橘青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差点睡着了。

橘猫软绵绵趴在她的怀里,她迷迷糊糊地做着梦,结果半途就被一阵什么东西倒地的声响吵醒。

她猛地一睁眼,随即意识到声音是从自己的房间传出来的。

是倒霉男吗?

她迅速起身往屋子里跑。

打开门后,叶橘青果不其然看见原本躺在大通铺上的男人已经艰难地坐了起来。

“哦!你醒了!”叶橘青跟他打了个招呼,示意这里还有自己这个活人。

但叶橘青有点不敢靠近他,因为她一抬头就对上他的眼神。

好严肃。

叶橘青站得远远的,好奇地,或者说警惕地打量着这个被她私底下冠名为倒霉男的人。

“你好。”叶橘青又说。

这时她见他没有反应,于是继续上前试探。

“你要喝水的话旁边桌子有,饿的话……你看见簸箕里面的红薯没有,那个也能吃。”

叶橘青觉得她够仁至义尽了,如果不是怕良心不安,前天晚上她就该捂着耳朵装听不见。

男人依然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审视她,审视整个屋子。

叶橘青并不介意他不礼貌的态度,甚至觉得情有可原。

要是她也这样从陌生房间醒来,也会如此警醒提防。

不过见倒霉男没有任何下一步动作,叶橘青觉得他暂时没有恶意,所以她慢慢移动到案桌旁边,拿起水杯想要递给他。

“喝点水吧。”她看他嘴皮都干得起皮了。

他没有接过。

“哦,山泉水,很干净的。”叶橘青以为他在嫌弃。

她像推销一样固执地把水杯继续送到半空。

过了会儿男人才终于接下,只是他一口没喝,反而问叶橘青:“请告诉我,这是哪儿。”

“是道观。”叶橘青脱口而出。

“我们这里叫碧云观,建造于宋朝时期,至今已一千四百多年,你要是有什么心愿也可以捐些香火钱。”

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她是一直说顺口了,之前每来一位游客,她就跟人家这样提一句,也能得到不少香火钱捐赠。

可现在的情景哪里合适。

于是她赶紧闭嘴,讪讪地垂下眼。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男人又问。

“没有,师兄师姐……快回来了。”叶橘青本想说他们还在外地,可想到还没摸清这个人的底细,要是知道现在只有她自己留守,他会不会对她做什么坏事?

“昨天你把我带回来的。”他的是肯定语气。

“是前天晚上。你在敲门。”叶橘青像个机器人似的一问一答。

“哦,谢谢。”

在对方说完感谢后,叶橘青莫名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用词客套,口吻也很平淡,但她就是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特别是他看着她的时候,就像……

就像她是陷害张无忌的宋青书,而他则是德高望重的张三丰,不怒却自威。

即便他不说话,她也不由自主地想要羞愧低头。

叶橘青认为一定是跟此人长相有关。

他长得过分端正,浓黑的发色与眉毛互相照应,眼仁发亮,眼神却硬。

他的鼻梁像混血似的高挺,嘴唇不薄不厚刚刚好。

看人的时候,即便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英俊,可他淡漠严肃的神情总让她联想到读高中时的那个教导主任。

但好在她已不是学生,而且对方此刻卧伤在床,想必武力值也衰弱不少。

“对了,你现在能下地走路吗?”叶橘青指指他的腿。

把他拖回来的时候叶橘青不清楚一路上是不是又把他磕着碰着了,如果他可以下地,那么他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离开,然后把这方清静小世界全部还给她。

叶橘青看着他尝试着蛐腿,她又注意到他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很微弱的程度。

“如果不行……哦,我给你找根棍子当拐杖。”

没等他搭话,叶橘青就立马出门去了后院。

后园全是师兄之前在山里捡回来的各种木棍,它们品种丰富,颜色各异,粗细不一,但唯一共同点就是………

很直。

很直很直,叶橘青都不知道师兄到底是从哪儿搜刮出来的这么直的木棍。

她顺手抓了一根被师兄剔得异常光滑的棍子,长度也正好方便杵在地上走路。

叶橘青返回房间时看见倒霉男正在尝试站起来,她赶紧把棍子塞到他手里。

“你用这个。”她认真地说,“这个好用。”

“嗯。”

他没有像排斥叶橘青递过去的水那样排斥这个临时拐杖,叶橘青见他走路跌跌撞撞的样子就猜到他一定伤到了腿,脚踝或者是膝盖,反正他没办法正常行走。

叶橘青想,她最好还是跟他坦诚相待,免得他又莫名其妙地怀疑自己有所企图。

“那个,既然你醒了,我就说下现在的状况。前天因为雨太大观里已经停电,所以我的手机打不出去电话,你现在这种状况肯定也没办法自己下山,下山得走三个小时,我也背不了你。要是你想马上离开,那我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先出去找医生进山帮你,但是我……没钱,大概率没人愿意跟我过来。或者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先帮你联系家人,让他们进山接你。”

叶橘青说完这一大段话,又直直盯着对方。

男人却不带任何情绪地看她一眼:“有人会来接我,你什么都不用做。”

哦,真淡定。

“那……”叶橘青看他一副准备杵着木棍出门的样子,又给他指路:“厕所在外面,出门左拐,有点简陋,但你自己是可以的吧?”

“嗯。”

“还有你的衣服,已经破了,你现在穿的是我师姐的道袍,要是冷,我就再找一件,但是没洗,有点霉。”

“不用。”

“你饿了就吃那个红薯垫肚子,现在情况特殊,我吃的也是斋饭,没什么肉,你将就一下。”

“好。”

听完他言简意赅的搭腔,叶橘青想,她是不是不需要把他当作什么需要悉心照顾的病人,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强大镇定到,即便上一秒就要被九阴白骨爪抠中脑门,下一秒却轻飘飘抓住梅超风的超尖锐美甲,然后若无其事地说一句“慢了”的人。

“那个,还有一件事,你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叶橘青问道。

她总不能一直你你你地叫,也怕脱口喊出心中所想的倒霉男几个字。

男人打量她良久,然后一字一句道:“黎谨承。”

“哦哦,真是,真是好名字啊。”叶橘青敷衍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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